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一区,资源二区……”
“虚空一区,虚空二区……”
“然後是沉月祭坛,其他周边区域……”
“西方城里,”
“以及东方城内都已经找过了。”
珞侍在地图上刚才说过的地方都画上了叉叉,於是原本乾净整洁的地图此刻正遍布了密密麻麻的交叉线,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那群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说是出去找人,结果一去不回头,连自己都搞丢了这算是个什麽事?”
揉着太阳穴,原本就有点睡眠不足的那尔西此刻感觉头更痛了。
“我个人觉得,他们不在反而更好。”
难得失踪的都是平时捣乱的人,要是连音侍都丢了那就更好了。
进来汇报结果的凌侍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人丢了唯一让他感到困扰的地方估计就是没人帮他处理工作这一点了。虽说是代理侍,但速度再慢也是个数量,少了一个人的结果就是,现在所有侍的工作都堆到他和违侍这边来了,至於音侍,那是绝对不能期待的人。
“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麽说啊……”
珞侍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凌侍那句话了。他知道凌侍一向不怎麽喜欢范统,但有时候他也弄不懂这人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因为某些时候他对范统的照顾已经超出他对一般同事的关爱了。
至少他就没见过凌侍会对别人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一点表示过关心。
“我觉得你这句话更加伤人。”
如果说凌侍是有话直说的话,那珞侍刚才那句就是拐着弯认同对方刚才说的话,不管表达方式怎样,至少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说来说去都是在失踪的那几个人都是废柴。
虽然其中一个是他的哥哥,另一个是他家陛下,但那尔西不得不认同凌侍和珞侍的话。修叶兰这人平时就不怎麽靠谱,尽管目前来说工作上还是很尽责的,但就是让人有种事情交给他特别不放心的感觉。至於月退,全幻世的人都知道,西方城少帝不过是个挂名职称,除非打仗暗杀,否则这人还真起不到什麽固国安邦的作用。
也许失踪的人之中伊耶是最让他牵挂的,毕竟没了他,雅蠛蝶就没人管,而他的工作量也跟着明显增加了。
至於范统,这人到西方城来就是纯度假的,有没有他都没所谓了。
“反正我说的是事实,难道我有说错吗?”
“……”
那尔西发现自己既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现在的问题是,人找不回来没有关系,沉月丢了问题就大了。”
凌侍一句话直切重点。说真的,要不是失踪人员之中包括对幻世大部分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沉月的话,估计他们连一点兵力都不想分出去找人。
“现在水池的运转有什麽问题吗?”
用来重生的水池是现在两国同时面临的最大难题,如果沉月不在水池无法重生了,那这个世界的新生居民就得面临与原生居民一样的问题——死了不能复活。就算王血可以复活他们,但每个月只能用一次并且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这种限制,还是让人感到捉急的。尤其现在拥有王血的人只有珞侍一个,要他一个人救整个幻世的人,想都知道不可能了。而且这件事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估计又会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恐慌。
“只能说运气不错,这两三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死,所以水池的能力到底有没有消失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确定。当然,要是陛下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找个新生居民试一下就行了。”
觉得死的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其他人怎麽死都没所谓的凌侍毫无诚意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凌侍,我知道你最近工作量增加了怨气很大,但还是请你别拿人民的生命开玩笑。”
他们这几个人之中凌侍的遭遇是最让人同情的。范统失踪之前他才刚把之前落到他手中的那部分工作丢回去给对方,结果没几分钟那些文件又回到他手上了,再加上最近这几天的工作量加倍,凌侍到现在还没有捉狂这只能说明他脾气是真的很不错了。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行办法而已,是否采纳由陛下你来决定。”
凌侍依然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算了,你还是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觉得他们已经无法再商量下去的珞侍对着凌侍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休息或者工作了。虽然对方是不需要休息的护甲,但珞侍还是觉得,适当的闭目养神是有必要的,至少可以舒缓神经,减少暴力冲动。
等凌侍离开房间之後,珞侍再次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尔西。虽然每次见面他们都在讨论符咒魔法,不过像这样为了公事而见面这还是头一回。
“我还以为月退不见了之後最高兴的人会是你。”
珞侍没有说下去的是当年叛变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人为了毁掉西方城而杀了月退并且弄得两国大战。某个意义来说,那尔西曾经是幻世所有人民的公敌,不过现在嘛,相处过之後就会发现,这人其实并没有外人认为的那麽残忍,他就是对朋友用情太深,才会走到了那一步。
他能看出来,那尔西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而已。
正打算摸一下雪璐的那尔西手突然顿了一下,他没想到珞侍会在这种时候说起那件事,不过相比起以前,他现在倒是可以用平常心来面对了。
“恩格莱尔不在之後我就不再拥有高兴这种感情了。老实说,不管他在还是不在,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但他能留下来,虽然是意料之外,还是让我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说要是事情有重来的机会我估计还是会这麽做,但现在这个样子,就结果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你就没想过不甘心吗?”
