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是一个适合进行某种鬼祟活动的夜晚。
例如抢劫,例如偷情,又例如,入室偷人。
东方城和西方城之间的距离相隔千丈,走路的话当然要花很多时间,但只要用一点小手段,这距离就能直接化整为零。不管多远,只要瞬间就能飞到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会使用咒术的人需要考虑的事了。
东方城神王殿,正是夜深人静时分,本应安静的凌侍阁突然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你怎麽把人打晕了?”
“不是死老头你说不能让他看到样子的吗?所以我就把人打晕了,这样带回来更方便不是吗?”
“……你那颗脑袋果然无法区别什麽是开玩笑什麽是真的。”
浅浅的叹息声从凌侍口中泻出。
果然不能期待音侍能正确地理解一句话。
“对了,死老头你叫我把他弄回来干嘛?”
音侍粗鲁地把人丢到地上之後,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个叫他晚上出去偷人的人,正确来说,是护甲。
凌侍房间当然有床,即使他不睡觉,床这种东西还是会有的。音侍之所以不把人丢上床,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凌侍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东西,虽不能称之为洁癖,但弄脏他的床是绝对不可以的。
凌侍看着音侍那粗鲁的动作,不知为何皱了皱眉头。
“不要把人丢地上,丢床上去。”
“啊?死老头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床吗?就连我也不能碰一下。”
“你每次来我房间都只会捣乱,我的床要是让你碰过了现在我房间估计就没床了。”
凌侍毫不留情地指出真相。音侍的破坏力是有目共睹的,傻子才会让他把自己的床拆了。虽然他很少睡觉,但在休息的时候有一张床至少比趴在桌上要舒服得多。
“死老头你偏心哦……”
音侍不满地看着对方。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好兄弟,爲什麽他的床自己不能睡但这个代理侍却可以睡?
音侍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麽表示一下他的不满才对。
只是他还没有动作,凌侍已经横了他一眼。
“你再啰嗦以後连房间都不让你进。”
“……”
音侍立刻闭嘴了。
虽然他还什麽都没有说。
确定音侍不会再乱说话,凌侍走过去把范统扯上自己的床之後就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力度不大,但足够把一个昏迷的人弄醒。
“唔……哇啊!”
范统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当张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凌侍那张脸时,他立刻吓得大叫了出来。
什麽情况?!
爲什麽凌侍会在自己的面前的?!
凌侍不是在东方城吗?没有弄错他现在应该在西方城某个房间里面睡觉才对……
范统扭头看到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音侍那张脸之後,被敲晕之前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脑子经过各种确认之後变得越来越清晰,范统再看一眼凌侍那张脸,又看了一眼音侍那颗头,最後不得不肯定,他被人绑架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同事绑架。
“那个……请问……这是……”
爲什麽要绑架他?!
同是东方城的人,他有什麽值得他们半夜三更地跑到西方城去绑架的价值吗?
范统看着那张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美丽脸孔,背脊开始冒冷汗。
他最不会应付的就是凌侍了,无关乎那个外表,实在是这人的不良记录太多,感觉就是每次遇到他自己就一定会倒楣,可以的话,范统是真的想有多远避多远最好没事就不要见面也不要遇到,这样不管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脑子都会比较安全。
会读人记忆的凌侍真的让人感觉压力很大。
是说这里是凌侍的房间?
一想到这一点,范统原本只觉得茫然的脑子突然就惊恐了起来。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啊?啊啊?”
看着范统脸色变了又变,凌侍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那个……”
这问题要怎麽回答?
你的样子当然不可怕,但你的某些手段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
这要我怎麽回答啊?!
范统开始眼神飘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对方。
“哈哈哈哈哈看吧看吧看吧,我就说总会有人觉得你可怕的,死老头你的那张脸总算不管用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
看着音侍很不合时宜的夸张笑脸,范统真的很想过去给他一巴掌叫他闭嘴。
这与长相无关,凌侍的可怕是体现在手段上啊手段!你这个没脑子的不会思考问题就不要乱说话啊!
啊啊啊啊啊凌侍你不要看过来不要看过来,我真的没有那麽认为,虽然我觉得你可怕但真的和你的长相无关啊你有什麽不满意的找音侍不要找我!
眼看凌侍有发飈的徵兆,范统开始慢慢向後退,一张床不管多大总会有到头的时候,不一会儿范统就退到了靠墙的地方了。
凌侍你不要再看着我了行不行?
