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露水在刚初昇起太阳下映的闪着亮光,这是个清爽的早晨。
原本平静的医院门口,现在聚集了大批的媒体守在门外。
青彦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群,悲伤的心情再加上烦闷的情绪让他真想找个人好好的打一场架。
「他们进不来的。」致诚坐在铃娜床边,疼爱的摸着她的头发。
「想不到我连她的最後一面都见不到。」
铃娜在凌晨三点多时因肾脏衰竭,并发其他的疾病,宣告不治死亡。
富姐和美姨她们一知道消息已经着手办理她的後事,这阵子江家脱离不了沉痛、悲哀。
更可恶的是纪群风在他的杂志上大幅报导了铃娜失去记忆的事,这使得原本就惨淡的江氏集团雪上加霜,不但连续好几个礼拜没订单,股票更是像滑雪一样往下掉。
青彦拨着头发抓抓下巴的胡子,因为太过烦躁,根本没心情整理仪容。
宛婷死了、友里死了、现在连铃娜也死了。难道他是克星吗?让他有感觉的女生都活不久吗?
他还有好多问题没解答,要找谁问?他是不是不该再付出感情,以免伤害到他人?
「青彦!」致诚看他愁眉不展的,关心的问:「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他强打起精神:「一会儿就好了。」
「小娜娜!」啓瀚像风一样的冲进来。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她,平静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怎麽会死?」他大声的叫。一下飞机,他连家也没回就飞车到这里来,激动的情绪还不能平复。
「你冷静一点。」青彦说着。
「我怎麽冷静?!」他眼眶红了,谁说男人不能流泪?曾经爱过的女人就这麽死了,早知道不该去美国出差。
「再难过也没用,她回不来了。」青彦深呼吸着,彷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致诚拉开他摸她脸庞的手:「请你不要再碰我妹妹,让她好好的走。」
「你妹妹?!」啓瀚更讶异了。
「没错。」
啓瀚看着青彦:「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什麽时候有哥哥的?」
「一言难尽,我们先去喝杯咖啡吧。」青彦拉着他往门外走,他也想暂时离开这里一下,沉闷的气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要,我要守着铃娜。」他喊着,还是被拉出去。
致诚揉了揉眉心,把被单拉上盖住她的脸。
『妹妹。』这个名词已经离他好远了,他有时候想像着有一天和她相认是什麽样的情景。
现在人死了,也不用再期盼会从她口中叫一声哥哥。
「她真的死了?」晓谕出现在门口。
致诚勉强笑着:「不然咧?」
门口一大堆记者根本无法跨越,只好从另一扇门偷渡进来。
她一脸惨白,深咖啡色的黑眼圈代表着她失眠了一整夜。
晓谕用手按着鼻子,声音失调:「我..我不相信..」
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难再去安慰另一个人。致诚盯着她,只能淡淡的说:「你就接受吧。」
「早知道我就再早一点来。我..我实在是太过份了。」
虽然铃娜和她的交情不太好,再怎麽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了对手,她的斗志似乎也被带走了。
「她还这麽年轻。」晓谕扶着椅子缓缓坐下,静静的流着泪。
致诚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是好朋友吗?」
「谁跟她朋友!要死也不说一声,这麽绝情,说走就走!」她压低音量,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他站起来,走近她身边:「她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我都说不是她朋友了,你干什麽还讲!」她生气的嚷着。
他搂着她的肩:「要哭就哭吧,再忍下去对身体不好。」
晓谕大叫一声,用力的抱着他,嚎啕大哭着。
「江铃娜!你真无情!那麽早死做什麽啦!」她边哭边喊着,紧抓着他衣服不放。
冰凉的感觉透过衬衫传到他的皮肤。
『女人的水还真多,一哭起来跟水霸泄洪没两样。』他想着。
*
办完铃娜的丧事,接下来办的是富姐她父亲的。原本要两个人一起办,但富姐的坚持,只请牧师简单的过来主持一下,还有几位较亲近的朋友来参加。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裤围在坟墓旁边。
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她父亲的坟墓只放个十字架,连张相片也没有。
「高小姐。」李律师拍着她的肩膀:「要节哀啊。」
她平静的说着:「不用说什麽客套话,我听不惯。」
他陪着她离开墓园,其他的人走在前头。
「你们家还有记者在守候吗?」
「不多,再过几天就会消失了。」上个礼拜她在电视上严重的警告着,如果有人再好事生非的谣传着江氏的事,她会考虑提出控诉。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fube”杂志,也知道高富珍一向言出必行,而且对方的下场必定很惨。
所以纪群风这阵子像人间蒸发般,避风头去了,没人知道他去哪,连李丽也不见踪影。电视台逼不得已找了另一个女主播替代她的位子。
田音也离开了,她带走了自己的东西,不告而别。
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麽回事,因此这阵子江家大大小小都特别的团结一致,江氏不能再受什麽冲击了,不然一旦倒下去,要再爬起来是很难的。
「周荣杰他快沉不住气了,应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他抬了抬眼镜说着。
「李律师,我希望你能用你最大的力量把伤害减到最小。」
他露出困扰的眼神:「但是,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她苦涩的笑着:「你说呢?我还能怎麽做?」
他想了想:「也许,你可以接受你的儿子的提议,这样双方分担一些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JA和江氏是不同性质的公司,既然铃娜不在了,我也不想再拖下去。」
他们走到车子旁,其他的人都坐好等着富姐。
美姨从车内探出头来:「李律师,要不要到我们家坐一下?」
「不必了。」他挥着手:「我还要去办一些事。」
富姐坐到美佳的旁边,她疲惫的闭上眼休息。
司机缓缓的踏着油门,把车子开上道路。
姥姥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望着:「这手帕好像是铃娜送我的。」
「妈。」美姨不舍的抱着她。
「我好想她。」
「我知道。我们也是。」
富姐睁开眼望着窗外,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深蓝色的脚踏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