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厌恶的鬼族气息依旧留在那代表身分的黑袍上,你看向远方,在最後的最後,伸出手…是为了什麽?
又是什麽。让你的嘴角上扬呢?
地点:Atlantis
时间:上午九点十七分
依稀看见,那坚毅的深黑色背影,在自己前方缓缓前行,就像无数次任务结束时一样,你总是走在前方,刻意放慢步伐,等着自己从後方追去,并肩而行。
可是又有什麽不一样,即使奋力迈开脚步,你我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的迹象,只能看着那银中带红的发丝,在风的吹拂下展现一个优美的弧度。
多希望你能回头,不论是给自己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或是不耐烦的催促…都好过你一人渐行渐远。
「…冰炎!」话语刚说出,夏碎就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了。
早晨的阳光耀眼,从紫馆的日系窗棂透出的阳光,穿过鹅黄色的窗帘,轻轻洒落在夏碎的面颊上。
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夏碎用手背拂过额头,自嘲的笑了笑,淡紫色的眼眸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寂寥。
那天自己的搭档赏了自己一记手刀,独自一人前往那沟通千年前後的冰川,然後就这麽不告而别。
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保护他让他念完百句歌的是自己,在他陨落之际,是不是会奋不顾身得冲去与他同生共死。
又或者他会顾虑自己而选择保住生命。
闭上眼,回忆那以往一直伴随着自己的清冷幽香。
「还以为你什麽都没留下呢…我啊,不就被你留下了吗?」
问句的最後传来夏碎浅浅的轻笑声,里头流露出的感情则因为声音太小太淡然而听不出来,就这麽被大气精灵给带走了。
「主人,你醒了!」
「小亭,早安。」
「早安!」
「…我今天要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麻烦你乖乖看家喔。」微笑,不自觉摸了摸嘴角的弧度,确认与以往无异,才放心垂下手。
「好!」黑色的诅咒体并没有发现什麽异状,用软软的童音,有精神的回答夏碎的话。
於是,夏碎推开紫馆的大门,丢下移动阵。
一切一如往常,那令人看不出破绽的面具,完美的掩饰一切。
绑起如丝的紫色长发,推开门,将孤独留在背後。
地点:Atlantis
时间:上午十点零七分
黑馆的气氛依旧没变,散发着诡谲气息的西式建筑物。
正想得出神,远方就传来赛塔的呼唤。
「夏碎先生。」
「日安,赛塔。」
「你是来接漾漾的吧,请进。」
「不用了,我自己有方法。」
轻踏墙面,推开那扇一直为了自己而不上锁的窗户,过去曾无数次如此往返,一股热流缓缓上升。
身後的赛塔用精灵特有的深远语气说道,
「殿下并不如你想像中那样永远强大,精灵的时间太长,殿下太年轻却背负太多,我很庆幸殿下最後挂念着得是…」
究竟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推开玻璃窗户的,夏碎无法确定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难看。
没有听完赛塔的话,就像落荒而逃一样得自己,真是失态。
其实只是害怕,赛塔的话夏碎也懂,句末的名称,他却怎麽也提不起勇气去听,如果那名称不是自己,夏碎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麽表情面对褚冥漾,他害怕那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微笑面聚会应声碎裂。
看见冰炎交代自己好好照护的小学弟,明知道这是搭档的选择,却还是忍不住怨怼。
妖师…
不论千年前後,都彻彻底底改变了冰炎的一生。
夏碎不知道究竟该感谢还是该恨。
谢,谢他让冰炎从千年前来到这世界,与自己相遇。
恨,恨它让冰炎从自己身边消逝,诅咒他不让他放心去爱。
在鬼王塚的一切,其实夏碎是知情的,巡司早就将搭档身亡的影像记录球给了自己一份。
夏碎只记得在影像最後,休狄爆破一切的火光。
鬼王塚被染成和回忆相仿的橘红色,就如那天他们并肩成为搭档时的天空是一样的,只是那短时光在夏碎还来不及追上冰炎前就已随风而逝了…
眼前的学弟,看着自己看到出神。