范统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都是什麽情况啊?
“音侍,你再吵我以後就不让你进来我的凌侍阁。”
一句话立刻就让笑得像白痴一样的音侍闭嘴了。
“死老头你偏心!”
喂喂音侍你这句话的用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凌侍偏心谁了?
我能八卦一下吗?
“你再开口说一句话就没有兄弟当。”
这句话仿佛是死穴似的,音侍立刻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然後没有了音侍的笑声,房间再次回归安静,静得,让人胆战心惊。
“好了,我们来说一下正题吧。”
什麽正题?
眼睛看着凌侍越来越近的脸,范统脸色直接由青转白。
该不会山长水远把他捉回来就是爲了拷问他吧?
范统忐忑了。
“范统,你在月落那边没有说什麽不该说的话吧?”
“啊?”
凌侍你说啥?
范统茫然地看着对方那张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近的脸,非常茫然。
“你是我们东方城的代理侍,虽然目前为止知道的事情不多,但谁会知道月落那边的人会不会连无关重要的小事也会拿去利用呢?所以我问你,你没有泄漏什麽不该泄漏的国家机密吧?”
凌侍一脸严肃地看着范统,大有对方要是敢点头或者开口说错话就立刻来个酷刑的冲动。
“……他们有什麽机密是可以泄漏给东方城的?”
这句话转换一下的正确意思就是:我们有什麽机密是可以泄漏给西方城的?
范统真的不觉得自己掌握了什麽不能告诉月退他们的国家机密。
先不说月退有事没事就过来玩一下这件事,光是两国高层平时没事干就被音侍拖着出去捉小花猫的活动,我怎麽看都觉得这句话你应该对着珞侍或者音侍说才对吧?
范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代理侍,但他这个职位,某个意义来说是高位,但其实在别人眼中就是鸡肋。掌管了一部份的权利,但其实可以使用的情报却不多。毕竟他刚上任没多久,真正影响国家发展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去管。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经范统这麽一说,凌侍不禁就有种他们国家其实真的没有什麽可以称为机密的事情可以让人利用的。
上任女王是新生居民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而且对方人都死了,这所谓的秘密早就没有了价值。至於新任国主是两国混血儿的身份,貌似大家在一开始打照面大战的时候就知道了,算来算去,他们国家还真的没有什麽可以称为秘密的事情了。
“那个……你们大早上请我回来就是爲了问这个?”
范统真想哭给他们看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昨天失眠,今天是被人绑架,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这麽折腾他啊?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新生居民,和你们这些强者是没法比的啊!
“怎麽?难道身为东方城代理侍的你觉得你没有为国家保守秘密的责任?”
凌侍挑起一边眉头看着范统。
范统立刻用力摇头。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开口说话,经过他多年的经验得出,这种时候开口,即使想说“有”也会说成“没有”,所以现在死活不能开口说话。
“还是说你对我的床有什麽不满?”
“……啊?”
等等,这话题跳跃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之前不是国家大事的吗?怎麽话题立刻就变成你家的床了?
而且这件事和你的床有什麽关系?
范统看了看自己坐着的那张大床,然後抬头看着凌侍。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开玩笑的,但看着那张脸的表情,还真的是怎麽看怎麽认真。
“呃,床很硬。”
我要说的是很柔软啊不是很硬啊!
这又不是硬板床!
凌侍你知道我说反话的诅咒吧!所以不要曲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啊!我对你的床真的没有不满的地方,而且比晖侍阁的床还要舒服,你要相信我!
“很好,舒服的话你就在这里睡觉吧。”
“啊?”
“什麽?”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音侍终於忍不住了。
“死老头你偏心!那张床我连碰都不能碰爲什麽闪到腰的可以在上面睡觉?”
我都说我不叫闪到腰了!
范统在心中反驳了一句,然後看向凌侍的表情更加茫然了。
那边凌侍倒是很淡定,他淡淡地看了音侍一眼,然後笑了。
对,他真的笑了。
那笑容很美,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美人,笑起来都肯定很美。
所以凌侍的笑容真的很美,但范统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平时不笑的人一旦露出笑颜,好看是好看,但却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凌侍在微笑的同时也开口说话了。
“那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
范统看了看音侍那张打击很大的脸,又看了看凌侍那张明显心情不错的脸,最後选择做鸵鸟,拿起被子把头蒙上,睡觉去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没错,肯定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
范统已经不记得自己昨晚到底是怎麽睡着的了,他唯一知道的是,当他醒来时,他已经回到西方城皇帝旁边的那个房间。
他起来第一件事是先确定环境,然後无言地看着还安然在床头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噗哈哈哈和沉月。
主人被绑架了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他们是幻世最强的神器,谁会相信啊?
