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总是能破坏我的原则?』
坐在计程车上,雅韵对我说着。
在我把不久前发生的事告诉她之後,再加上耍赖跟苦苦哀求,她把我拎回家。
「有吗?朋友不是就是要拔刀相助吗?」
我说着。
『我已经无法想像我等等会怎麽样被我室友洗脸了。』
她像是头痛一样的摸着头说着。
「我会摆平她们的。」
我得意的说着。
『她们拒绝男生进入Solitario。』
她瞪了我一眼之後说着。
「什麽?搜什麽?」
我有听没有懂的问着。
『Solitario是西班牙文。』
她望着车窗外说着。
「干嘛要用西班牙文阿?用英文就好啦。」
我问着。
『因为室长修西班牙文。』
「那搜什麽的是什麽意思?」
『寂寞阿。』
「干嘛要搞得这麽寂寞,不能用个开心的名字吗?」
『因为我们都单身阿,你是不是编了一个故事骗我,为什麽你现在好像没事了?』
「我没事干嘛编故事骗你阿。」
『因为你最爱耍赖了。』
「就算我真的爱耍赖,眼泪跟受伤也是真的吧,我可是很少哭的。」
『谁知道你。』
她说完看着窗外,似乎不太想理我的样子。
「你室友们喝酒嘛?」
过了几个路口後,我问着雅韵。
『她们都是酒鬼阿。』
她没有转过头来回答,依旧看着车窗外。
「都喝什麽阿?」
我继续问着。
『寂寞海尼根。』
她转头看着我回答着。
我也看着她,本来我很想继续问下去,为什麽连海尼根都硬要加上寂寞?
到底有多寂寞?
但是就在雅韵从包包拿出卫生纸,帮我擦着眼角伤口流出的血,她认真的神情,让我很想安静的欣赏她的脸。
她总是说我很爱耍赖,或许我应该告诉她,她也总是让我觉得心里面热热的。
即使她不说话,只要一个眼神,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给我的温度。
就像现在只要她在我身边,好像就能把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我跟永颉讨论过这种感觉,他说那是一种心灵上的交流,一生中很难得会遇到这样的伴侣。
或许就像永颉说的吧,心灵伴侣。
在我失去雅韵的这些日子里很寂寞,寂寞的觉得自己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
『在想刚刚的事情嘛?』
雅韵看着我,问着。
温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担心。
「在想你。」
我摇摇头之後,回答着。
『我都在你身边了有什麽好想的?』
她回答着撇过头看着窗外,像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眼神。
「你不在的时候,一直都很想你。」
我伸手想牵起她的手,但是她像是猜到我的动作一样,把手藏在口袋里。
『司机大哥,前面红绿灯就可以停了,谢谢。』
她刻意的回避了话题,也在大约五秒後到了前面的红绿灯。
「等我一下。」
我说着,没有等她回应我,就走到旁边的便利商店里。
她没有问我要干嘛也没跟上我的脚步,只待在原地等着。
『你买了什麽?』
五分钟後,我提着两大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问着。
「寂寞海尼根,还有宵夜。」
我回答着。
『算是要讨好我的室友嘛?』
「算是吧。」
从门口走到电梯,在从电梯搭到二十三楼,我们都没有说话。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後,她从包包里拎出了钥匙,我跟着她的脚步,走到她所说的Solitario。
一块很大块的木板挂在门边,只要经过都能清楚看见,我想上面写的应该就是Solitario。
进门後,客厅里有四个人,原来她的室友们都是夜猫,在凌晨三点半的时间,她们还悠闲的在敷脸看电视。她们没有用惊讶的眼神看我,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
『Hola,eltipomalo。』
横躺在沙发上,脸上还涂着黑碳面膜的女生,对我说着。
雅韵带我到离她们不远处沙发前的地毯上坐着。
「蛤?!」
我有听没有懂得回答着。
『她是室长阿布。』
雅韵站在我身边对我说着。
「所以她刚刚是说西班牙文嘛?」
我小声的问着雅韵。
『嗯,还顺便骂了你。』
雅韵微笑的说着。
「骂我什麽?」
我依旧压低音量的问着。
『只是说你是坏人而已,不算是骂。』
阿布躺在沙发上,回答着。
「是这样阿,哈哈哈,对不起这麽晚来打扰你们,这点是我不对。刚刚经过便利商店有买了一点宵夜跟寂寞海尼根,就当作今天的谢里吧。」
我带着尴尬的笑容,对着在客厅里很冷静面无表情的女孩们说着。
『有酒欸,Mary快去准备东西,开喝了。』