一看就知道他在做什麽脑内活动,如果自家搭档在的话一定不留情的一巴掌挥在他头上了吧。
轻笑出声,换回褚冥漾的思绪。
地点:台湾
时间:上午十点四十九分
任务很简单,保护褚冥漾回家直到大战结束。
夏碎知道自己不适合去参加大战,他知道如果自己上了战场,满脑字都会是那个应该在冰川就消逝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会失控,所以自律的不想再碰触。
只是夏碎怎麽也料不到,那个一直以来畏畏缩缩的小学弟,竟然提出参战的决意。
而自己彷佛也被他感染,就这麽顺理成章的跟着褚冥漾胡来。
「反正你不是工会的人。」当自己笑着说完这句话,夏碎确实愣住了。
有一种释怀得轻松,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了几度。
应该是满意这回答,夏碎领着褚冥漾,展开移送阵。
在踏入移送阵之前,从见到褚冥漾时就一直梗在唇边的话语流出。
「呐,褚,冰炎在最後是用什麽表情说再见的…」他有没有唤我的名…
硬生生被截断的语句,连夏碎都觉得这麽问得自己实在蠢得不得了。
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夏碎学长,你说什麽…」
下一秒,移送阵的光芒闪耀。
地点:Atlantis
时间:上午十一点零三分
大战的号角响起。
守世界各地的烽火被点燃。
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激动的心情,现在却平静无波得好像这只是平常,和搭档结束任务後的时光。
「夏碎学长,你刚刚…」走出移送阵的褚冥漾这麽问着自己。
後半段的话背夏碎灿烂的笑脸带过。
接着凤凰族的女孩靠近,拉过褚冥漾,适时的结束这难以启齿的话题。
「真是一段悲恋啊…」原本在褚冥漾肩上的白色兔子玩偶幽幽说道。
夏碎惊愕的看着牠,轻启双唇似要说些什麽,只是这一开一合间却完全想不出什麽反驳的话。
只好歛下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想来方才自己在褚冥漾背後不断变换的表情,其实都被这只兔子看在眼底,实在尴尬。
「让您见笑了,村长。」
「小子,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卸下你的面具。」
抚上自己嘴边的微笑,失神似的,夏碎隐约想起冰炎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在我面前,如果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笑。』
「村长,如果有些人注定没有办法走在一起,那为什麽命运却偏要让他们相遇呢?」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那个,你想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
然後趁着夏碎愣住得当下,白色的绒毛兔子就这麽消失在视野边缘。
提起手背,挡住双眼,明明天空早就被鬼族制造出来的黑云遮挡,透不过一丝阳光,夏碎却还是觉的刺眼,也许是眼底的晶莹害的吧。
『如果还能再见就好了…』
轻柔的发丝被风吹起,不是平时学院里温暖的微风,少了大气精灵的笑声,显得有些冰冷。
夏碎淡紫色的紧紧跟着褚冥漾的身影,看那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夏碎不自觉得回想起自己刚进入学院那时。
才初中的夏碎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些不可思议的生物,各式各样的种族,不论是善是恶,对於一直以来待在雪野和药师寺家族中,被保护得好好的生活大相径庭的体验。
在A班的同学,一个比一个都要强悍,还有年纪轻轻就得到白袍资格的俊美同学。
初见时就觉得那名少年非常独特,不只是银中带红的头发,其实最吸引夏碎的事他的眼神。
如鲜血一般的红色,透露着的事对自己的自信和孤高,看起来耀眼却又带着些许孤寂,就像一只白狼,即使身负重伤,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倔强,宁可咬牙忍痛,也不愿想旁人低头展现脆弱,就这麽逆着人流,寂寂的向只有自己一人的道路前行。
那时,夏碎抱着赌一把的心情问冰炎是否愿意成为他的搭档。出乎意料的,冰炎答应了。
於是他们成为搭档,出过几次任务,所幸夏碎看人脸色的功力实在一流,适时的无视、适时的微笑包容,他们俩在其他人眼中的默契一天比一天增加。