范统已经懒得去追究自己到底是怎麽回来的了,音侍既然有办法把他带出去就肯定有办法把他带回来,偷鸡摸鱼的事情他们最拿手,像他这麽正直的人还是不要去思考比较好。
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当所有事情都做完之後,房间的门也被人敲响了。
范统走过去把门打开,本想着敲门的人会是月退,没有想到站在外面的居然是那尔西。
这麽早就起来了啊?
做代理王帝还真辛苦啊!
“早上好。”
“晚下好。”
“……我们去吃早餐吧。”
那尔西你知道我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反话的,听到那句晚下好就不要表情那麽纠结了,没有给你晚上死就不错了,真的。
面对着那尔西那一张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来面对自己的脸,范统表示他能够理解。
“好,跟上。”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懂你在说什麽了。”
前一句还好理解,但後面这句,那尔西觉得自己的脑细胞真的不太够用。同样是兄弟,爲什麽修叶兰就能立刻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的呢?不管是多麽难理解的话都能立刻听懂,这个理解力难道就只有脑子思维方式跳脱得特别厉害的人才能做到?
范统自己也觉得有点不明不白。
他的意思是带路,爲什麽说出口就变成跟上了?诅咒的反话真的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啊,那尔西你这麽早就过来找范统了啊?”
这边两人还在无言地对视着,月退的声音却突然从范统刚才出来的那房间中传出。
两人扭头看过去,那尔西首先是面无表情,然後是扶额。
“恩格莱尔,你该不会是爬窗户进去的吧?”
“……”
范统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从自己房间中走出来的月退,起初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怎麽跑到他房间里面去的,但听那尔西这麽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并且立刻就恐惧了。
月退你爬我房间的窗户是想干什麽?
暗杀?
偷袭?
该不会也是夜袭吧?!
“啊,那个啊。其实我是打算叫范统起来吃早餐的,平时习惯了爬窗户,一时改不过来了,哈哈……”
哈哈你的头啦!
爲什麽身为少帝的你会习惯爬窗户的?
你想对我干什麽?
虽然月退是他的朋友,但范统对於这位朋友有些时候的行为还是感到无法理解并且让他惊恐的。早上还好,要是晚上月退爬窗户进来,范统唯一想到的不是朋友之间的拜访,而是暗杀。
他怎麽也不会忘记月退那只可以把地板插穿的危险的手。
那尔西用着一副心死的表情看了一眼月退,然後转头无声地走开了。
范统看了看那尔西,又看了看月退,有点为难。
那尔西是过来找他吃早餐的,这点他是知道的,而月退也是过来找他去吃早餐的,这点他也知道。而现在那尔西不说话就走了,他这是要跟上去呢还是不要跟上去比较好呢?
结果那尔西那边没有走几步就回头了。
“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过去吧,早餐已经做好了。”
说完,这次是真的没有回头就走了。
范统看了月退一眼,後者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後拉着他的手就跟着走了。
范统其实不太喜欢夹在月退和那尔西之间,这两人的关系虽然说是朋友,但同时也是仇人。月退说过,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原谅那尔西,而那尔西,也在用行动表示他想赎罪的心。这两人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绝对会是很好的朋友,但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月退又因为沉月的关系而变成了新生居民。虽然已经重生,但范统知道,月退其实并没有走出那件事的阴影。
新生居民没有成长也不能结婚生子,虽然一样是活着,但停止了的时间只能说明他只是一个活死人。
范统一开始就是新生居民所以他没有什麽太大的感触,而且他倒楣惯了,凡事都看得很开。但月退不一样,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受尽折磨,到最後还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这股怨恨,估计花十年也未必可以消除。
而且月退本来就是一个很顽固很会钻牛角尖的人。
范统看了看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最後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顿早餐,毫无疑问他的立场是最尴尬的。
老天啊!他的身体到底什麽时候才能变回去啊?这日子叫人怎麽过?
