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应龙回屋里,夔早已坐在椅上自己捣鼓着桌面那堆被他翻出来的茶具,动作和轻柔完全扯不上关系,应龙毫不怀疑再过一会他那些茶具就会被夔一个个往墙上摔。
──要知道,那套茶具是族里的工匠特地替他制的,外面可找不到。
但应龙在另一张椅子坐下却没急着救回自己的宝贝紫砂壶,反而温声问:「气什麽?」
见应龙坐下了,夔放茶盏的力道不自觉轻了些,却仍低着头咬牙切齿:「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怎麽晓得?」
「你刚才就不该阻止我。」想到气愤处,夔差点失手把茶具摔出去。
「女魃是轩辕帝的女儿,你跟她打起来无论谁输谁赢都没好处的。」应龙就事论事道,「而且你还踹了我一脚。」
「我就想踹你。」夔怒道:「下次再让我看见她碰你……不、再靠近你半步,我直接用雷把她劈出去!」
应龙觉得这句颇有涵义,仔细品味了一番,半晌才表情微妙地问:「你在吃醋?」
「我就吃!」
「醋劲还挺大。」夔大概也是气极了,半点都不犹豫就直接承认,反让应龙忍不住低笑。夔一直不肯在他身边久待,他确实没想到夔会吃这种醋。
「我要在你这设雷阵,除了你以外的人要进来,我全用雷挡在外头。」被应龙笑了,夔更加气闷道。
「别胡闹。」连应龙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扣扣!
听见外头响起敲门声,夔的心情更不悦了,这麽晚了竟然还有人来找应龙!
应龙前去开门,不一会就传来他略带意外的声音:「烛龙,你怎麽突然来了?」
「修琴。」来者嗓音清冷,面容雅致,一头霞红长发在夜色中尤为显眼,手里还抱着一张断弦的玉石琴。
夔感觉到门外那男子身上有属於龙的纯粹气息,以为是应龙的族人就没理会,但等他听见应龙说要替那人找族里的工匠重制一张琴时,终究还是不禁怀着敌意看向来人。
不巧烛龙也正心情不悦,随即瞪了回去,背对屋里的应龙察觉後猜到是怎麽回事,便皱起眉宇朝里头的人喊了声:「夔。」
烛龙是应龙从小就认识的好友,难得从冰雪覆盖的锺山飞跨千里来这一趟,他自己被夔踹了一脚就算了,可并不乐意见烛龙无端被夔的怒气波及。
夔压抑着越发心烦气躁的情绪,冷冷瞥了应龙一眼,最後盯着窗外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才忍住想把门外那人赶走的无理冲动,雷光一闪就迳自离开。
见夔又一声不吭地跑了,应龙眉间却锁得更紧,只是自己好友还在旁边,他暗自叹口气才转头向烛龙道:「我带你去找工匠吧」
夔其实也没走远──应龙还跟个陌生人在前厅,他怎麽可能走远?
他反而抢先去霸占应龙的床,一来他自己有个地方窝,二来不给应龙有任何机会带别人进来睡!
某人不知抱着棉被躺了多久,应龙回来了,见到那正赖在自己床上的熟悉背影着实有些讶异,照以往的脾性,他还以为夔会气个几天才回来。
现在这样,算是进步了?应龙心想着,走近坐在床边就伸手摸摸对方的头:「气消了?」
夔原先还气着,所有的冷嘲热讽却在被摸了一会头後默默变成闷哼一声,「那个人走了?」
「烛龙过来只是想找适合的弦修琴,他不放心锺山那些鸟,续好弦就走了。」应龙觉得夔这被顺了毛就气焰大减的模样挺有趣,也格外耐心解释,「我和烛龙是多年老友,你吃他的醋多没意思。」
夔猛然从棉被堆里翻身坐起,俨然炸毛的姿态:「难道吃女魃的醋就有『意思』?」
应龙被夔那双带着愠怒的红眸盯得心神一怔,脑袋一热就脱口而出:「你为什麽这麽没自信?老是找不到人的难道不是我?还是你觉得女魃比你好看?比你有吸引力?我会想上她而不是上你?」
夔愣了半晌,眨了眨眼才会意过来,随即笑得妖孽又暧昧:「你想上我?」
「……」见到夔这表情,应龙当下就想把话收回了。
「你把茶具翻出来不就是想喝茶?我去泡。」应龙二话不说起身走人。
夔倒没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乖乖跟在应龙身後走去前厅,只是即使低着头那嘴角的笑也一直没消失过。
路过一扇没掩紧的木柜门时,夔只觉似乎瞥见了什麽,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深思,觉得不对劲才突然返回,但刚打开柜门看见里头的东西,後方就有另一股压力倏地将门关上。
「「……」」
「是我看错还是你藏的?」夔挺冷静地问。
「……我不晓得它为何在那。」
轻烟袅袅,一室茶香。
夔无比得瑟地捧着紫砂杯喝热茶,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显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情愉悦似的,彷佛得了糖的孩子、叼了鱼的猫,就差没露出尾巴摇一摇了。
应龙表面维持稳重深沉、暗地却极不淡定地捏着杯缘,他难得恼羞成怒地心想──明天一早就把柜里的枕头毁屍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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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夔:♪
应龙:………
夔:♫
应龙:………
夔:♬♫♪♫♬♪
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