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邵欶研,正面对着本该美好的中学年华之中、最令我感到恼怒的死家伙,我恨不得此刻马上闯进导师室,秉持「青少年的气魄」,对着热心到靠北的班导拍桌大喊:「老子不干了!」
显然身旁这人不肯那麽轻易放过我,「喏,邵欶研?你再不教我就回家罗,现在真无聊。」她枕在被长袖衬衫包裹的右臂上睨视我,渲染过的橘褐色发丝被压得乱糟,左手指尖转弄着合作社卖的10块钱摇摇笔,喀喀声烦躁死了。
我怎会有如此不受教的学生?
「回家个头啦!江、榆、臻,你最好给我解释,为什麽我昨天借你的物理讲义上头会有大圆圈?」我咬牙切齿,手指点着讲义上糊到无法解读的墨水字,不爽到额上不知爆掉几条青筋。
江榆臻,明确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女,来上学总是戴着墨蓝色瞳孔放大片,头发染成醒目的橘褐色,及肩的发末烫过似地向内微卷,要是在校规严谨的学校,这点打扮不吃几支警告太对不起她父母了!不过虽然我们校规颇松,但也算是升学率高的中学,要找到像她这样招摇的发色可不容易。
但不受拘束的她却依着陶瓷娃娃般的白皙脸蛋,在我们学校的FB告白专业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留言版尽是些被她外表煞到的无知别班学生,知悉她个性的班上同学们绝对不会做那种傻事。
她懒懒地抬起头,盯着讲义上的痕迹,露出嘲讽我般的浅笑,「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三小?」我应声回道。
「你既然要我留在这,就放尊重点呀。」江榆臻用笔头戳了戳我的手背,另只手撑住脑袋,半眯起眼盯着我。
我秒速收回手,撇开了头,怒气冲冲地顶撞回去,「呿,是谁绑谁啊?要不是你考这种低到让人想自杀的烂成绩,我才不用浪费我的美好青春来教你这个笨蛋!」我想也不想直接骂出......惨了,刚才的话无论谁来听都是言语霸凌吧?欺负一个长得清秀漂亮(不过性格毫不讨喜)的女孩子可是会引起公愤!
我实在敌不过会被其余男生逼跪谢罪的压力,偷偷转回头瞥了她一眼,令我疑惑的是——她并不是愠怒到撕起讲义亦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江榆臻竟然露出一抹柔柔微笑,我呆愣住。
她拾起笔,在印着圆形怪痕迹的讲义上头写了一串小字,不让我瞧清就随即阖上递给我,「拿去,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是段考日,资优生记得要当个乖宝宝好好读书哦,掰掰。」她把不知何时收拾好的书包抱在胸前,将笔袋一把握起,匆匆跑出门外,还不忘在门口处回头对我笑着吐一下舌头。
「搞屁啊,就说不准回去!而且你的课本都扔在抽屉回家要怎念书?」我奋力大喊,却无人回话,那个死江榆臻不是跑远了就是装作耳背。
「乖你个头。」什麽跟什麽,独自一人待在教室大吼大叫的我根本白痴似的。不过她刚刚的确没有气着我羞辱她,反而......漾起了笑容?
想到这,我迅速把讲义翻到她写了字的那页,也极速地做出反应,「干!」
圆圈上头用鲜明的红墨水写着:讲义先生,恭喜你达成盖泡面副线任务XD
无可奈何,她就是这麽一位个性令人摸不透的女孩。
(*゚ー゚)v
熬过两日段考,可想而知我又会被抓去逼问。
「邵欶研,老师不是说过要把榆臻教会吗?她这次段考分数怎麽还在不及格边缘?」坐在办公桌前的赖导翘着二郎腿,手抓着一杯珍珠奶茶,不解的盯着英文科考卷,「说也奇怪,她怎麽每次都能考60到65分之间,完全没例外。」
可怜的我被迫坐在「改过向善椅」上,其实说明点就是平时收在他桌子下的露营用小板凳,叫班上男同学来问话时,只要是不怎麽好的事他都会叫我们坐在那上面。
赖忠易老师,三年五班的导师,我们私下称他为赖导,主科教数学,但我主观觉得他真的教得很烂,公式都讲得不清不楚,闲话倒是扯蛮多。兴趣是在高处俯视其他人,主要原因应该是他身高太矮,一米六不到。
三年级刚开学就心血来潮组个「师徒读书计划」,把班上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一对一并桌、进行教学,说什麽会观察每位学生各领域的表现来评估如何分组,干,把我跟丝毫不相干的江榆臻分一组明显是想搞我!
总而言之是姑且算热心过头、但态度高傲又很白滥的老师。
「怪我哦?」我满是不情愿地接下她的考卷大略看一遍,她还真的给我乱写一通......「写考卷时脑长在她头上,我怎知道她怎麽写考卷啊?」
「对老师说话没大没小像话吗?你如果有认真教到她都懂,至少那些观念题都能拿到分嘛。」他用着满是责备的语气,翘高的皮鞋前头推了推我的肩膀,又吸了口珍奶,「这次就放过你,一周後的模拟考她平均没有70分以上,你就再来跟老师坐坐。」
「去你的混帐......」我用他听不到的声音细声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