正文 風揚女傑之我的不意外老公 — 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著對不起

她倾身嗅闻花蕊馨香,殊不知自个儿身上也沾染了幽沈花香。

「齐娟。」他轻唤她。

她抬头,有些惊讶地望住他,「诊疗结束了吗?」

「还没。」缓缓走到她身旁,他根本不在意诊疗结果。

「喔。」杨齐娟惯常的冷淡反应。不干她的事,她鲜少费心。

「有个坏消息。」他摸摸她柔顺的发丝,「你妹妹失踪了。」

「失踪?」她睁眸,微微皱起眉,「她说过要去垦丁旅游……」

「不,她真的失踪了。」如果是旅游,葛毕昇绝对有本事全程追踪。

杨齐娟眉头越蹙越紧,「美文一向任性,顶多跟我要钱,可她不曾闹过失踪。」

失踪对美文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断了经济来源,杨齐娟忍不住心急。她这个妹妹,就算德行再差,她也不能让妹妹有任何闪失。

「世洛。」她小手扯了扯他的手,「我……」她想回台中,可孙雨蓉还在动手术,这个节骨眼……

「你怎样?」他扬眉,明了她的想法,但要她亲口说出来,她太习惯压抑了。

「我想回台中。」她说的很扭捏,这个要求太任性了。

「一个人回去啊?」彭世洛坏心眼的,偏要逗她。

杨齐娟咬了咬下唇,瞪着他,发觉他是故意的,「一个人就一个人。」她说气话,「我去收拾收拾,马上走。」

他握紧她的手,笑着她板起的冷脸,「生气啦?那麽爱生气。」他揽她入怀,她闹别扭的想挣脱,他却执意收紧手臂。

「哼!」她不悦地皱皱鼻子,算是最低限度的抗议。

「别气了,我当然会和你一同回去。」捏捏她鼓起的腮帮子,他眼角眉梢满是促狭的笑意,「天大的事,我都会帮你,放心。」

她依偎着他的胸膛,那炙热体温、舒服感触,令她上瘾,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他说的彷佛天塌下来,他也会替她顶着,可是杨齐娟的心头始终感觉不安。

依赖某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她不禁反覆问自己,如果哪天他的体温消失了,她真可以潇洒不在乎吗?

决定回台中後,彭世洛并没有征询任何人同意,他亲自在古堡内的私人机场做调度,安排转程飞机,打算夜间启程。

搁下轻便行李,杨齐娟伫立在机场角落,远远望着他轻松指挥若定,疑惑如此伟岸的男子怎会爱上她,且处处迁就?如果她知道她接近他的真正原因还会这样爱她吗?

突地,查理斯仓促的身影闯入,杨齐娟一怔,但他显然没看见她。

查理斯附耳在彭世洛旁,急迫的叨念数句,额角冷汗直流。

「这与我何干?」彭世洛慵懒的眼色散发冷漠光芒。

「少爷,您就去看一看她吧。」查理斯好说歹说的恳求,「孙夫人哭得都快昏倒了,老爷也很为难。」

「老顽固为难是应该的,客人是他请来的,派对是他要办的,关我什麽事?」他用膝盖想也知道,那老头原本一定计划着要他和孙雨蓉配成一对。

「少爷,您一定要赶在这一时一刻走吗?」查理斯软的行不通,打算来硬的,「不然我去问杨小姐,看她可不可以延个时间。」

「你别去打扰她。」彭世洛眸光阴沈了下来,不怒而威的气势令查理斯更是汗涔涔。

唉,查理斯无声地叹了「口气,少爷万分保护齐娟,却对孙雨蓉不屑一顾,待遇真是天壤之别。

「我去看她,但仅止於看她。」彭世洛冷冷地允诺。孙雨蓉或许可以蒙蔽所有人,但却无法欺骗他半分。

杨齐娟偷偷尾随两人来到病房外,见孙雨蓉清醒地坐卧在病床,她摔倒时,没伤到内部器官,手术算是顺利了,只是……

「不!」她声嘶力竭地呐喊,泪水不停的涌出眼眶,「你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我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我不要!」

医生满头大汗地极力安抚着,「孙小姐,其实目前并不肯定,必须视日後复健的状况而定……」

「复健?!」孙雨蓉再次歇斯底里的嚷叫,「复健过的腿还能跳吗?你懂不懂舞蹈?你根本不了解!」

孙夫人见女儿无所接受事实的嘶吼,更是伤痛万分的哭倒在丈夫怀抱,而经营连锁饭店的孙正义更是气得面色铁青。

「你这浑小子!」他一见彭世洛,愤怒地拧住他衬衫领口,「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女儿是因你才受伤的,你毁了她跳舞的美梦,你要怎麽赔偿?!」病房内,医生拼命抚平孙雨蓉激动的情绪,查理斯帮着安慰孙夫人,公爵气急败坏的要孙正义松手,彭世洛则懒洋洋地睨着这场闹剧。

杨齐娟静静望着泪痕斑斑的孙雨蓉。她以後真的不能跳舞了吗?她那双腿既长又美,即使不能跳舞,一样是那般完美……口袋中的手机突地震动,震醒了她的胡思乱想。

「喂?」杨齐娟躲到角落接起,想不透这时候会是谁打给她。

对方沈默了很久,隐约听见啜泣声,当她感觉诡异,正想挂断时……「齐娟姐姐……」一声低哑的呼唤令她震慑。

「美文!」杨齐娟惊讶的唤了声。她有多久没喊自己齐娟姐姐了?

