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的人儿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只有礼服的磨擦声,和女仆们整理她的妆容的讨论。
她一头波浪金发,化上雪白的妆容,加上一件米白色的无袖伞裙,一块又一块的丝绸不规则地重叠在伞裙上,造出不同层次。手带上蕾丝手套,颈上缚了丝带,头上带了迷你帽子,配有迷你网纱。
米雪绝对不相信自己有她的气质,她就像一个和善的天使,眼里流出无限温柔。可有谁相信,这个人正准备一个「大惊喜」?哼……那镜中的人儿扬起一个亲切的微笑,眼里却毫无情感。
米雪在女仆们的带领下走到院子的大门,秋贤已一身燕尾服等着她。他一见米雪出来,立即笑开了。他走上前拉起米雪的手,邀她上马车:「你今天很漂亮。」
米雪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惟独对小贤,永远也狠不下心。
踏上同一款马车,米雪的心情很复杂。之前,她和银海也踏上过这款马车,那时他们很开心、很甜密的……
马车缓缓开动,微风拂过米雪的脸,她心里现在极度不平静。
宴会厅依旧热闹。亲王的儿子和王的女儿结婚,官员还不来捧场,把握机会希望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锦上添花?
秋贤提着米雪的手,轻轻走下马车。两人踏上梯级,缓缓地走到门口。然後秋贤把邀请卡递上,那个检查人员便在门口大声宣读:「日本家、秋贤先生,与,其舞伴……」他看一看米雪,卡上并没有写下这位女士的名字。
秋贤小声地提醒:「携眷出席便可。」
检查人员点点头:「日本家、秋贤先生,携眷出席。」然後两人便双双步入舞厅。
舞厅内其实并不会有太多人留意谁来了,这只是一个仪式。舞会有那麽多人,人们很难每一个都留意。他们只会留意他们应该要留意的人。
按着礼仪,来宾需要跟主人公打招呼。这一环,米雪其实……很期待。
米雪挽着秋贤的手来到舞厅前方,那里站着一对穿正装白色礼服的男女。
米雪看看自己,她也是穿白色礼服呢!她的嘴角不住地向上扬。终於!来到他们见面的一刻了!安德烈,你会惊喜吗?
「银海!」秋贤爽朗地叫道。
银海转过身,看到秋贤也非常激动地走上来,跟秋贤拥抱:「秋贤!你来了!」
拥抱完,银海便看到秋贤身後的米雪。他怔了一怔。尽管米雪心内尽是不甘,但再次看到银海的那一刻,她也呆了。
意识到自己有失礼仪,银海立即伸出手,装回绅士:「你好,幸会。」
秋贤这时也紧张地盯着米雪。
而跟着银海尾巴的安德烈,跟小贤打了个照面後,随即也打量着米雪。
米雪看着那只手,深呼吸一下,然後扬起一个亲和的笑容,握住他的手。暖暖的温度,使得她差点放不开,有想落泪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依然大方地摇了两下,然後点头。
秋贤这时急忙道:「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不好意思,她不能说话。」
银海本来期昐着的眼神,也变回了平静:「哦,对不起,失礼了。」安德烈眼内的戒备也随即消失,转回笑容。
「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叫什麽名字?」银海回复正常地问秋贤。
秋贤本想说出的两个字,在米雪极力瞪眼下止住了。然後,他无奈地想了想:「秋雪。」米雪呼了一口气。
银海笑了笑:「你好,秋雪小姐。」
安德烈也走上来握着米雪的手:「秋雪小姐好。」
米雪看着比自己矮一点的安德烈,虽然心里厌恶,还是大方地跟她握手点头。等米雪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眼神一冷,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这个笑容一闪而过。米雪看见安德烈那惊愕害怕的样子,满意地笑,立即变回原本亲切的样子。
「嗯,那麽,请好好享受今晚。」银海礼貌地道。
秋贤也笑着:「好的。」然後急忙拉走米雪到一个角落,看进她的眼里。
米雪疑惑地扭头:怎麽了?
「没有,只是怕你会.......」
米雪报以安心的微笑,摇摇头。
秋贤也舒了口气:「那好吧,我还要跟人打招呼。你要来吗?」
米雪还是摇摇头。
「嗯,那麽你小心点,别走太远。我转过头来找你。」
米雪点头,目送秋贤走进舞池跟人打交道。
是啊……虽然他们有年少之时,还是逃不过社会的洗礼。
米雪拿过一杯果汁,站在一边,彷佛她是外人一样观看着舞场。偶尔,她也会瞟瞟那个身影。
「喂,小姐,你很眼熟,我们见过吗?」突然几拙火苗在米雪身周的空中燃起。
米雪惊了一下,然後转过头,看见刺眼的红发,果然是炽熔。他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身旁仍是一脸冰样的星玄。他们都穿得很华丽,也非常正装。
星玄无奈地熄灭了那些小火团。
米雪轻笑地摇摇头。
「哦?小姐你说不到话?」
米雪又点头,今天头要是掉下来了吧。
炽熔站直身子:「哦……」他跟星玄换了个眼色:「那又是,她都不是金发的。不过两人长的还真像呢……」
他是说,自己吗?米雪不敢给太多反应,怕露出马脚。米雪心里在想,那麽她这个人是不是就在这世上消失了?
「既然不是她,那麽我们走罗~」他对着星玄说,不放米雪在眼内的,连再见也没有说。
原来,炽熔是个这样的人……其实也很合他的性格。
又回到一个人。
米雪在挣扎着,究竟,要不要上前跟银海说呢?
说了没坏吧。
她深吸一口气,然後提着裙尾,大步走到银海那边。
他正背着自己。
米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转过身来,依然绅士:「哦?秋雪小姐,什麽事?」
安德烈这时也把注意力分散过来。
米雪咬咬唇,看了看安德烈,再看向银海。银海也随着她的视线望了望安德烈,明白了她的意思:「那麽我们到一边说,如何?」
银海看着眼前的女孩。为什麽?为什麽自己会对这个女孩而如此有耐性?不是刚刚才初次见面吗?为何就如此摆上心思呢?因为她们很相像吗?可能是因为她说不到话而对她温柔一点而已。
米雪指了指外面的草坪,银海便会意,就像心有灵犀般:「好的,我们出去聊。」然後转过身跟安德烈说:「我先出去一下。」
安德烈不愿地抓住了银海:「不。」然後她看向一边的米雪,她竟然转了个模样,眼神如冰锥把安德烈冻结得不能动。
银海安抚着安德烈:「我去去就回来。」然後柔柔一笑。
安德烈无奈地任由衣袖在她手中滑去,看着眼前的一对白衣男女,他们的背影原来是那麽登对。
米雪满意地笑,然後跟银海双双走了出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