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最初的你。
校园内充满了嬉闹声亦或者洋溢着青春的汗水,走廊上能时时看见三四人的小团体,走在一起,交头接耳的笑着、聊着。
而我却趴在闷热的教室内,我的右脸紧贴着数学课本,眼皮沉重的阖上,不经意听见了好友们的讨论八卦。
「欸四班那女的和五班的在一起欸。」低沉到像是大钟般的男声,传入了我耳里,他的语气透露着兴奋和些许的不屑。
「是哦,你怎麽知道这麽多八卦啊?郑允皓。」女孩的声音,就像是清脆的风铃声般,悄悄的敲打在我的心房。
我睁开眼睛,看着高品瑜和郑允皓一眼,就爬起来,打了一个呵欠,用手当着扇子,搧着自己。
我不禁抱怨着,这炎热的夏天:「热死了。」
高品瑜从她的书包内,拿出了一瓶保温瓶,放在了我的桌上,笑着说:「里面是冰水,可以解解渴。」
我扬起了一抹浅笑,兴奋的转开了保温瓶,一瞬间我被保温瓶内的冰水,给彻底俘虏住了。
我一口接着一口,无法自拔的狂灌进肚子内,顿时我感觉到我的肚子冰冷了起来,害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多久没喝水啊!李芝玮。」郑允皓朝我抱怨了起来,他蹙紧眉头,用着鄙视的眼神,瞧着我看。
我放下保温瓶,朝郑允皓吐出了粉红色的舌头,表达自己的抗议,我摊了摊手说:「我爽啊。」
他扁了扁嘴,翻了白眼後,又回复到了刚才的八卦,他说那四班的女生,有很多不好的传闻,包括她曾经堕胎过,也曾经跟很多学长搞过暧昧,而五班的男生,则是乖乖牌一枚,没有任何前科,也没有多少的恋爱经验。
「真假,骗谁啦!五班那男的,感觉很哭爸欸。」高品瑜很不优雅的咧开大嘴,不敢置信的眼神,惹来了郑允皓的笑声。
「品瑜,『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听过没?」我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惋惜的说着。
郑允皓双手抱胸,大笑了几声後,才缓缓的说:「欸不要看他长这样好吗?人家可曾在国一的时候蝉联六次段考,第一名欸!」
他的话语一出,高品瑜和我都瞪大了双眼,我们两个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一样,无知又天真。
「骗人啦!萧裕官欸!是那个我们说的那男的?」高品瑜提高了音量,因为过於激动,肩膀紧绷了起来。
郑允皓耸耸肩膀,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禁让我好奇,他到底哪来的八卦消息?
「我问你,你看过萧裕官本人吗?你看过他上台领奖的样子吗?」他拿起我的数学课本,将它当成扇子,开始搧啊搧的。
他一次丢了两个问题给她,使她不知所措了起来,她努力思索着每次叫到萧裕官上台的画面,但只有一个结论,因为我们班是排在最後面,就算踮着脚尖,也看不到台上人的脸,这样更不用说从这麽多人之中,认出他来。
「天哪这世上没天理了。」我用着哀怨的表情,看了郑允皓一眼,无力的趴在桌上。
郑允皓又大笑了几声,他的指甲轻轻敲在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叩叩声,他压低了音量,头特别凑了进来,而品瑜也跟着凑来。
他的语气很神秘,但也充满了讽刺:「还有一件更没天理的,骆以纶知道吧!他要转进我们班欸,从资优降到普通,你们看这根本不公平。」
我爬起来,摊手说道:「这有什麽好不公平的,强者则强,弱者则弱啊,他在资优待不下去,才会降下来,这不也间接代表了他的实力?」
「对啊这有什麽好不公平的?」品瑜附和着我的话语,她也是一脸疑惑,完全不懂郑允皓的不公平之处。
「靠!你们是真笨还是真傻啊?骆以纶可曾被邀入私立的西华中学欸,就因为他的成绩很优异,而且不只西华,就连实力坚强的东华也是。」郑允皓无奈的解答了我们不解。
我吞吞口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正慢慢笼罩在我的头顶上,我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减轻压力,但却是徒劳。
东华、西华、北华、南华,这四所学校是我们这区域,最有名的四间私立中学。