听到有酒之後,原本一直看的电视,从我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看过我一眼的女孩,叫着在瑜珈垫上做瑜伽的女孩去准备东西。
『喔。』
坐着瑜伽的女孩,停止了所有动作,走进厨房里。
『那是香霓,另一个是尹瑄。』
雅韵一一介绍着她们。
「所以尹瑄的英文名叫Mary?」
我再度轻声的问着雅韵。
『因为这里所有的家事都是她在做,我都管她叫Mary,只是她不准我以外的人这样称呼她,所以你还是叫她尹瑄吧。』
香霓对我说着。
「ok,我知道了。」
我正纳闷着,是我讲话声音太大声,还是她们的耳朵太灵,总是可以听到我说的话。
Mary,痾,不是,是尹瑄。从厨房走了出来,端出了酒杯、柠檬、酸梅以及盐巴,摆在我们面前的桌上。
很贤慧的拿出一手啤酒,将另外一手啤酒冰进冰箱,然後又把宵夜拿进厨房,把它们全部摆上盘,突然间我明白她为什麽会是Mary了,她比我家的Gina贴心很多,Gina没有帮我准备的这麽周到。
她只会在我回家的时候,跟我说先生你好。
「为什麽需要这麽多配备阿?」
我不再轻声说话了,我指着桌上那些柠檬还有酸梅用着一般的音量问着。
『这就是寂寞海尼根阿。』
雅韵回答着。
「这样哪里寂寞了?」
我一脸问号的问着。
『你觉得寂寞的时候有什麽样的感觉?』
阿布问着我。
「就....寂寞阿,有特别的感觉嘛?」
我回答着,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寂寞会有什麽感觉。
『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没有寂寞感了,香霓教教他寂寞吧。』
阿布不屑的说着。
『应该叫雅韵教他吧,最近雅韵应该很懂。』
香霓拎着她的酒杯,看着电视的回答着。
『我哪有阿。』
雅韵说着。
『哪没有,家里的海尼根都被你喝光了,今天差点就连寂寞都没得搭配了。』
尹瑄也拎走了自己的酒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着。
『好好好,我明天会把东西补齐。』
雅韵回答着,也拎走了一个酒杯,顺便也拎了一个酒杯给我。
『通常我喜欢先喝加柠檬的,酸酸的加上海尼根,化学变化之後,变得酸甜不再那麽苦涩。大概喝个三杯之後,柠檬的味道就转淡了,这时候我会加上酸梅,一样是酸酸的,但是没有像加柠檬一样的酸甜,或许应该说是有点酸苦,却不会让人不喜欢。再来是盐巴,把酒杯头都沾满盐巴,喝的时候会很咸,但是碰上海尼根之後,又是一种甜味。』
雅韵一一讲解着寂寞海尼根喝法,也接连喝了好几杯。
我按照她的方式,喝着搭配寂寞的海尼根,忽然间似乎懂了寂寞的感受。
寂寞的一开始像是想念一个人,感觉会有点酸但是想起一些回忆还带着一点甜,就像是加了柠檬的海尼根。
寂寞的中段像是思念一个人,已经不是酸甜的感受而是有点苦,回忆侵蚀内心,开始把不美好带进心里面,就像酸梅加进海尼根里。
寂寞的後段像是遗忘一个人,你试着要把那个重要的人抽离心里,眼角开始泛起泪水,当泪水滑落到嘴角的那种感受很咸很痛,但是当你哭完之後,像是生了一场病然後痊癒了,就像是盐巴碰上了海尼根。
我很想继续探讨这寂寞海尼根的喝法,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心情没有平覆,还是因为我喝了太多酒,在把寂寞品嚐一遍之後,我瘫痪在客厅,她们几个女生合力把我抬到雅韵的房里。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阿?』
雅韵跪在地板上,问着我。
「我躺一下就好了,不过我不能躺床嘛?」
我用着微弱的声音说着,我还真是第一次喝酒喝到这麽不舒服,感觉好像快挂了一样。
『不行,你只能睡地板。』
她忽然严厉的对我说着。
「我都那麽不舒服了,不会对你怎样啦。」
我说着,毕竟地板真的让我非常不舒服,而且我真的觉得我连摸她的力气都没有。
『我要睡了,你赶快睡吧。』
她回答着,不相信我的走到床上躺平。
「原来寂寞那麽痛苦阿。」
我躺在地板上哀号的说着。
『你现在才知道阿。』
她躺在床上回答着。
「你很寂寞嘛?」
我问着,我想聪明的她,一定知道我在问什麽。
『没有阿。』
她聪明的闪避。
「那你为什麽要喝寂寞海尼根?」
虽然我觉得我快不行了,但还是不死心的问着。
『我不想理你了。』
再一记回避话题。
「晚安。」
我说着。
在继续问下去应该也不会听到答案,所以还是早点睡吧。
『晚安。』
她回着。
我想对我来说,这样也算是一种寂寞吧。
我们明明很靠近,但是我却不能拥抱着她,这种感觉应该是加了柠檬的海尼根。
只是我想我应该不会在这样喝酒了,因为我真的觉得我差点就看不到隔天的太阳。
你的寂寞应该是我的好几倍吧,因为在你喝完加盐的海尼根时,我看见你的泪在眼睛里打转着。
Solitario里的海尼根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