记得当时,很多任务其实早就超过夏碎负荷的极限,但为了那银色的身影,即使勉强,夏碎仍坚持撑起微笑面对。
终於,在某次任务中,夏碎在和妖兽的战斗中耗尽体力,只能瘫坐在地上,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一向平静无波的紫色眼眸难得有了恐惧。
「早知道就不要逞强了…」轻叹口气,一向讲求速率的冰炎,在任务的分配上理所当然是分边独自作战,「果然还是不适合…」
一次次挑战体力与精神极限的任务,夏碎觉得自己终於该认清他们之间的差距,是时候还拆夥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我呢…」夏碎轻笑,自己这副模样还宁愿他不要找到自己呢。
「看来你至少知道自己在逞强。」
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银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带着鄙夷的眼神,却还是听得出来语气是关心的。
「呵,抱歉,拖累你了。」夏碎微笑着这麽说,试图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如果你不想笑,就不要硬是让自己笑出来。」沉默良久的冰炎,一开口却是这句话,着实让夏碎不知道怎麽回应。
还以为他会嘲笑自己的无能,或是责备自己,没想到…
「真难看…」冰炎看着夏碎错愕的表情,淡淡的说,然後别开头,「我们不是搭挡吗…」
「嗤…呵呵…哈哈…哈哈哈」接着得是夏碎的清澈笑声,淡紫色的眼眸此时都被笑弯了。
冰炎看着眼前笑到颤抖的夏碎,如果不是看在他体力透支的份上,一定会狠狠踹他一脚。
「你是笑够了没!」红眸狠狠的瞪了夏碎一下。
「啊,抱歉。不过,还是谢谢你找到我。」止住笑,夏碎看向冰炎,道谢着。
「随便你。走了。」别开头,银色的发丝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冰炎永远不会承认,当时夏碎的笑容,害他微微脸红的事实。
「难道要我背你?」迟迟等不到夏碎跟上,冰炎不怀好意的这麽说。
「…那就麻烦你了。」坏笑着回答,夏碎看眼前的银发搭档难得的错愕了一下,也许是没想过会有人这麽回答他,等了很久,冰炎才不甘愿的背起夏碎,还不忘威胁道,
「等你好了我一定揍死你…」
反观褚冥漾明明都是第一次接触些未知的事物,却明显比他适应的多。
如果不是冰炎,恐怕自己还是一个人,带这那永不褪色的笑意,掩饰着想要得到什麽的心情。
「冰炎…」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握紧手中的幻武兵器,暗暗下了决心,「这次,换我寻回你了吧。」
然後一到雷劈下,战争开始。
地点:Atlantis
时间:下午两点十三分
鬼族的猛烈攻势,与千年前不相上下,黑色的气息弥漫着,令人感到不舒服。
夏碎挥舞着冬翎甩,其实也没什麽在瞄准目标,因为鬼族的攻势实在太猛烈,数量也太多,几乎只要一出鞭,就会有敌人倒下。
下意识的往左前方一看,却没有看到那一向挡在前方的银黑色身影。
「夏碎学长!」褚冥漾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怎麽?」边回头回应,边挥鞭将四周的敌人扫荡。
「阿…不,没事。」听到鬼族的哀嚎声,虽然表情被面具挡住,但夏碎应该是笑着吧。
『果然能跟在学长身旁的人都是鬼』褚冥漾偷偷想着,然後继续专心眼前的战斗。
刚刚一瞬间的闪神,果然被敏感的小学弟察觉了。
不得不承认,下意识的一瞥,却没看到人影的刹那,夏碎动摇了。
「还是无法适应啊…」面具下无声得动着唇,呢喃着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也许是要给自己一个安慰,又或着是希望,同样的战场的风,能将这内心的独白带给远方早已逝去的人的身边。
鞭起、鞭落,景色倒转,发丝飘荡。
『啊啊…怎麽会在这时候想起来,你叫我要战斗的事呢。』
重复的做着歼灭的动作,一团团黑色的鬼族倒下,夏碎只是不停的杀戮着,说服自己无视正在杀戮的生物,曾经也如自己一般,确确实实的活在世界上。
一旦动摇,接下来被杀戮的便会是自己。
这是他最最亲爱的搭档,教会他的。
所以此刻,夏碎抱持着怎样的心情,让意识远离战场呢?
眼前的冬翎甩被挥舞成一片黑幕,密集的鞭影中曾经出现的身影,如今是多麽讽刺。
「为什麽不肯带上我呢?」一个转身,配合着的敌人倒下撞击地面的沉重声音,闷闷的语调从面具後方传出。
他们是最强的搭档…不是吗?
