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亚小姐,我不允许您冒然行动!」
罕见地露出怒容,看似瘦弱的手臂却紧紧抓住了少女的臂膀,毫不松手。
吉尔暗暗震惊,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儿在前几分钟会说出自己毫无预料过的决定。说什麽想要偷偷潜入德雷纳国事先执行暗杀,让敌国措手不及而放弃进攻,这计谋乍看之下或许可行,但果然还是太冒险了!
「您那麽做只会导致更严重的问题。」
吉尔尽可能地用最平淡的语气,想要说服打算离开的萝亚。
压抑住一股从内心深处想大吼的冲动,吉尔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沼,渴望着深深融入,却又想要逃脱开来,最後只导致停滞不前的情况。双脚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唯有更用力地加深手上紧握着的力道,才能隐隐消去不安。
萝亚却是微微皱了眉。
「我只是想保护您。」
说罢,竟是灵巧地从吉尔的束缚中挣脱开来,转身的背影毫无迟疑。轻盈的黑发随着吹进的风儿柔柔飘动,黑夜中洒进的月光点缀般让少女的模样更加迷幻,彷佛身处梦境般不真实,却美丽。
吉尔在这般场景下呆愣了几秒,只见少女手撑着敞开的窗户,正准备一跃而下。
「……只是为了任务吧。」
「咦?」
冷淡不带丝毫情感,吉尔酒红色的眼眸一时之间竟转成了黑色,隐隐蕴含着名为愤怒的情绪。经常挂着的温柔微笑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神秘气质,好似另一个人般的冷漠神情。
失神之下,萝亚被一股强劲不容许抵抗的力道一把扯回了房内,粗暴地撞上柔软的床,接着黑影覆了上来。
「吉尔大……」
「那只是因为是任务,而不是因为是我吧?」
粗鲁抬起少女的下巴,吉尔俯视着,就像是在审视他的所有物,赤裸炙热的目光上下扫射,毫不避讳,就像危险的猛兽。
萝亚本能地感到危险,这根本不是她原先所认识的吉尔。
但是,明知应该要挣扎才对,但是当对上那双好似会被吸入的眼眸时,却好像看见淡淡的悲伤,让她又不愿意去反抗,反而……。
「萝、萝亚小姐?」
吉尔不明白此时此刻少女为什麽会将自己揽入怀中。他真的不明白。
「抱歉。」
萝亚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您……」
吉尔知道自己失控了,为了一个人而如此失态是他不曾犯过的。
站起身,撇开了头不愿去直视前方投来的疑惑视线,吉尔揉了揉隐隐发疼着的太阳穴,打开房门出去平静骚动的内心。
「……我去散个步。」
语毕,便留下萝亚一人在房内,向着宫殿外花园的方向前进。
望着天花板许久,床上的少女侧着头,她看见了外头夜色的明月是如此的清晰,难得没有云朵遮蔽使的月亮更显刺眼。
眯细了蓝瞳,点点星空又让她回忆起那一年的夜晚也是如此澄净美丽。
心底闪过一丝不安,驱动着身体离开柔软床铺,萝亚转过身望了望高挂的银月,二话不说便从窗口跳下。
§
在热心园丁们的照顾下,宫殿外的花园可以说是五彩缤纷的地方。许多贵族们都喜爱前来此地欣赏被精心照料的花儿,甚至专门来询问花儿相关的知识,或着是探索着少见的花朵种类。
或许是因为国家内部正骚动不已,今夜的花园难得空无一人,一览无遗的美景彷佛只为吉尔一人所有。盛开的花朵争先恐後散发出自身专属的花香,却唯独缺少了他最熟悉的薰衣草香。
行走在空旷道路上的吉尔看似面无表情,内心却早已混乱成一团。不管是国家的事又或者是萝亚的事,各种扰人的烦恼让他好想乾脆把全部抛在脑後不去理会。
烦躁地抬手看了下时间,吉尔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是该就寝的时候。
「看来该回去了呢……唔。」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温热黏稠的感觉让吉尔下意识低头,只见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正插在上头,源源不绝的鲜血向体外不断流失。
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尽,吉尔狼狈的倒向坚硬的地面,冲撞力道之大让他觉得腹部伤口更加痛苦难受。
『保护您是我的工作。』
少女坚定的眼神与温柔的笑容此时却浮现在脑海。
本想大喊来人求救,吉尔倏地止住了口。在这样夜深人静又偏僻的花园,恐怕一时之间不会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吧。
平常一直待在身边的萝亚此时肯定也还留在房内……。吉尔苦笑着。
抓着凶器,吉尔辛苦的抬头,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不速之客──身穿黑衣的刺客。
逐渐模糊的视线定焦在黑衣男子手上玩弄着的匕首,只见对方正缓缓往自己的方向前进,吉尔本能地想要逃跑,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不行……了吗……」
然而,正当来到眼前的男子高举凶器准备下手,一道银光却在眼前闪过,打掉了原先瞄准心脏的匕首。
「吉尔大人!」
熟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混杂着不安、紧张与愤怒。直到少女来到了身旁,吉尔最终却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眼中最後映照的是萝亚跑红的脸颊与担忧害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