❀❀❀❀❀
范统的事後补述:
大白天就叫事後了吗?这个词怎麽看都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吧?
老实说,我其实真的不明白凌侍昨天叫音侍过来把我捉回去到底是爲了什麽。我们先不说西方城皇宫警备如此之差到底行不行,反正神王殿那边噗哈哈哈以前也这样跑进去过,或许对於武器来说,那些警备都是形同虚设的。
反正我是真的疑惑,凌侍昨天问的问题,作为代理侍,被人邀请到曾经是敌国的地方去做客,是人都会担心他是否会说错什麽不该说的。但凌侍这个担心用在我身上难道不觉得有点多余吗?
我们东方城还有什麽秘密是没有人知道的吗?
好吧,除了洛侍的老爸是谁我不知道之外,还真的没有什麽可以称为机密的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了。就我看到,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一些无关紧要而且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这机密二字放在如此开放的一个国家里面,不觉得有点多余吗?
而且啊,凌侍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话开口都是反话的毛病啊?
即使我真的知道什麽机密,只要对方不是晖侍那家伙,基本上来说,光是要理解我说什麽就得花很多时间了吧?
要从我口中套出什麽来不觉得是自找罪受的自虐行为吗?
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是什麽意思了。
虽然话是我自己说出来的没错,但是话出口之後他的意思就直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花时间去理解倒不如当没有听到更好。
至少那尔西目前就是这麽敷衍我的。
啊,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在来西方城暂住的时候那尔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说话,多做事,不懂就直接写纸条。
想来他对於理解我反话的意思这件事是采取懒得花时间去思考的应对方式。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本我以为那尔西绝对不是一个特别友好的人,虽然经过他的鸟送错信那件事之後我们的关系算是有所改进了,但每次看到他都是瘫着一张脸,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有什麽想法。
嗯?这句话说得有点像处在恋爱中的少女的用词?
可是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麽词可以代替那句话啊!所以就将就着用吧!
然後就是,这个让人极度尴尬的早餐时间到底什麽时候结束啊?
虽然时间告诉我我们才坐下没有多久,早餐也才送上来,但爲什麽我已经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了?
月退和那尔西你们不敢看对方就不要对着坐啊!既然不想面对这种尴尬场面就不要选什麽长桌子坐啊!难道你们西方城连一张圆桌都没有吗?
这早餐才开始吃我就已经开始胃痛了。
谁都好,麻烦来个人打破这个局面吧!
这真心不是一个可以安心吃早餐的环境啊!
到了此刻我才真正地认识到,晖侍的噪音在这种时候是多麽的让人感到有需要啊!
昨天那顿饭能吃好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存在。所以说昨天晚上吃得饱,早上就得饿肚子吗?
这都什麽道理!
还有阿噗,你快叫你妹给我计算一下我还有多少时间能变回去原来的身体!这麽下去我迟早会精神衰弱的!
❀❀❀❀❀
【早,范统,这两天过得还好吗?】
这边让人消化不良的早餐吃完没多久,珞侍的声音就从符咒通讯器另一边传来。
“不好。”
范统面无表情地对着通讯器说道,难得他这次没有开口就说反话。
但珞侍明显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嗯?过得很好啊?我还担心你,以为你会想早点回来呢!看你被月退捉过去的时候还一脸不情不愿的,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等等!珞侍你等等!
你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啊!
那句话不是反话啊!
“我是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是不好,不是好!”
你快理解这是正常话不是反话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过得很好的意思吗?好吧,看来我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了。不过范统你虽然人在西方城,但也不要忘记自己是我们东方城的代理侍哦!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所以你需要处理的文件我已经送到你房间去了,做好了再传回来就行了。我等一下还要开会,先不说了。】
“喂?喂喂?”
珞侍你不要挂啊!
我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啊!
我都要觉得自己在西方城这边住这麽几天之後回去就会得胃炎。
瞪着手中的通讯器,在确定对面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之後,范统颓废地垂下头。
当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床上堆着的那些文件。
爲什麽要放床上?
很简单,因为桌子放不下了。
“……”
范统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非常认真地思考。
没有记错他才离开两天吧?
怎麽一下子就多了这麽多工作的?
这个问题需要问一下珞侍。
想到就做,范统立刻用符咒通讯器呼叫珞侍。
【怎麽了?我正在开会,你有什麽就快点说完。】
你能更不友好一点吗?
“……我想问,这文件是不是太少了?”
