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浪扑到我身上的那一刹那,我想到“扑天盖地”这个名词,接着眼前一黑,就去了。事实上,刚到这个迷人的海滩还不到半天,就听到同是住在饭店里的旅客闲聊着说也许过不久会有海啸发生,我当场大笑。
没想到,那个吉普赛女人说的话真是够乌鸭的。
泡在海水里的感觉很奇怪,不但五官感觉不到,连最基本的触觉也消失了,但是隐约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人躱在深海之处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那种冷漠是那种早知道会发生,也不会好心的跟你说,更遑论出手帮忙。不过也许是错觉吧,可能是只胆小的深海鱼,这是我最後的想法,然後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我马上感谢上天的保佑,第一个想法是这样。接着,第二个反应是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因为我没想到居然是在死人堆中醒来。
不只手上有秥稠的感觉,还有血腥的味道充斥着,虽然四周暗不见天日似的,只有一道微弱的光线从墙角的小洞中透出来,但是还可以看的出周围躺着一具具冰冷的屍体,男女老少连婴儿的屍体都有,而我则躺在屍体的中间。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爬开,然後吐,被血腥和腐狊的味道逼到吐了,今人恶心的铁锈味道围绕在鼻子边缘挥之不去。
「靠夭,比动物的屍体还...」我说不下去,因为对上了一双不甘的眼神。
那是小孩的眼神,他已经死了,但眼神里那种怨恨不甘还残留在他的瞳孔中,狠狠的瞪着前方。
我打了个寒颤全身冒着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说:「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这样看我啊。」我连忙再往旁边退了退,刻意的避开那些死人。
想不到这次的海啸这麽严重,死了这麽多人。
可是...为什麽我没死?
看着手上已经凝固且乌黑的血渍,我感觉不到身上有哪个地方是疼痛的,这表示我没受伤?但是,为什麽身上有血?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不能控制的冒出,再加上有一股不知从哪吹来冰冷的风,令我不停的发抖,想到整个脑筋纠结到不行。
再想也没用,不如起身行动。
因视线在黑暗中已经慢慢的适应,我看的出来这里是一个狭小的房间,被海啸冲击过後,还能保留建筑物的外貎表示当初的建商并没有偷工减料,真是不错。
我咧....现在是赞叹的时候,到底在想什麽?
晃晃脑袋,我苦笑着扶着墙壁慢慢的爬起来,经过重创之後身体变得虚弱了,连走路也摇摇晃晃的,走没几步就气喘如牛。
方才在小小的房间里,不知道外面被冲击过後会如何惨不忍暏,现在才看到原来这附近是一个空旷的荒地,四周杂草丛生。
等等...杂草丛生?
我蹲下身体检视了下那些杂草,上头怎麽没有泥土的残渣?
就算没有残渣好了,被海水扫过之後,它们也不该是乾爽的像是刚洗好澡般的迎风摇曳...。说到风,这儿吹的风还真是冷啊。
又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双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上。看来我昏迷真的很久,不但全身无力到走个几步都撑不住,眼前也一直冒金星。
说到星星....你看看,眼前不就有几颗星星往这边飞过来,而且那些星星还异常准确的往我左右两边咻咻地射。
射?!
看着那些星星们插到地上,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个的银色飞镖还亮丽的闪着银色光芒。
不会吧?世界末日了吗?连星星也变成飞镖掉下来?还没等到我理解过来,又一阵更强的风往我眼前吹过来,我差点招架不住的躺下连忙用手撑住。他奶奶的...我是招谁惹谁啦,大难不死却差点被星星飞镖射死,这下还要被风吹死....。
「你是谁?」
风还会说话咧。
「不要在这边挡路。」
还威胁我。
「长得真丑。」
什麽!说我丑?!我抬眼一看,才发觉到根本不是风,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不爽的盯着我瞪,脸色白的跟阿飘一样。
阿娘喂..我看到鬼了吗,还是一个穿古装的鬼?
想要反驳时忽然眼前一暗,也还来不及交待不要太粗鲁带我上路等等之类的话,就又再度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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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用毛巾擦了我的脸还有手脚,温热的触感还有轻柔的动作令我好安心,就像五岁那年,我妈妈在离家出走前我最後一次的帮我洗澡,她边洗边哭,还交待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明明自己就被家暴成伤痕累累的,还频频安慰放声大哭的我。
不知不觉,我再度哭了。
且在下意识中喊了声:「妈妈。」然後沉沉的睡去。
再醒过来,我感觉身体很轻松,像是所有的疲劳都不见似的。动了动手指,我眼睛睁的很大,然後慢慢的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还等不及打量四周的时候,肚子一阵咕噜噜抗议的叫,我不是死了吗?怎麽还会饿?正纳闷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诱人的食物。
啧....那香味真是迷人,咦?我真的没死吗?还闻的到食物香味?
