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我正拿着一把削皮刀,边转动且精准的削着马铃薯顺着本体的弧度,一道道被削过的皮慢慢的落到地上,其薄到透明的程度可不是我平时的功力可以练的出来。
「真强。」赞叹着自己能力之余,我也不忘回想自己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削的。
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脑筋一遍空白。
不可能...我不放弃的继续回想,但最後的记忆则仍是停留在马车中睡着的那一幕,还有那个叫燕狼交待福伯的那段话...之後的事怎麽都想不起来,连自己如何进到这间厨房拿起刀子削皮都不知道。
发怔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马铃薯皮,又不得不相信那些确实是我削的。
「喂,快做事发什麽呆!」身旁突然冒出一个大婶露出凶恶的表情,不客气的指使我。
被她一凶,我手上的刀子吓的掉到地上,发出“哐啷”好大一声。
看着刀子落下,大婶吃了一惊似的张大嘴巴,大到可以把周围飞来飞去的苍蝇吞下肚。她怕到我也吓的不知所措,不晓得要先把刀子捡起来还是先大叫。
「...为什麽、为..为什麽你会醒来?」她结结巴巴的问,一付怕我拿刀杀她似的。
「....」
看我没反应,她手脚俐落的捡起刀子塞到围裙的袋子内,轻咳了一声说道:「离魂勿怨、飘灵勿忘。」
看她好像没有其他动作,我不由得渐渐放松紧张的情绪:「要忘什麽?」
「娘呀~~~~」她跳了起来,几乎有半层楼高。
我也跟着跳起来大叫:「妈啊!」
靠夭!被她这一惊声尖叫,我的三魂七魄都去了了。
她不可思议的以惊人速度躱到米缸後头,满脸的肥肉都跟着颤抖,看起来就像是中风的前兆:「好姑娘呀喂~别恨我别害我呀,要怨要害就去找江家那些混帐东西啊...。」说到最後愈来愈小声,变成了喃喃自语。
会不会是遇到疯子了?我也怕的缩在墙角,不知道她到底在念什麽东西。
「离大婶,主子要的食物呢?」门口有人大声嚷着。
二话不说,大婶马上站了起来大声回话:「这时还管什麽食物啊,你没瞧见屍体回魂了吗?」
屍体?!在哪?他奶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些看不见的第三度物体。
「回魂?不可能的。」门口那大汉走了进来,他头上戴了顶深蓝色的小圆帽,细小的眼睛往我这边打量。「瞧瞧,还真的哩。」他一脸惊喜的模样像是看到什麽好东西。
「你们是谁?」这个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从我穿越到这边,怎麽大家看到我都是这种眼神?不只江依翠、外国人少主、还有眼前这个大汉...,我长的有那麽特别吗?
尤其是眼前这个大汉看起来色眯眯的,一脸不怀好意。
「别怕,俺们不会害你的。」他安抚着我,走到我面前慢慢的蹲下:「姑娘,记得你的名字吗?」
「为什麽要告诉你?」基於保护自己的本能,悄然地,我摸着身後的地板幸运的摸到了一块破碎的砖瓦,不作声色的,我等着他再靠近一点。
「只是问问..看你记不记得。」
他讨好的笑,像是在哄骗小孩一样:「只要你照实话说,肯定有饭吃的。」
吃饭?我肚子被唤醒了本能似的咕噜了一声。
「很饿吧?」
他轻声的说,身子跟着往前倾:「我可以....哇────」不等他说完,我非常用力的把瓦片刺到他的手背上还拖了长长一道伤口,他的左手臂立即大量的冒血。大汉害怕的往後倒,整个身子跌在地上然後痛苦的抚着伤口大叫。
「色狼!别靠近我!」我全身力气像是一下子用尽似的虚软倒地,但还是可以骂人。
一旁的大婶又放声尖叫:「冉夷!!啊───」
两个人的尖叫声互相回荡且充斥着这个小小的厨房,高分贝的叫声震得我耳暯都快破了,偏偏我又无法起身逃跑。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遮住了我眼前的视线。正想抬头看看时,我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起来悬在半空中。接着,脖子像是被绳子纒住似的勒住,愈勒愈紧逼的我得要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前有着一双冰冷的双眸盯住我,如同一头凶猛的黑豹,又似毫无血性的大蟒蛇。
『汝名?』他没开口,但有声音进到我的耳朵里。
我想咳嗽,但咳不出来。
『汝名!』声音不耐烦的,在我疼痛的耳膜里大声的响起。
不要......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掐死了,身体变得好沉重,彷佛又回到那个被淹死的海底一样,与外界的温暖永远的隔绝。不...我不要死,我不要再死....我绝对绝对不要再死!!!
