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低下头,眼泪从脸庞滑落,在傅亦兰手上凝成珠。
「就说丑死了,还哭!」他用手抹去我的眼泪。「不过道歉还真不像你会做的事……」傅亦兰轻笑,笑容在摇曳的灯火下更显灿烂、邪魅。
那是发出心底的笑,我顿时被深深吸引,觉得就算满园桃花绽放也显得失神落魄,只要他一抹真心的微笑──
满园屏息,黯然失色。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发现自己正向危险一步一步逼近中,那种无法抽离的情感,那种无法压抑的心跳,让我害怕,於是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但我还是忍不住道:「什麽啊!我很真心诚意的道歉耶!说的好像我是恶霸一样,我一直都是很有礼貌的乖巧少女好不好啊!」
听到我不满的回答,傅亦兰终於舒展他紧蹙的眉头,嘴角牵起,眼神不露声色的放柔,「是是是,洛樱仙女说的极是。」
「哎呀!听你的口气,你是在瞧不起本仙女是不!大胆!来人!用刑!」
「哈哈哈……」傅亦兰开口大笑,「用刑?好啊,本公子就好好等着。」
我二话不说,把他的一只手臂拉过来,然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开嘴巴,狠狠地给他咬下去。他「斯」了一声,倒抽一口气,可是还是任我咬着他。我把我的不满,我的哀怨,我的凄凉,我的痛苦,全印在他的手臂上。
谁叫你要让我心动,谁叫你要对我那麽温柔,谁叫你要露出心痛又溺爱的神情,谁叫你要让我的心荡起阵阵涟漪!
我咬!
直到咬到我都累了,我才发放他的手,接者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哼,用刑结束。知道我的痛了吧!痛死你!」
「你!」傅亦兰欲语还休,看样子是被我的行为给吓到了,最後他竟然只是摇头轻笑,那笑容里又是无奈又是柔和。
我看他伸起手,我以为他是要敲我的头,所以连忙拿起一旁的枕子垫在头上,可是他却是伸出食指,然後抵在我的额头,然後带着笑意的开口:「受不了你这个野、蛮、女!」
他那美丽的紫色双眸浮出一丝如缕般的幸福,如此的快速,却在我心中缠绕着,久久无法散去,我甚至停住眼泪,一颗心不住的跳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办。
而他在深深凝睇我一阵後,便换上他一贯的邪气笑容,「好了,本少爷困了,你给我去睡觉。」
我「喔」了一声,站起身子,什麽也不想管,便自己往门口冲去,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有他的地方,逃离那个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的地方,逃离在那朦胧的灯火下昇华的暧昧。
接着我只在离开那间药房的前一秒,飞快的道出「谢谢」两个字,也没想後头的人听不听的道,就胆小的逃了。
敷衍完府中上前关心我的ㄚ环们,我便匆匆入睡。
***
翌日,一大早,我才得知一个重大的消息:今天皇帝召见,因为上官隆,也就是霜儿的父亲,带着骄傲的战胜消息,回到了司空王朝。
听说他在前年就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功绩,那便是成功联合北方的北堂帝国,出兵击败了在西边的天域王朝。
天域王朝在繁荣了百年後,第一次被入侵,听闻那是一个非常神秘具有西方色彩的国家。如今却在司空与北堂的严格控管,各至分裂成诸多承邦。
帝王被俘,王子失踪。人民苦不堪言。
这是小雀告诉我的,在我听完这话时,霜儿早已准备好了,兴奋的在一旁催促我。
於是我和霜儿、上官夫人一同坐着马车,经过一段要死没死、要吐没吐的辛苦历程,我在摇晃中下了车,迷糊中来到了壮观的圣殿前,一抬头,我便彻底清醒过来。
好大的一座宫殿,宫殿占地三百多里,楼阁高耸,遮天蔽日。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麟金光,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我还未从这壮观的景色回神,霜儿就拉着我要走上那长死人的阶梯,看完都觉得累了。本以为进皇宫需要一大堆很麻烦的程序,但看样子没有,只有一个太监站在楼梯顶,当看见我们三个时,行了一个礼,开口道:「请上官将军的家人往这里走。」
於是夫人和霜儿便在他的指示下往旁边的朱红阁楼走去,我见状,本想硬着头皮跟去的,但一只手臂却把我拦住,「樱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呢?」
大哥,我跟你熟吗?「欸……我不能过去吗?」
太监摇摇头。
「欸!奇怪耶!我再怎麽说也是上官家的一份子啊!喔,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瞧不起婢女对不对!太过分了,你们这是严重的歧视!」我随便乱讲。
「樱姑娘别胡言乱语了,这是皇上的命令,你知道的。」
我怎麽会知道!但我还是我撇撇嘴,「好吧。」
「走吧,皇上等候多时了。」
压抑心中的不安,说服自己一切都没事,可是那股从里到外的害怕还是一波又一波袭卷而来。奇怪,太奇怪了,为什麽说的好像我很熟悉这里似的?
随着太监进了皇宫里,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那里,站着一个人。
我隔着帘幕,看见了他。
乌丝束金冠,白色的发缎飘拂在肩头,深金长衣,广袖飘飘,长眉如墨,玉面上嵌着一双罕犀利的眸。当他侧了身,转了转漆黑冷漠的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内心顿时涌出是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是司空冥,夜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难道皇上有意召见我!怎麽可能?心里的恐惧渐渐蔓延至全身,我竟起了一身疙瘩。
「樱。」他唤了我一声。他的声音与司空夜一样好听,但是,那股冰凉的寒意,让整座金碧辉煌的房内刹时刮起冰雪,我的心彷佛被蒙上一层层厚雪,冷的直颤抖。
「朕交代你的事,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