看着那个拿食物的美女露出腼腆且迷人的笑容,我不禁呆了。
「算算这个时刻你也该醒了。」哇靠...不但人长漂亮连声音都这麽好听,而且我注意到她身後有影子不是鬼,看来我真的没死。
「来吃吧,你一定饿很久了。」她把那碗粥放到桌子上,向我招手。
我咽了下口水,润了润乾涩的喉咙:「你不是....鬼吧?」为了安全,我还是再确认一次比较保险。
她掩面而笑,轻盈的笑声像是精灵似的,好听的令人着迷:「娘说的没错,你好像真的饿傻了,在睡着的时候还一直喊“嘛嘛”的,一定很多天没吃饭了。」
嘛嘛?我没事干什麽一直喊嘛?
「别发呆,快过来啊。」她见我不动,便过来牵着我走到椅子上坐下。
看着那碗香气四溢的热粥,再多的疑问也抵不过生理需求,我马上拿起汤匙舀着呼噜噜的吃下肚。
「吃慢点,别噎着了,吃不够厨娘还热着等你用呢。」
厨娘?她说的话怎麽都怪怪的,算了,吃饱要紧。
等到我填饱肚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吃了四五碗的粥,让眼前这位美女讶异的多看了我几眼,嘴里还啧啧称奇的。
「黎公子说的没错,你看起来虽是弱不禁风的,可力气应该是不小,给你差使活也能干的很。」她说着,又向我身边靠了些,我不自觉的往後退了退。
「姑娘,请问你姓啥名啥?家居何处?堂上可是胡族人?」她问了一串问题,眼露精光。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穿着与发饰,摆明了又是喜好古装打扮的人,连她身後站的小妹妹也是这样的穿着。
「你们..你们为什麽都穿古装啊?」
「古装?那是什麽东西?」美女後头的小妹妹闻言从美女身後探身出来问着,她睁着漂亮的眼睛好奇的问我。
「你们不知道古装?」惨了...难不成我漂流到一个落後的地方?
「小巧,别打岔。」美女轻哧着後者吐了吐舌头,然後回过头来说:「看来姑娘的身体还没恢复,才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我回想了一下,哦了声:「我姓方,叫方沛芝。可是你说什麽堂上..胡族的,那是什麽碗羔?还有,不是发生海啸吗?为什麽你们这边都没有受到影响?」
「海啸?」美女也糊涂了,一头雾水的望着我。
她们互相望了望,然後那个叫小巧的拉着美女到一边悄声的说:「二小姐,我看这个姑娘有问题,都说一些我们不懂的话。」
你们才有问题啦!我不敢说出来,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这儿又不知道是啥鬼地方,不只床是那种阿嬷在睡的“红眠床”,周围也布置成像是古代人的房间,连门窗都是木头做的,真是太扯了!
看着那些用纸糊的门窗心都凉了,这麽没隐私权的地方,我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我看她也是大家闺秀的,不会的。」美女一口否定,然後撇下小巧走回刚才坐的位置:「方姑娘,真是抱歉,我心急了些问了那麽多问题,没有审思到你大病初癒。」
「这样吧,这两天你就暂时委屈住在这边,我会叫小巧过来张罗你的吃住。」美女微笑着,露出颇具风范的笑容。
「呃...」我抓抓头:「可是在这边打扰那麽久也不好,再加上我身上的钱都被海水冲走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你们费用,不好吧。」
「这点你不用担心。」她握住了我的双手,真诚的说:「以後有的是机会,你就先养好自己的身子,不用烦恼那麽多。」
乖乖~她那双手真的细皮嫩肉啊...触感真好,我不禁多摸了几下,她的脸色稍微一僵但笑容仍是可鞠的说:「方姑娘,那就请你早点休息,现在才未时,等到酉时的时候再请你出来认识一下,大夥儿可都等着你。」
望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我不由自主的点头。
一直等到小巧帮我整理好稍显凌乱的床舖,还帮我盖好被子之後,我还是不知道她这些话是什麽意思。
要是那时我知道她打的是什麽算盘,就算拖着疲惫的破身体爬我也要爬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