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传出国乐社演奏的清脆声响,休息室里也传出微微哭泣声,形成一种强烈对比。
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忐忑不安,手心冒出汗水。
这时韩海旭走了过来,他似乎是发现徐燕萱没有上台而来到休息室关心,他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後什麽话也没说迳自走进休息室。
「旭!」我听见休息室里的徐燕萱哽咽的呼喊声。
「怎麽了?」他的语气也是我很少听见的温柔。
我躲在黑暗处,聆听他们的对话,垂下眼帘,将眼底的光隐去,身子和黑暗融为一体,让人不寒而栗。
他会知道吗?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吗?
我知道我在担心,我知道我在害怕,可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我还能怎麽办?
我讽刺一般的勾起嘴角,冷冷的放下手里的箱子,转过身子离开後台。
当我走出舞台後方,国乐社已经表演完,接下来的演出正是吉他社,我站在舞台旁没有回到班上,身子倚着墙壁,神情淡然。
我看见徐燕萱泪眼汪汪的也从後台走出,似乎是为了要看韩海旭表演,她站在舞台下方,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将目光放在舞台上。
吉他社的社长走出来,立刻引起掌声,其余四个人也跟着走出来,各自都带着一把吉他,我却没有看见韩海旭。
这时,表演已经拉开序幕,五把吉他默契和谐的演奏三首完美的曲调,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在他们下台一鞠躬的时候,有人大声喊出安可。
只见吉他社的社长莞尔一笑,拿起麦克风对在场的人说:「我们当然还有安可曲,但不是我要表演,而是这个学期刚新进的新人,没想到他的吉他竟然弹得比我这个社长还要好,让我们一起热烈欢迎他!」
语末,全场再一次响起掌声,韩海旭颀长的身影也从舞台後方走出,他淡淡一笑,和台上五人擦肩以眼神示意,接着他调整好麦克风,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吉他弦上。
舞台的灯光转为柔和,轻柔的洒泄在他英俊的脸庞,深邃的轮廓被衬托得更加柔美,洁白的制服整齐的浮贴在他修长的身材,给人一种王子般的梦幻感。
他的眼神转为宁静,幽黑的双瞳里映着点点星光,他摆动手腕,修长的手指下流泄出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音符,乾净清亮的声音响彻礼堂,薄薄的双唇微启,透过麦克风传递出低柔唯美的嗓音,让在场所有人顿时被他的歌声震慑。
你曾说不想有天让我知道你对他有那麽好
你说会懂我的失落不是靠宽容就能够解脱
我以为我出现的时候刚好你和他正说要分开
我以为你已对他不再期待不纵容他再给你伤害
我以为我的温柔能给你整个宇宙
我以为我能全力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专心陪在你左右弥补他一切的错
也许我太过天真以为奇蹟会发生──品冠<我以为>
(词:黄婷/曲:品冠)
唱到一半,他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转而握住麦克风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原本要和国乐社一起上台表演,可是乐器临时出了状况,让她不得不放弃这次演出,身为三年级的我知道,这最後一场表演对她有多重要,让我们一起欢迎她上台好吗?」
韩海旭温柔的目光放到台下徐燕萱的身上,只见徐燕萱不敢置信的摀着嘴唇,愣愣的被人从身後推上台。
「同学,你想唱什麽?」韩海旭将麦克风递给徐燕萱。
徐燕萱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紧握麦克风,美丽的大眼满是错愕。
「你不是最喜欢林俊杰了?」韩海旭温柔莞尔,随後他的手指覆上吉他弦,悠扬的吉他声再一次充斥全场。
礼堂又响起了掌声,鼓励着徐燕萱开口唱歌。
徐燕萱紧张的咽下口水,不知所措的看着韩海旭,听着他手里的吉他传出熟悉的旋律,缓缓将麦克风放到嘴边,悠悠唱出柔美的声音。
如果不是那镜子不像你不藏秘密
我还不肯相信没有你我的笑更美丽
那天听你在电话里略带抱歉的关心
我嘟的一声切的比你说分手彻底
泪湿的衣洗乾净阳光里晒乾回忆
摺好了伤心明天起只和快乐出去
这爱的城市虽然拥挤如果真的遇见你
你不必讶异我的笑她无法代替
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
流过泪像躲不过的暴风雨淋湿的昨天删去
离开你我才找回自己那爱笑的眼睛
再见爱情我一定让自己让自己决定──林俊杰<爱笑的眼睛>
(词:瑞业/曲:林俊杰)
台上的两个人随着音乐一起微笑,徐燕萱也渐渐放开矜持,声音在放松後愈来愈好听,校花就是校花,果然做什麽在每个人心中都是完美的。
韩海旭从头到尾,专住的深邃目光始终都放在徐燕萱身上,彷佛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个人,徐燕萱偶尔也回头对他微笑,两人默契配合的十分完美,就像一对再适合不过的情侣一样。
在徐燕萱唱完最後一个字後,台下甚至传出口哨声,我转头一看,发现徐燕萱不顾旁人目光冲上前紧紧抱住韩海旭,嘴角漾起开心的笑容。
我整个人僵住,因为我还注意到台下另一抹一样不被看见的身影,正是顾宇廷本人,他神情复杂的望着台上,颀长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十分落寞,放在大腿旁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褐色的瞳孔失去了以往明亮的澄清颜色,只剩下黯然和痛楚。
台上的韩海旭似乎没发觉,反手抱住徐燕萱,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我知道这幅画面在顾宇廷心中有多痛,因为我也是这样看着他和徐燕萱手牵着手,走在我的面前。
我转头看向台上,刺眼的灯光映在我不带感情的眼底,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看似甜蜜的两人,心中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迈开步伐走到顾宇廷身旁,他的眼里却只有台上的两人,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来到他身旁。
「别想太多,他们只是朋友。」我轻声的说,声音却被现场的吵杂声淹没。
顾宇廷还是听见了,只见他垂下头,眼神痛苦:「其实,我一直觉得燕萱有那麽一点喜欢旭,她总是喜欢什麽都找他......」他的手再一次收紧。
「就像你也什麽事都喜欢找我一样,不是吗?」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可是,我们只是朋友。」他不知道的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心中涌上让我难受的苦涩,我却必须极力去忽视。
顾宇廷闻言,身子僵了僵,他抬起眼眸看向我,没有说话。
「别想那麽多。」我望进他褐色的眼瞳,静静的道。
「我和燕萱一直想保持低调,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我们在交往......」顾宇廷神色复杂的望着台上,痛苦的低语,「现在,我有点後悔没有公开了。」
我喉咙间猛然窜上一股酸涩,让我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收紧冰冷的手指,我深吸一口气才竭力压下心中的痛,但它却像海浪一样,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拍打在我心上。
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台上的韩海旭和徐燕萱深深一鞠躬,然後并肩走入後台,台下传出暧昧的口哨声和窃窃私语,听在顾宇廷耳里,是那样的椎心刺痛。
我的目光还是放在舞台上,看着接下来表演的社团,却无心去注意他们究竟表演了些什麽。
身旁传来的温度那样鲜明,而我却没有勇气再靠近一点点,只能这样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什麽都没有说出口,只能将千言万语化成苦涩吞回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