「齐娟姐姐……」美文饮泣着,语焉不详。

「美文,你现在在哪里?你哭什麽?快告诉我。」会哭成这般的喊她,她恐怕美文这此闯的祸事不小。

「齐娟姐姐,我……我怀孕了……」她抽抽噎噎地说。

天!她才十七岁哪!杨齐娟很困难地说服自己接受,没有大惊小怪嚷叫,「是你男朋友的吗?」

「嗯。」美文应了声。

「他怎麽说?」杨齐娟尽量让自己冷静思考,先确定当事人的想法。

「他要我拿掉,可是……」躺上手术台的刹那,她便落荒而逃了,「齐娟,我好怕,真的好怕……」冰冷的手术台令她恐惧,不知所措的惊惶让她发觉自己求救无门。

「你别怕,先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杨齐娟放柔声音安抚。

「我躲在医院里的护士更衣室。」直到三更半夜才敢出来打公共电话。

「听姐姐的话,你先回我的公寓,备份钥匙放在……」她妥善的安排妹妹。

结束通话後,杨齐娟抬眼,视线有些缥缈,病房内,混乱尚未结束,彭世洛漠然的表现引起孙正义不满,孙雨蓉哭得梨花带泪,公爵则愧疚又心烦……

重重距离、重重嘈杂,彷佛受到感应般,彭世洛倏然将目光锁住她,杨齐娟心一怔。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四周皆沈静虚幻,躲开他深邃眸光,她蜇然返回机常他要她相信他,她信他,但她不信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长频频向她询问,「要不要拨内线回主屋问问怎麽一回事?再不飞,会误了原本预定的航线时间。」

该问吗?不,杨齐娟心神不宁的不敢问。如果只是看看,怎会久久不归?如果临时有事,又怎会不通知她一声?他刚刚看她那一眼,又是什麽意思呢?

孙雨蓉风情万种、娇柔甜美的身影如跑马灯似的在她脑中盘旋,杨齐娟悲哀自己面对爱情的缺乏自信,任何一个有大脑、长眼睛的男人都会弃她而选孙雨蓉……

「杨小姐,您快拨内线询问吧,时间真的很紧迫。」机长再度要求,「还是说要延期呢?」

她坐在沙发上,交叉双腿,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忽然,一双小手摸上她的膝盖,她抬脸,那个送她幸运饼乾的小女孩再次神出鬼没地现身。

「为什麽不问他呢?」小女孩既同情又责难地凝困她。

「我怕……」杨齐娟虚弱地吐出两字,好怕他不走,怕可怜的孙雨蓉比自己更让他心动。

「他是你的男人,你应该努力争取。」小女孩嗓音温柔的说,「他是你看上的男人,你对自己的眼光这麽没自信吗?」

「我对自己没信心……」爱情果然令她变得软弱,曾几何时她处理事情变得如此拖泥带水,蒙住脸庞,她微弱地低语,「我配不上他,他太好、我太糟……」

「说什麽配不配呢?」小女孩皱眉,「彭世洛是只不折不扣的自大沙文猪,他对其他人的恶劣态度,跟你一比,你根本是小Case。」

杨齐娟被她的比喻逗笑,「也许你说的对,但无论如何,我有要紧的事得处理,不能再等他了。」

看她已然做出决定,小女孩眼色黯淡,真是个傻女人啊!

「杨齐娟,你还记得幸运饼乾里的诗签吗?」小女孩轻问,身影声音渐渐淡去,「你还记得吗……」随後,取而代之的是机长的催促,「小姐,到底飞不飞啊?」

杨齐娟回台中,葛毕昇与徐华却被紧急召回去,三人就这麽巧的,在中正国际机场相遇,徐华拦住杨齐娟

「你妹妹……」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解释。

「我都知道了。」杨齐娟打断他,「我自会处理。」

徐华皱眉,怎麽这女人都谈了恋爱,说话还这麽冷硬啊?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齐娟一个人回台中?」葛毕昇兴味盎然地笑睨她,要耍痞只剩现在,等飞到夥伴那,还不知夥伴会怎样修理他们呢!

