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娣傻愣的颔首。
路途上依旧阴雨绵绵,她欣赏着沿途风景心思却不在上头,邵以楠不断地找寻话题,她顶多是敷衍的点点头回应。
其实她好想知道有关於蓝眼睛前妻的任何事情,怎麽会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男人,还直达四垒搞出了小生命,甚至宁死不屈的坚持生下来──
是因为不爱了?还是因为太过於寂寞?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白心娣开始後悔那晚打断蓝眼睛故事的後续,有事没事装什麽浪漫阻止他说下去啊?自己真是蠢到一个无以复加。
「……邵以楠,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白痴?」
原本兴冲冲说着篮球比赛的邵以楠,这问题突如其来的插了进来,感觉有些突兀,但他没有想的太久:「白痴?怎麽会呢?你是一个很率真可爱的女孩啊。」
率真可爱?听起来就是在说白痴啊。
「就,我常常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白心娣还没说完,突然被邵以楠拉住手臂,他指往骑楼底下的咖啡馆:「我有点渴耶,我们去那边坐着聊天,等等我在好好听你说。」
温馨的咖啡馆里头开着暖气,令她寒冷的身子获得舒缓,终於不再发抖。没多久後郑佳瑜送上点餐单,还对着两人投以暧昧的目光:「小俩口真甜蜜啊。想说怎麽今天临时叫我代班,原来是要跟男朋友约会……」
白心娣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莞尔。
「你在这里打工啊?」邵以楠有些惊愕的抬眸,看着她点头表示没错,露齿一笑:「看来我得要常常光顾了。」
「这间咖啡馆离我家很近,步行三分钟就到达了。」
「是喔?那我哥呢……他是不是跟以往一样很爱喝咖啡?」
白心娣咬着吸管,想起上次给蓝眼睛的黑咖啡偷偷的「加料」,不好意思的乾笑几声,「是啊,他几乎每天都带着台笔电来这里,不知道在干什麽的。」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睇视着邵以楠笃定的神情,她蓦然想起一个点子。既然蓝眼睛是邵以楠的哥哥,那麽邵以楠肯定会知道些有关於他的事情吧?或许问问看他也不错……
她想知道更多他的事情。
白心娣停下搅动巧克力奶茶的手,「邵以楠,你哥哥……为什麽搬来这里?」
「嗯……说实在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耶。」
她不语,等待着下文。
「其实啊……我跟我哥已经八年不见了,上次他一回来我们全家都很惊愕。」
「八年?怎麽会……」
「没错,我跟他很久不见了呢。」
白心娣聆听的专注。她猜的果然没错,蓝眼睛的过去肯定暗藏着秘密!
「我记得……我哥他从小就都是独来独往的,对我也爱理不理,在学校算是风云人物,有很多女生跟他告白都被打枪然後哭着回来。」邵以楠像是掉入回忆的漩涡中,眼神有些迷离,「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他只要看到有人被欺负都会挺身而出!这一点超级帅的!所以从小他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也常常跟在他屁股後头,希望他可以跟我聊聊天,可是他每次都瞪着我说:『给我滚开』。」
「真奇怪,为什麽我会这样告诉你呢……我们家有个天大的秘密。」邵以楠靠上白心娣的耳畔,用着几近消失的轻柔语气说着,「其实我跟我哥,是不同妈妈生的……」
同父异母?
她比当事人还要惊讶,顿时脑子也一片空白。
「我哥的生母是英国人,酷吧?却因为难产而死了。我爸对着我哥心怀恨意,打从我有记忆以来哥在家根本没有任何地位与尊严,常常没有热腾腾的米饭吃。後母全心全意的照顾身为弟弟的我,对於我哥也是置之不理。」邵以楠露出少见的苦笑,「我想,哥从小就讨厌我也是正常的吧。」
白心娣立刻激动的反驳,「你爸妈怎麽能这样!」
「我不相信。」邵以楠摇摇头,眼眸中却充满着淡蓝色的忧伤,「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但每回看到哥的蓝色眼睛我就忘不了这故事!我知道哥一定也很痛苦!大概恨不得将自己给杀死……还死去的母亲一个公道!」
『闭嘴。』
『女人,你还好吗?』
『黑咖啡。』
『女人,要不要吃点蛋糕?』
最後浮现在心头的是男人倚靠在窗台上,抽着菸的孤独身影──
她没办法想像男人的世界曾经如此残破不堪。
「到了十九岁那年,我哥与一个女孩私奔了。」
够了。
「可是几天前我却在哥口中得知那女孩也死於难产,而且小孩不是他的。」
别再说了。
白心娣愤愤不平地站起身,像是发泄似的一口气灌光整杯巧克力奶茶,用力放下玻璃马克杯时的巨大声响吓得邵以楠一愣。
都结束了。
忍下落泪的冲动,她决定,从今天起,有她来给他最完美的幸福。
她冲出咖啡馆,不管刮风下雨都无法压抑住想见他的强烈念头,丢弃了伞,她在雨中不停地穿梭奔腾,她也明白自己肯定是发疯了!此时的她却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好想好想亲口对他说──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