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突然好想你 — 第三章[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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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恢复正常的生活轨道。

上班、下班,和朋友聚餐、逛街。回家吃饭,看看电视、读读书。

所有一切变得好正常,没有任何异状,好像和你重逢只是在梦中发生的事一样。

我没有和你见面,也很少去参加那些社交宴会,就和大学时一样生活。

此时此刻就算我想见你,你也只会躲避我吧。

我的心情又恢复那样地平静,对事情看待平淡。

但和大学不同的是,我虽然心情平淡,但不再是用冷淡心情去看待事物。

我想好好生活。

母亲和父亲几次好像想要开口说些什麽,却没有说。

最後还是哥哥开口。

「宁宁,你和他又怎麽了?」哥哥担忧地问着。说来矛盾,要我放弃的人是他们,然而真得放弃以後,担心的人一样是他们。又,上一次反差变成花蝴蝶吓坏他们,这一次回复正常又惊讶他们。

「没有呀,不用担心我。」我回以哥哥一个笑容,没想到交换来更紧皱的眉头。

「宁宁,爸妈告诉我,他们答应你的感情让你自己做决定。如果,如果要你再勇敢一次去争取呢?我们是家人,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快乐。」哥哥摸了摸我的头。

「哥,我真得好羡慕你。如果从前的我和你一样聪明,该有多好。」这是实话。

从我们懂事以後,父母亲就开始将条件交换这件事,解释得巨细靡遗,耳提面命。

小时候,我还懵懵懂懂,哥哥就已经开始学会替自己铺路。

哥哥自己要求到私立小学读书,哥哥自己要求一大堆才艺班;哥哥国中、高中都选择男校;大学和研究所,哥哥都在国外就读,并且还是不同样的国家。哥哥累积优秀又广博的人脉,也恰好让自己远离感情。

和大嫂,是在我和你重逢的那场相亲大会认识的。

也因为和大嫂的一见锺情,才会让哥哥没发现我们相遇的事情。

在双方家长初步认可以後,哥哥才开始认真地投入爱情。

我很笨,我只想和大家一样,我的脑袋单纯运转,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我所以为的简单。我要求在台湾读公立小学因此和爸妈分隔两岸,亲戚们总说哥哥尊贵、说我宁贴,为了交到朋友我从不拒绝别人的要求,於是我最後被伤害排挤,最後还是哥哥建议爸妈乾脆让我转去台商学校。

如果我能和哥哥一样,该有多好。

这并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你面对的压力相对我而言大得多,我又怎麽阻止你?你婚都订了,难不成毁婚吗?然後会被怎麽写,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或许我不必在乎邱佩琦的感受,但欣宜的脸,每次都出现在我有这样念头的时候。

一般人毁婚,在亲友面前都如此难以抬头了,更何况名门结合,会发生多大难堪。

「哥,不是我自由就好,要他也自由才行。他订婚了,就像你说过的,他订婚了。」一般人家订婚之後毁婚,也许知情人较少比较能够成立,但你和她光是订婚宴就招引来满满的镁光灯。不要说你们,就连我也无法承受。

「就因为只是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宁宁,你要在来得及的时候试着把握。」哥哥苦口婆心地对我劝说,就和以前希望我对你放手一样,一样的劝说。

「来不及。要是来得及,我们不会到现在这样。」我拒绝继续讨论这一件事情,讨论会有结果吗,我一点也不这麽以为。

反而我觉得很矛盾,以前他们轮流劝着我放弃,现在他们轮流劝着我不能放弃……。

天底下怎麽会有这麽荒唐的事情。

可是,如果这是最後一次机会,我该把握吗?

最後一次。

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分开了。

我到底还该不该去追求?

我常常会期待,期待世界末日来临,每当新闻上又播送怎样的天灾人祸。

如果可以一瞬间结束,也就不痛苦了吧。

如果明天就是我生命中最後一天,为了很多顾忌,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但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每个人也能够诚实面对自己的心了吧。

还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而现在不是,就算奇蹟发生,我们成功地在一起了,我们会幸福吗?

该不该去追求?如果我们真真躲不过命运,又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

当初那一个下定决心离开的我,是怎麽做到的呢?

似乎,也并不是下定决心吧,只是无可奈何。

五年,回忆大大小小堆满一整个房间,关於我的,和你的。

整理行李的装箱过程,简直就和整理遗物没有差别,多收一件,就多一次心痛。每当心多碎裂一片的时候,只能呜咽,不能够哭太大声,否则管家或者谁的耳朵,也就会自动连结到父亲和母亲的耳朵了。

不能哭太大声。

是呀,就和整理遗物一样,只是我们的感情不能埋葬,应该用火化来作处理。

骨灰随风洒去,一切不留痕迹。

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才可以湮灭,湮灭我们俩曾经相爱过的证明。

感情存在过的事实。

三年前,我面对那个五年没有火化掉的能力。

我只能懦弱地,关上那一个房间,离去。

空着双手,一件行李也没有带走,就去澳门读书。

澳门,为什麽是澳门呢?

为了不想离你太远,又不想靠你太近,只好选择澳门。

和你就像连结在一起,却又像分隔的地方,比较适合我。

三年前的我逃走了,自以为一切终於有个结束。

三年後,你回来了。

比起三年前,如今的我,更无能为力,推离你。

究竟应该要怎麽做,你才能真正地离开我心里?

我连将你尘封在心底都不愿意。

我却又是如此想把你完整地驱离,我希望我是,也希望你是。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加重彼此身上的悲剧戏份。

我该不该再为你勇敢,再为你也为我,勇敢最後一次?

我不要我们不幸,我要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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