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觉是什麽吗?」他问我,而我摇头。
「就是当你自私的认为所有人都不会离开的时候,你早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在他的笑里找到切身体会的苦痛,失去爱情,也失去爱人的能力,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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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我怎麽离开那场雨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晓得当我推开昙花馆的门时,陌恩还在,又挂上那个完美的面具。他什麽也没说,就拿着一张毯子替我擦乾早已湿漉漉的头发,接着亲手煮一杯我永远也没喝过那样好喝的咖啡,然後像往昔那样抱着我。
「浅浅,我等你回来的哪。」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到脸上有一股温热就这麽不争气的淌了下来,很急、停不下来,像急流的瀑布,又像熔岩的岩浆,烧痛我的脸颊,我用手去抹,却怎麽也抹不乾净。後来我不再擦,反而是他替我拭去,很轻很轻,彷佛是什麽珍贵的花瓶。
我明白他都知道的,知道我的那些秘密,只是他一直容忍着我潜意识里对他的所有情感,而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淡薄得很,我是说,对於感情。待在他身边久了,似乎也学会了替自己戴上一面看不清情绪的面具,已经成了习惯了。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找到下一个人相爱,甚至是过上一辈子,可是我始终没有,理由呢?也许只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肯放过回忆罢了。
他还是抱着我,他的温度贴着我的,只是我的心冷得不停颤抖,好朋友永远都是这样,轻易的将彼此看穿,又总是默契的没说破,只是不管怎样隐瞒,始终赤裸了。
「其实,她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他指向他心口的,那个方向。我知道他指的是,他已经不爱她了,可是总会有股免除不去的伤口,拉扯到了还是会渗出血的。
「我知道。」我。
後来他送我回家,这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我感觉这条我们共同走的路,那麽漫长。我明白陌恩今天没有说出口的,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可是——
他也没有心了。我不必解释为什麽我在那个时候选择离开咖啡馆,选择了淋雨而不是在里头陪他,我知道他都晓得,不必言语;我也明白他没有跟随我推开大门的理由,可是,只要他还在里头等我,那就够了,只要他还在,就好了,真的。
结果淋雨的代价是,我染上了重感冒。我一个人住,而陌恩有我家的钥匙,每天就见他笑眯眯的提着一碗粥出现在我家,然後很坚持的要我喝完才肯离开。後来白昙也来了,卧在我的床边,有时也跟着我睡。
我在家待了一个礼拜,我想起昙花馆的营业,问了他,他却只是笑着要我别担心,就好好养病,而他的笑,还是淡淡的。
「茵茵,你不是陌恩的粉丝麽?我病的这几天昙花馆请谁煮咖啡了?」病癒後回到咖啡馆,我问茵茵。
「没哪,他自己煮的。」嗯,不错麽,我倒还不晓得这大爷这样会煮咖啡的啊,也是,他都叫我煮麽。
「还是你回来好,喝惯了。」我嗯了一声又低头煮咖啡,茵茵又悠悠的补了句:
「只是我再也不想看到陌恩那几天的那张脸了,你病了,他连笑都是难看的。」白昙张大嘴「呜啊」的像是在附和,我笑了笑,牠却低头又睡着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爱着他的时候他也能这样爱我就好了,就不会有那麽多错开的巧合,就不会让心……怎麽也拼凑不全了。我知道、我懂得,即使陌恩不讲我也全都明白的,可是,就是看得太清了,才会选择聪明点的。
我们之间,如果只有爱,那就好了。只可惜,没那可能的。
我们早就已经错过了——
彼此最单纯,最可能相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