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即使不用言语,也能完美配合。
夏碎以为,冰炎如果要去做那麽危险的事,第一个想到要带上的,应该是自己。
所以在听到褚冥漾独自前往湖之镇的消息的当下,夏碎便起身整装准备跟着冰炎前去,就像过去每次出任务时一样。
当时,他正疑惑着为什麽冰炎没跟上。
回头询问的瞬间,只记得一阵剧痛从脖子传来,然後失去意识。
不知怎麽一回事,那记手刀彷佛还留在脖子上,夏碎用没握鞭的那只手,轻轻抚了自己的颈项。
『现在的我一定不会在因为那样而昏过去,如果那时就能把你留下来就好了…』夏碎轻皱眉头,挥鞭的力道更加增强。
咻咻的声音伴随着鬼族倒下的哀嚎,实在惊心动魄。
『说真的,我是很後悔的,讨厌那个没用、跟不上你的自己…』轻吐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的节奏,夏碎俐落的解决的最後一个挡在自己眼前的敌人。
一整片的屍横遍野,不论倒下得是同伴或是敌人,从自己决心踏入时,就已经都不重要了。
害怕了睹物思人;害怕了触景伤情,
原来,想要刻意忘记的,却会情不自禁得想起;想要放弃的,却无法做到洒脱的放手。
夏碎确实想过,要这麽死在这战场上,如此,对於那个他深深爱着的人,就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了吧。
『你是否也後悔了呢?…冰炎?』
稍微停止了战斗,夏碎陪着褚冥漾,前往了更适合他战斗的水之清园。
拉住小学弟的衣领,不让他被四周的鬼族和战斗波及到。
然而,移送阵的亮光消失没多久,接着的却是更残酷的现实。
地点:Atlantis
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
战场上,残阳似血。
黑与白相交,兵器的交鸣声不绝於耳,有人倒下有人使别人倒下。
唯一不变的是,只要有人倒下,他的空隙会在下一秒被其他人补上,看似残忍,可是这就是战争。
褚冥漾成功驱使自己的幻武兵器进入二档,这其实是夏碎始料未及的。
他没想到看似懦弱的小学弟竟然能有那样自信的表情,在它扣下板机的瞬间,夏碎看到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他确信自己会成功,即使经验不足,使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可是褚冥漾阻止了坠落的凉亭,保护结界。
『这其实才是我一直欠缺的吧…』苦笑着皱眉,然後赶去替褚冥漾查看伤势,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尽的苦涩。
休息片刻後,袭上的是鬼族更加猛烈的攻势。
连耶吕鬼王也出现的场面,比方才更加混乱。
面对数倍於己的敌人,耶吕鬼王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根本不将扑天盖地而来的白色浪潮放在眼里。
耶吕轻松惬意的收割生命,磅礡的气势配上妖师的言灵之力,仅仅一人就压制了袍集们的攻击。
「让这群小朋友了解成年世界的残酷吧!」听到背後传来安地尔慵懒的声音,耶吕会心一笑,黑色的银针瞬间插入夏碎面前的地面。
面对安地尔,以及安地尔背後那批着斗篷看不见面孔的人,夏碎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是自己的能力可以参与的。
「看来你似乎没认出来呢!」安地尔心情愉悦的拉开背後那人的斗篷,一头焰红色长发批散而下。
那双夏碎无比熟悉的红色血瞳,此刻正用空洞而且没有温度的眼神直直望着自己。
这时本应喧嚣的战场上却是一片静默,落针可闻。
眼前的人的身分已经昭然若揭,冰与炎之子,冰炎。
夏碎颤抖着双手,血液彷佛被抽乾似的,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再次见到他的搭档。
「我曾经和冰炎约好,」深呼吸,吐气,不让自己的动摇被旁人发现,「如果一人出什麽意外,另一个人就会负责替对方…收拾。」
夏碎没想过,这约定竟然会有实行得一天,他那强大道逆天的搭档,竟然会这麽被操控着而无血色的站在他面前。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的话,夏碎已经提起冬翎甩,往前方的人冲去。
「杀了那个红袍。」安地尔显然不将夏碎的行为举止当做威胁,直接下令,目标是除掉会危害鬼族的破界武器。
当冰炎动身得当下,夏碎也站到他的面前。
昔日的搭档、爱人,现在却成了敌人。谁比谁心碎?
『很强,非常强。』夏碎的直觉这麽告诉他。眼前的人的强大让他浑身颤栗,却没办法逃避。
是的,他在害怕,却也热血沸腾。『至少最後能由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夏碎笑着挥舞冬翎甩,在这同时,冰炎也动了,熟悉的长枪挡下攻击,不带一点多余的动作。
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冰炎右手的长枪带着划破空气的呜咽声响猛然击出。
夏碎的长鞭更以肉眼难及的高速後发先至,两人交换了数招,枪刃相交的声响不绝於耳。
两人的战斗已经超出凡人的理解范围,褚冥漾就连长枪的轨迹都跟不上。
在战圈中的夏碎异常狼狈,在冰炎那犹如狂风暴雨的猛攻下,他只能藉由长久跟在冰炎身旁而培养出的直觉,勉强抵御。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仍不露拜相,但他的体力却在这短短几回合内流失了将近三成。
夏碎知道他很快就会开始跟不上冰炎的速度,自己将毫无抵抗能力的看着心爱的人杀死自己尽心要保护的弟弟。
『我果然还是没能救你啊…冰炎』夏碎面具下的面容早就笑不出来了,用背痛的眼神看向那双他深深迷恋的红色眼眸。
在双方的兵刃再一次相交後,夏碎手中的长鞭被甩落,一向戴在脸上的面具,也在一声悲鸣後应声碎裂。
冰炎也似乎不将夏碎的战败放在眼里,迳自向千冬岁的方向冲去。
「千冬岁!」近似绝望的呼声从夏碎口中迸出。
闷哼一声,千冬岁忍着不将被黑枪贯穿的疼痛溢出,闭上双眼。
可是此时,千冬岁肩上的伤痕在微光的照耀下,渐渐癒合。
反观夏碎,因为替身的关系,他的肩上多出了一道长近心脏的伤痕,感觉到黑色的气息蔓延全身,夏碎却觉得解脱了。
「冰炎…对不起。」然後夏碎扬起嘴角,笑了。
黑幕降下,夏碎阖上他淡紫色的双眼。
在意识被完全抽离之际,夏碎觉得自己依稀听到,冰炎用近乎心碎的语调,喊了一声,「夏碎!」
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睁眼确认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很真实很真实的美梦算了吧。
「夏碎,我爱你。」冰炎特有的精灵语调,轻声的说着。
眼泪彷佛溃堤般的要倾泻而下,夏碎想回应冰炎,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所以,送死什麽的,我一个人就够了。」然後夏碎感觉到冰炎温度略低的手拂过自己的双眼。
好像想起什麽,那个夏碎不愿再想起的午後。
在被打晕之後是谁将自己送回紫馆的?