珞侍会这麽问其实是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好奇而已。
“有什麽好不甘心的?”那尔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本来就不是想要那个王位而做那些事的,现在威胁已经不在,恩格莱尔也回来了,他想要与东方城和平相处,那我这个做替身的只要奉陪到底就行了。当然,要是他想要毁掉西方城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他,反正他想要怎样就怎样,我也懒得去多说了。”
经过那件事之後,那尔西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一是休息不足二是工作太忙,就算他真的想要做什麽,在唯一的得力助手被监控的情况之下也很难翻出什麽风浪来。再说了,他当年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也是被现实所逼——唯一的亲人修叶兰死了,恩格莱尔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再加上自己也被人监控着,未来什麽的对於他来说从来就不是光明的,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除了想到毁掉一切之外根本就想不到别的可以让自己解脱的办法。
所以他选择了毁灭,不在意这之间到底会有多少无辜的人牺牲。
只是现在,恩格莱尔回来了,而死了的修叶兰也回来了,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的他现在有了亲人有了朋友,这一切对於他来说都是他曾经渴望却无法得到的东西,他想要珍惜,所以他愿意帮恩格莱尔守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所以现在那尔西的心态就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然後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把雪璐养得珠圆玉润,至於其他事,他都不打算去管了。
当年他会杀恩格莱尔是想要帮他解脱,结果现在恩格莱尔没有死成不说反而变得想死都死不了。看起来活着,但时间却在死去的那一刻停止了,这对於恩格莱尔来说这无疑是最让他痛苦的事。就像他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这是他欠他的,用一辈子都还不了。
恩格莱尔说,他不会原谅他,却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试着原谅他。所以那尔西也想要试一下,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到他的原谅。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什麽都不打算做,也没心情去做那些糟糕事了。
“其实你可以试一下从范统那边下手,月退对范统几乎有求必应。而且范统这个人,你要是真要他帮忙的话,即使再怎麽抱怨麻烦他也是会帮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人很笨,但却是个好人。”
珞侍试着给那尔西支招,当年他和月退差点闹翻也是范统从中周旋才有现在这样的结果。虽然范统经常抽到下下签,但某个意义来说,也是一个运气非常好的人。
那尔西抬头看着珞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知为何,一向都范统,就连他也想要笑了。
“你们真的很喜欢范统。”
不单止是恩格莱尔,珞侍,就连修叶兰也很喜欢他。
“当然。老实说,和他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与利益无关,更不会有阴谋诡计产生,不管做什麽事都只是出於朋友的立场而帮忙,不会多想,更不会想到利用,范统就是这麽一个人,很简单,也很普通,却也是他们这些从小被各种规则束缚着的人最想要成为的人。
“说得也是……”
其实不单止是恩格莱尔他们,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讨厌得起范统这个人。
那尔西有时候会想,要是沉月选的主人不是范统而是别人,幻世这里估计早就已经乱起来了。先後掌握了两件神器的人应该会被人妒忌怨恨才对,但对着范统那张脸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是怎样都生气不起来。也只有范统才会让人有种幸好沉月选的是他而不是别人这种诡异的认同感。
“好了,休息的时间过了,我们回到原来的正题上吧!”
珞侍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规定的五分钟休息时间已经过了,於是拍了拍手,示意那尔西把注意力摆回到正事上。
同样对自己的时间安排得非常严谨的那尔西并不觉得珞侍的行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很快就把闲聊转回到主题上去了。
“於是呢?我们还要派人出去找人吗?”
其实那尔西很纠结他们到底是否再派人出去找人。先不说范统到底是怎麽被人绑走的,光是後来这群人失踪就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要是再派人出去,谁都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不会就能平安回来。
连修叶兰伊耶都能失踪的寻人案件,这怎麽看都觉得不正常。
“该怎麽找也是一个问题,我们几乎把所有地方都翻遍了。”
看着画满了叉叉的地图,珞侍对於寻找的方向感觉非常茫然。
“……要不我们就别管他们了,等他们玩够了我觉得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事情关乎到经常失踪的恩格莱尔,那尔西是真的不想去管了。他们家陛下失踪已经成了常态,经常都是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实在让人很难对他走丢了这件事上心。至於范统……好吧,他是有点担心,但身边跟着沉月这种神器,应该问题不大才对。而且范统这人是蠢了一点,但不是智障,自救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然後就是修叶兰和伊耶,那两个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担心他们总觉得会浪费感情。
所以那尔西在权衡了一下之後果断地放弃了继续搜索,他们人力本来就不多,再分一批人出去西方城就没人守卫了。
“……好吧。”
觉得那尔西说得不错的珞侍在犹豫了一下之後果断地下决定了。在想到寻找方向之前,那几个人还是先放一边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我们继续来讨论一下两国贸易的事,关於最近的流动人口……”
撇去范统他们那边的问题不管之後,两人的讨论反而显得越演越烈。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人再想起,他们还有一群失踪人口还等着他们的救援。
所谓交友不慎,从古至今都是一句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