「方...方沛..芝..」我勉强挤出喉道的空气,才吐出这三个字。
「碰!」很大的撞击声,那是我掉回地上的声音,跌回坚硬的石子地上全身痛的要命:「好痛....」很想站起来,但被这麽一摔,我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似的,怎麽也使不上力,只剩眼睛还可以转动看着这个荒谬的戏剧在我眼前上演。
「主子!」离大婶的最先回过神来,她用爬的爬到他的脚下,哀怨的哭诉着:「都是这个贱东西不知好歹,离了魂又归魂,不然早就帮您送食物过去了。」
「是啊,主子,我才不过想问问她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刺了我一刀,你说可不可恶啊--」冉夷也跟着讨公道,用狠毒的眼光瞪着我。
被他怨恨的目光一瞪,我不自觉的瑟缩着,不敢说话。
主子打量了我几秒,然後淡淡的说:「送她回下人房,我稍晚处置。」
「什麽?主子这怎麽可以?.....」
「她可是打伤了我重要的左手,主子,千万不可轻易饶恕她!」
被唤做主子的男人下半部的脸被黑色的丝布给遮住只看得见那乌黑的双眼,刚刚就是被他那冰冷的眼给定住只能勉强呼吸,差点就要窒息了。
我终於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个叫燕狼的吧?!
真的是好恐怖的男人,比那个什麽少主的恐怖好几百倍。
等他们各自发表完自己的委屈之後,燕狼举起了长袖一挥,无数的黑点立即从袖中飘出来,落在地上不停的蠕动然後往四周快速的漫延开来。
冉夷见状,马上恐惧的大声嚷叫:「主子...不要啊,冉夷不是故意的!」
一旁没有作声的离大婶也吓白了脸,站了起来一付不知所措的发傻了。
我再仔细的看清楚那些根本不是什麽小黑点,而是一只只形状丑陋的小虫像是蟑螂又似蜘蛛,细小的脚上有白色的绒毛移动的速度超快,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聚集。
而有几只则是看起来很开心的往我这边爬过来。
因为躺在地上我可以近距离的看到它们狰狞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连小动物都这麽的具有攻击性,本能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行为。我绝望的闭上眼不再向上天要求能够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反正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
「不要动她。」燕狼说话了,那些黑色小点立即紧急煞车,後面的来不及停下然後撞到前方,整个变成了连环大车祸似的撞成一团,变成黑色小陀。
看起来很可笑,但是我笑不出来,因为情形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完全超出可以理解内的正常世界范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居然会在自已眼前发生,真的好像在作梦。
好想乾脆昏倒,可是我的肚子虽饿但神经线似乎非常的强韧,眼睁睁的看着离大婶和冉夷他们被那些黑色小点一寸寸的吞噬;先是头再来是脖子、肩膀、手、身体、大腿....一点点的被吃掉,那麽大个人不停尖叫、抖动、抽搐然後慢慢的消失在我眼前。
连滴血也没留下,就这麽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我不停的乾恶,尽管吐不出什麽但是胃就是一直不停的想要吐。这个叫燕狼的令人胆寒、恐怖又冷血,更可怕的是居然想要把这些黑色虫子藏在自己的衣服里。
最後一只虫子回收到他的袖子中之後,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我很恐惧,说不怕死是假的,眼前这个人....比死还令人害怕。
他眼也不眨,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杀人对他来说似乎像是呼吸那麽简单。
燕狼的掌心中凭空浮现出一个图腾,很奇异的图案,周围绕着金色的光环:「印上你的承诺。」他说。
莫名其妙地,我的手不听使唤的往上举还伸出大姆指,我想要抗拒但怎麽也停不住,它往图腾中央对准且用力的压上去。「不要杀我....求求你,其实、其实我是被骗来的....我根本不是江家的人,请你放过我吧。」无力感终於令我要流出泪水,我一边哭泣一边恳求。
盯了我几秒,他用毫无温度的口吻说:「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