昏迷之际是谁用好听的声音让自己感到安心?
最後的最後他依稀听到的是谁的声音?
『冰炎!全部都是冰炎!我想爱却没爱成的…冰炎!』夏碎激动的想着,可是却违背心意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夏碎,我爱你…」冰炎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後续却消了音。
地点:Atlantis
时间:上午八点三十分
黑色的梦似乎还想继续着,夏碎却不允许。
感觉疼痛似乎又回到自己身上,脑袋昏沉沉的,只记得冰炎的声音。
在被击落时,听见了冰炎的耳语。
夏碎要自己别陷入回忆中,然後想到学院,想到战场上的红色人影。
咬了牙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我…还活着吗?」声音发得出来了,可是却沙哑得可怕。
「你终於醒了。」温柔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夏碎期待的那人,「你还活着喔。」
越见要夏碎继续躺着,然後便离开病房去请提尔来看看情况。
『竟然还活着…』夏碎脱了力似的,看着天花板,『为什麽最後,我还是选择睁开眼?』
『…就连那时候,也放手让你走了呢?』
想起冰炎的耳语,总是对他抱持着几分憧憬,孜孜不倦的追寻却得以失败告终,夏碎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
「夏碎小朋友,你的伤还好吗?」提尔的声音传来,带了点不符合气氛的愉悦和兴奋。
「……」难得的不想撑起微笑,也许是伤的疼痛使然,不论是肩上的,抑或是心上的。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喔!」不理会夏碎得沉默,提尔先替夏碎茶看伤口的状况,然後又顺从本性的开始上下其手,「你们家美丽的殿下啊,还活着喔!」
「你说的是真的吗?」突然瞪大了眼睛,急忙着想起身,袭来一阵剧痛後,夏碎无力得倒回床上。
「你不要激动,不然如果你肩上的黑暗气息又恶化了怎麽办?」提尔担心的叮咛夏碎,「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现在有心情好好接受治疗了吧?」
提尔难得认真的神情,直直的盯着夏碎的紫色眼眸,他早就看出来夏碎想跟着冰炎一起逝去的决心了吧。
「我什麽时候可以去看他?」微微眯起眼睛,夏碎察觉自己语气里的颤抖。
「现在还不行,他的灵魂还需要归位,然後你身伤的黑暗气息也需要调养。」彷佛是为了打消夏碎想马上冲去见冰炎的目的,提尔边说边重新绑紧夏碎肩上的绷带,也暗暗警告他不要擅自行动,「至少需要一年。」
沉默又再次蔓延,学院的阳光无声洒落,天空的云缓慢得漂移着,像一艘艘小船在无边的海洋航行,终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也许终有一天会变成雨滴落下,可是至少他经过的旅程值得他就这麽殒落。
那血似的艳红清清楚楚的烙印在夏碎的脑海,在那个爱情、未来都破碎的夜晚,他也曾想抛下过什麽。
他对冰炎的感情、对冰炎的爱,那些鲜明的刻骨铭心的,其实通通压缩在他们相遇的五年,原来命运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曾经觉得那人遥不可及到孤独的地步,可是当一切都明了之後,夏碎知道,他们都只是企求一个紧紧的相拥。
有些人说真爱,那就是一辈子的真爱,淡看那些世俗红尘,只因为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一抹云彩。
「没关系,我等。」闭上眼,夏碎淡淡的笑着,他会等,等那个银白中带红的人影,再次找到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