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配角戲》 — 第十五場(3)  

社团发表顺利结束,我在回教室的半路上被纪彤梅拦下。

「做得不错。」她勾起阴狠的嘴角。

我冷冷的看着她,隐忍胸口的愤怒。

「刚才那幅画面让全场的人都以为,韩海旭和徐燕萱才是真正的一对,这将会是顾宇廷和徐燕萱之间的第一道裂痕。」纪彤梅骄傲的抬高下巴,高兴的说。

「这不是我的功劳,要拜那些制造谣言的人所赐,我只是再一次照你的话去做事而已。」我将含着愤怒的眼神射向她,「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把照片删除了吧?」我的语气充满着不耐烦。

「我的目的根本还没达成。」纪彤梅眯起美丽的丹凤眼,冷冷回答,「这只是第一步。」

闻言,我的身子僵住,只能看着她踏着无情的步伐从我身旁经过。

我低头凝视自己的脚尖,喉间再度涌上苦涩,刺激我的心脏。

我闭上双眼,感受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很轻柔,很舒服,可是很冷,微麻的刺痛感窜进我每一个毛细孔,让我轻蹙起眉心。

我不後悔。

我再一次对自己说道。

放学。

当我一个人经过三年级教室的时候,被里面传出的微弱吉他声给吸引,缓缓停下脚步。

转头一望,面前的是吉他社的社办。

我悄悄从门缝往里头看去,发现一抹颀长的背影独自坐在里头,夕阳的余晖柔柔洒泄在他的身上,端正的五官被这抹光辉显得柔和平静。

是韩海旭。

他敏感的发现门口有人,立刻停下手指,吉他声也蓦地停止,深邃的目光直接打在我身上。

我毫不畏惧的推门而入,走到他面前一开口便是质问:「今天为什麽这麽做?」他明知道明知道今天早上的举动会引起所有人遐想,却还是这麽做。

他是故意的。

「你呢?」韩海旭抬起淡然的眼眸,语气也是寒冷。

闻言,我身子整个震住,心中炸开慌乱的情绪,微眯起双瞳装作不知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他冷冷的勾起嘴角,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子让我顿时觉得有压迫感。

「为什麽要破坏燕萱的琵琶?」韩海旭浑身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敌意。

我的手指开始冰冷,沿着四肢蔓延。

他怎麽会知道?

「好奇我为什麽知道吗?我一开始也没发现,是最後活动结束时,我看见你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加上我发现琵琶上的琴弦是被人蓄意破坏的。」」他藐视般的从鼻腔冷哼一声,「是你,对吧?」

我的喉咙顿时紧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在韩海旭眼里,这叫作默认。

「为什麽这麽做?」韩海旭再一次沉声问道,语气冰冷。

我望进他深邃的眼里,没有说话。

我们都一样,你在守护她,而我也在守护他。

只是,我没有说出口。

「你挨的那一巴掌,还不够吗?」他危险的眯起双眼,「为什麽一定要伤害她?」

我深呼吸一口气,片刻後才淡淡道:「因为很可笑,在他身後默默守护,很可笑。」

我嘲讽的勾起嘴角,对上他的视线。

「耍了一点小手段,就是我的作风,不行吗?」我轻笑出声。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个强劲的力道把我推向墙壁,高大的影子笼罩我的全身,我吃惊的撞上墙壁,来不及反应过来时,韩海旭已经用两只手撑在我脸庞两侧,让我困在他制造的小空间里动弹不得,他犀利的双眸紧锁住我。

我的心中窜上一股恐惧,可是仍倔强的挺直身躯,眼神漠然。

如果我现在才开始害怕,那麽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全都白费了。

「不要再介入他们之间了。」韩海旭眼神冰寒彻骨,剑眉紧蹙。

「你呢?」我抬起讽刺的眼眸,冷声笑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今天的行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燕萱开心,没有想到这麽多。」他的眼底映着无辜。

「是啊,为了让她开心,两个人大胆在台上秀恩爱,你有想过台下顾宇廷的感受吗?」我的眼神变得犀利,面容转为愤怒。

为了她,韩海旭可以如此失控,为了他,我同样也可以。

韩海旭明显僵住,放在我耳际旁的修长手指也紧握成拳。

我冷冷的低笑两声,嘲讽他的沉默:「我说过我们很像,但我发现错了,我们一点都不像。」我用力扳开他禁锢我自由的双手臂,眉宇间散发出敌意与疏离,「现在,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韩海旭深邃的眼眸静静的放在我身上,失去了刚才的愤怒,转为一种平静。

我被他深深凝视的目光给微微一愣,最後仍咬紧牙关,愤愤道:「你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同样的我也可以,这样不是扯平了?」

想起早上顾宇廷伤心的神情,我的心一阵抽痛,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埋进土里,让他永不见光明。

「把她关在厕所里,剪掉她要上台表演的琴弦,这些方法,好像高明不到哪里去。」韩海旭似乎是被我的话给激怒了,回过神来冷冷的望着我。

「连续剧不是都这样演?一个女配角的工作,就是伤害女主角。」我讽刺的笑着,像是朝笑韩海旭的话,又像是朝笑自己的可悲,「而你,一个男配角,就永远只能躲在暗处,看着真正的主角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韩海旭的脸顿时刷上一层苍白,像是被我戳中伤口一样。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也愣住,却立刻回过神来补上一句:「在暗处做一个骑士有比较厉害吗?你觉得我可悲,同样我也觉得你可笑。」

离开之余,我匆匆瞥了他一眼,发现韩海旭只是垂着脸庞,深邃的眼眸静如止水,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然而我却不屑於理会,迈开僵硬的步伐走出社办。

他怎麽想我,我无所谓,重要的只有我想保护的东西而已。

夕阳的光辉笼罩整栋教室,斜斜洒在社办里的韩海旭身上,也斜斜洒泄在走廊上的我身上,两个人的影子被长长拉出,同样是黑的不见潭底,却永远交融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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