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路漫漫其脩遠兮 — 三.初來入京人不識(2)

乔历元微微垂头应了一声,转身朝那些官兵们要他们先散了,之後便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爹爹带着我们走进船舱,我才看了一眼,就发现比我想像中的大了许多,而且里头一概俱全,要不是有些颠簸,还真看不出来是在船上,另外还有许多不同的隔间给爹爹和哥哥们住,我开心地在床上蹦了两下,床好大又好软,足够两个我在上头滚来滚去还不会撞到。

三哥看我这麽开心,无奈笑道:「要在船上待近一个月啊!很快就闷死你了。」

我抱着枕头看向他,「会喔,那也先闷死二哥再来才是我。」

二哥嘿嘿一笑,「怎麽会?咱们带了这麽多东西解闷,这艘船大得能蹴鞠了,顺便叫那个姓乔的家伙借几个人陪我们一起,哪里无聊呢!」

爹在一旁哼哼两声,「臭小子,你多久没念书了?整天就只知道玩,乌罗语快忘光了吧!这个月我闲着正好盯着你把忘的都记回来!」

二哥笑脸立刻垮了下来,「阿爹……」

爹不理他,他憋着一张脸又加了一句,「妹妹还不会呢!」

「你也好意思跟你妹比?就不怕被你妹比下去,到时候不知道丢谁的脸。」爹板起脸,又看向我,侧头想了想,「不过……也是,那樨儿也一起吧,趁这时候爹爹从头给你教起。」

三哥在一旁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太无趣还怎的,居然也来凑热闹,「那我也一起吧!我也忘了不少,而且从来没去过乌罗,学了但没用过真的记不得啊!」

我突然想到了赵先生,爹怕是不知道教过我的老师後来都不教我了,要不他肯定不会这麽说。万一他教我教到一半也不想教了那该怎麽办啊?

还没等我问清楚乌罗到底是什麽地方,原本和周叔去清点行李的香香走了进来,「三爷,乔大人说是想和您说两句话,在外头静候着。」

爹皱眉说了声知道了,然後转过身来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我被没预期地腾空吓了一跳,「爹爹抱我去哪呢?不是要我听你们说话吧?」

三哥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很开心,对我眨了眨眼,「妹妹你先别问,等会儿不用说话,爹爹要是提到你你照做就是了,不懂的就看我们,我们会偷偷告诉你。」

我听得糊里糊涂,只得答应,但谁知道我看不看得懂他们的意思,管他的。

出了船舱到甲板上,我这才发现已经离原本的码头有些远了,岸上的风景都变得很小,街上的行人都看不见了,只有些酒肆茶馆大大的红旗子还能稍微看到。

乔历元一开始好像在想着什麽,一脸的严肃,见了我们却立刻笑了,「欸?小小姐也一起出来了吗?」

我歪了歪头,被爹爹抱着的高度正好只要稍稍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的脸。我疑惑地问:「不是被你叫出来的吗?」

底下有人哧的一声笑出来,低头一瞧,原来是二哥。

乔历元只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笑吟吟的样子,也不回答我,迳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爹爹,「这是王爷吩咐下官转交给大人您的。」

爹抱着我腾不出手来,朝一旁抬了抬下巴,三哥立刻会过意来上前去接,乔历元愣了一下随即收手,「这是给大人的。」

「本官让我儿子替我看不行吗?」爹爹沉声道。

他一下子答不上来,脸色十分难看,犹豫了半晌才将那封信交到三哥手上。

船上风很大,我看见三哥毫不掩饰的咧嘴一笑,唰的拆开信,一边捏着信封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里头的纸抽出来,正当他想摊开那张纸时,一阵强风吹过,只听他喊了一声,纸便被风卷走了。乔历元立刻要伸手去抓,却又听一旁看热闹的二哥「呃」了一声坐倒在地上,顺手将他往下一扯。

二哥揉着腿站起来,忿忿道:「干什麽撞我?」

眼睁睁见纸飞离了船,乔历元气急败坏道:「我才轻碰了你一下,而且分明是你挡住我!」

爹爹咳了一声,「历元,你做什麽呢?跟孩子计较什麽哪?」

乔历元沉默半晌,苦着一张脸,十分无奈地道:「大人,您这是在为难我……您明知郡主她……」

「咦?」爹爹疑惑的打断他的话,「怎麽提起郡主了?不是王爷的信吗?」

没等乔历元回答,三哥又同情的踮起脚伸手去拍他的肩,沉痛的说:「老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今天风怎麽就这麽大哪!」

二哥在後头已经笑到站不稳了,用手捂着脸摇摇晃晃拉住爹爹的衣角。

乔历元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苦笑转向爹爹,「大人,您这是何必呢?下官不过是听命办事……」

二哥捂着脸又故意呜咽了两声,「乔大哥……那你说现在怎麽办,要不等船一靠岸你就让人把咱哥俩儿綑到王府去……」

「好了好了,」爹爹又咳了一声,「颀儿、华儿,做人不可落井下石。」说完他又转向乔历元,正色一字一句说:「历元,这回是郡主糊涂了,你怎麽也不阻止就由她闹?她写信你就帮她送,这种事能传出去吗?不要说什麽你没法阻止,这种事儿你总可以先上承王爷吧?郡主再胡闹,王爷的话儿她总是听的。」

「大人您误会了……这事是郡主缠着王爷,王爷被闹得无法才……」

「那你既然进了王府就该善尽自己的职责,替王爷打算,怎麽可以一起糊涂?你进王府难道是要你做奴才服侍主子吗?」

「你好自为之吧!」爹爹说完这一席我听得不明所以的话,没再多看乔历元一眼,便转过身把我抱回了船舱。

我被爹爹放了下来,还是不明白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在说什麽。二哥还在不时的窃笑着,三哥却托着头坐在一旁想事情,表情和爹爹简直如出一辙。

我想我应该去问三哥才比较能解开疑惑。

二哥还在嘿嘿笑着,爹爹瞪了他一眼,一手拍上他的脑袋,「还没笑完?笑什麽都搞不清楚,臭小子,还不把脑子放清醒点,好把你忘在乌罗的乌罗话装回去!」

二哥抱头哀嚎,然後换三哥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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