是太多了!
诅咒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
【嗯?太少?啊,你是说太多吗?那是当然的啊,那可是你在沉月祭坛里面的时候开始堆积到现在的工作量哦,会少才奇怪。】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完全没有人帮忙一下吗?
同事们都这麽冷漠真的让我不想再回去东方城了。
公务员可不见得都有好待遇的。
【那文件其实已经少很多了,有些凌侍已经帮你处理了,还是说你想全包?】
范统立刻摇头。
後来发现对方是看不到的就立刻开口。
“想!”
是不想啊啊啊啊啊!!!!!
【……我到底要不要把它理解成是字面意思呢?】
不要啊!那是反话啊!
珞侍你要知道我十句有九句是反话啊!
【算了,不逗你玩了。反正你的工作就那麽多,不做完的话就会继续累积,你就加油吧。我还要开会,不说了。】
说完再次结束通讯,范统看着手中的通讯器,越来越有种珞侍被晖侍带坏了的感觉。
以前的珞侍羞涩又可爱,而且还有点傲娇,爲什麽大了之後就变得这麽腹黑的呢?
看来以後还是让晖侍没事就不要出现在珞侍面前比较好,教坏小孩子啊!
基於月退一早上就自己送上门,於是吃完早餐之後他就被找人的伊耶捉走了。而那尔西那边现在这个时间段必定在工作。晖侍人肯定在东方城那边,於是这一天,范统难得地没有任何安排。
反正也是闲来没事,他乾脆就好好工作算了。
毕竟文件这麽多……不快点解决他晚上就没有床睡觉了。
看着铺满一整张床的文件,范统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或许他应该先去找点什麽吃的回来一边吃一边工作。
打定主意,范统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其实可以叫下人帮他拿点食物过来的,好歹他也是这里的客人。但自从昨天他住进这个房间之後,那些下人看他的眼神就各种不对劲,弄得范统都不敢拜托他们办事了。
这圣西罗宫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太大。好歹他曾经跟着月退跑过很多地方,对於这座王宫,绝对比神王殿还要熟悉。厨房在什麽地方他最清楚了。
只是他还走在通向厨房的路时就突然出现了变故。
“嗯?”
刚走过一个转弯角,脚下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图腾图案,然後范统还来不及叫出声,他的身影就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
什麽情况?
“就是这个人了?”
闪光过後,范统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之地上面,看样子有点像是虚空二区的环境,但光看这些却是看不出这里是哪里处於什麽方位的。
而且让他最为不解的是,在他被转移出来之後,眼前出现的两名少年,身上的衣着怎麽看都不像是西方城和东方城的款式,那身衣服有点像噗哈哈哈穿着的那种道袍,但又有那麽一点不同。
而且听他们开口说话的语气,怎麽看都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来者不善啊……
范统看着眼前两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以他现在的身高,真的是看谁都要仰视,再不变回去迟早会得颈椎病。
“那个……”
你们是谁?
这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范统就感觉背後一阵剧痛。
原来後面还有一个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人已经晕倒了。
“别让他说废话,直接打晕带走不就好了?”
那个一直站在范统背後没有说话就连存在感也薄弱得很的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两名同伴,对面的人看到范统就这麽倒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可是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他啊!如果捉错人了麻烦的会是我们。”
不是他瞻前顾後太多想法,这人还没有弄清楚就先打晕抬走,这本身就不是什麽有见地的行为。
“捉错了就杀了,让他留着只会泄漏我们身份。反正杀人用的是噬魂兵器,不管是原生居民还是新生居民都得死。”
动手打人的那位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嗜血地笑了笑。
对面的同伴看到对方的笑容,仿佛很不能习惯地移开了视线。
“这人我来背吧,先把他带回去锁起来,留在这里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虽然他们自认神不知鬼不觉,但谁能保证任何事情都能万无一失呢?
要是刚好有人看到他在走廊上消失了,那麽追兵很快就会赶到。爲了安全,他们还是先转移比较好。
这麽说着,少年走到范统身前弯腰给他搜身,发现对方身上没有可以称为武器的东西之後就抬起他的身体,一个响指之後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荒芜之中。
而这个时候,好不容易从伊耶手中逃出来的月退敲响了范统房间的门,发现没有人回应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进去,里面的安静说明房间的主人此刻并不在。
“奇怪?人去哪里了?”
月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了看床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歪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