「彭世洛在等你们对吧?」她抿直的唇看不出情绪,「我不想知道发生什麽事,你们走吧。」

葛毕昇一楞。哇!这女人进化了,居然未卜先知他打算用这话题吊她胃口?!然而,三人的巧遇就在杨齐娟没有多加停留的脚步画下旬点。

回到久违的住处,杨齐娟随即安排黎映心住院检查。

医生提出中肯意见,「美文小姐在还没察觉怀孕的期间,照常大量吸烟、饮酒,恐怕已对胎儿造成影响,况且美文小姐仍未婚,若无力扶养,我建议她在胎儿仍未太大前接受人工流产手术。」

杨齐娟同意,也对美文保证,「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她说服妹妹躺上手术台,美文哭得像个泪娃娃。

事情告一段落,杨齐娟不急着找工作,而是先替妹妹向学校请假,让她在家补身体。

以往她为工作与对父亲的承诺,冷落了美文,现在她有时间,希望能多了解妹妹,也让妹妹了解她,而共处的这段期间,其他夸张的行为也的确收敛许多。

********

「靠!闷死了。」才回杨齐娟的公寓两天,美文已经躺不住,「你家里有没有电视游乐器啊?」她搜索着电视机下的矮柜。

「没有。」杨齐娟削着苹果,不假思索便答。

「电脑呢?」美文开她的电脑,「哇!你无不无聊啊?连一个游戏都没灌,你有没有听过线上游戏这名词?!」

「有有有。」杨齐娟答得很果断,「以前报导过一则新闻,有个大学生打线上游戏打到中风。」

「嘎?」美文很少看新闻。

「还有一个社会人士在网咖打太久,血管阻塞,死了。」

「死……死了?!」美文显得很震惊,从来没听过。

「还有……」要讲,她可以讲上三天三夜。

「停停停……你说话很冷耶!」美文忍不住揶揄她,「你是冷场大王吗?」

「彼此彼此。」削完苹果皮,杨齐娟递到妹妹手里,「快吃,要不然会氧化掉。」

美文啃着苹果,「你家还真够荒芜,什麽都没有,你平常回家都做什麽啊?」

「看新闻,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睡觉养精蓄锐,好补充体力。」

美文不禁眼角抽搐,「你日子过得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还以为她钱赚那麽多,铁定逍遥自在的到处去。

「是啊。」杨齐娟淡淡的说,以前从不觉得无聊,直遇到彭世洛後,才发现自己过得有多空洞。

美文望住齐娟齐娟的脸庞,发觉她脸色有些惨白,有黑眼圈,她不说话沈默时,给人一种无情冷漠的感觉,她生活乏味,倏地察觉,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恨她。

「齐娟,你为什麽用功念书?为什麽努力工作?」美文突然很想了解,是不是自己在无意中误解了她。

「努力念书是希望考个文凭,将来好找工作。」杨齐娟说的很实际,「努力工作是兴趣。」

美文怔然,多年来视为理所当然的事,至今看来多可笑,真正遇到困难时,还是齐娟姐姐伸出援手,谁都帮不上忙,齐娟姐姐从不对她说好听话,却真实地站她这边。

「齐娟姐姐,对不起。」美文忽然很认真地说,有些惭愧。

杨齐娟一楞,「你耍什麽白痴啊!」她笑,狠敲美文的额头一记。

美文揉揉额头,抓住疑点劈哩啪啦的问:「那你为什麽辞了工作的?这段时间你又跑到哪里去?还有那两个死白目是你的谁?那天我喝醉,你打手机给我干嘛?」

杨齐娟觑她一眼,「问题那麽多,你可以去当记者了。」她跟美文打起太极。

转身捞起浸在水盆中,今早买的一束海芋,她在花瓶中注满水,放置窗边小几,海芋散在瓶口,怎麽看,都没有约克郡野海芋的傲骨。

日光透过纱窗映照裸臂,她却怀念起另一种温度,会让她燃烧理智的温度。

彭世洛……这名字无时不刻在心头、在脑海盘旋,她好想他,深刻地想他。

离开他,时间漫长得宛若平淡而无聊的老电影,却又仓促的仿佛一首听而无味的歌曲,杨齐娟重新咀嚼寂寞的滋味,怀念着他的狂妄与性感。

杨齐娟捧着一束清雅纯美的海芋踏出花店,夕光中,她眼色一凛,看见神似彭世洛的男子走过,她欲张口喊他,声音到了嘴边却又忽地停祝是他,她没有认错。身着笔挺西装的他,驯服中带着不羁,慵懒的眼神,闪着慑人光泽,唇角勾着似笑非笑弧度,漾出邪佞狂妄的气息。

他到台中了,却没来找她……

杨齐娟傻傻望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跟在他身後,三、五路人错肩而过,她没有感觉,闪瞬间,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她慌乱的左右张望,神色恍惚,是梦吗?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陡然将她拖进暗巷,花束落地,杨齐娟惊呼,唇瓣却强势被封住,瞠大的眼眸中,倒映出彭世洛照照黑眸。

「我要惩罚你……」他嘶哑的嗓音激荡在她耳畔,唇瓣还贴在她唇上,暧昧摩掌。

杨齐娟虚弱的攀着他,眸光迷离,他的气息太强烈,侵袭她每一寸感官。

「你居然问也不问、等也不等,就这麽走了?」他控诉着低咆,从他激烈的拥抱中可知气的不轻,「你还是不相信我吗?难道是我爱的不够深?」

她走的如此绝然,来不及阻止的彭世洛从未这般挫折,她到底爱不爱他?要是在乎他就应该等他、问他、骂他,而不是一走了之。

「对不起。」她语调温柔,纤指拂过他额前浏海,望住他那双深黝黑眸,「对不起。」她歉意十足。

彭世洛震慑,这是第一次,她向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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