而东华和西华是最着名的,东华因为师资好、设备佳,加上了校长本身又是个热爱培养国家级运动选手,间接燃起了那些运动好学生的兴趣,听说今年的新生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西华坐落於市中心,这间学校的历史悠久,师资与设备也不输给东华,而且西华校长在近几年来改革了一些学校不成文的校规,让原本一蹶不振的西华,又东山再起,拚过了东华、南华、北华,西华与东华最不同的地方就是,西华不培养运动选手,反而是栽培出优秀的人才,像是医生、律师、警察……等。
「好吧真的很不公平。」高品瑜露出了惨笑,语气有点沮丧。
郑允皓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运吧,我以前跟骆以纶是同一间国小,虽然不同班,但也时常听见他的事蹟,他除了功课好之外,运动也是一级棒,这种人根本不可以存在啊,完美到让人生气。」
正当高品瑜要接着回答他的话时,上课钟刚好响起。
「哎呀管好自己就好了啦,管别人干嘛呢?转来就转来呗,我们就抱着平常心啊,反正我们与他也不会扯上多大的关系啦!」我耸耸肩膀,用着不在乎的口气,匆匆的对他们说了一段大道理。
高品瑜也耸肩,小声地说:「随便啦,反正到时再说啦。」
我朝她笑了一下,而郑允皓则是抱持着看好戏的态度,迎接着骆以纶的到来,而我呢?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也不会因为对他的好奇,所以会想早点看到他转来我们班。
我转着原字笔,默默地抄下黑板所写,一字不漏地复制在我的课本上,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了郑允皓转头瞄了我一眼,慢慢露出了笑容,我挑起眉,非常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他的笑,很诡谲,宛如在策画些什麽般,但也许是我的错觉,对!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但是却又觉得他的笑,充满了涵义,我蹙起眉头,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黑板看去,但心神早就已不再这间教室内……
反覆地打起下课钟、上课钟,直到放学,当最後一个下课钟声响起,教室内的学生们,宛如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抓了书包就跑,不到十分钟,教室内只剩下不到五只小猫的踪影。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了我的铅笔盒、书包、抽屉,把所有的东西一一整理好之後,才离开了教室。
我随着楼梯走了下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只有几条鱼的喷水池边,我站在喷水池边,看着水的倒映,忽然间有一只鱼,打乱了水的波动,水映着我的倒影,我看着扭曲的自己,不禁笑了出来。
突然之间我听见了主任大骂人的声音,他气的跳脚,语气中充满了斥责与不解,我的注意力不禁被主任吸引,我朝着学务处看去,发现除了主任之外,还有一个学生,那学生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但脸却是一脸不在乎。
这不但让主任骂得更惨,且他自己本身也遭了殃吧?其实我不懂这类型的人,我没办法去想像他们的脑子内装着什麽,明明知道会被骂,为什麽还要装出这一副屌样?
我叹了一口气,为那位学生而惋惜着,我朝着车棚走去,找到了自己的脚踏车,蹲下身子,从书包内取出了兔子的吊饰,吊饰上挂有一把锁的银色钥匙,我将钥匙插入了锁内,轻轻一转,锁自动的解开。
正当我要站起来,牵走脚踏车时,我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我不禁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有人站在我身边。
我们四目相交,而他睡眼惺忪的眼神,只是匆忙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把脚踏车牵走。
在他离开之前,我好奇地瞄了他外套上的名字。用橘黄色绣着三个字,这让我过目不忘,不是因为名字绣的太好看,而是他的名字太有名,让人无法忘怀。
「骆以纶。」我小声的咕哝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莞尔。
骆以纶,不就是郑允皓口中说的那位大人物吗?可是看起来也不怎麽样啊,既没有体育选手的标准体格,也没有书香气息,这种人……真的是名校皆皆想抢的人才吗?
我不解,而且我也觉得可笑。
我将车子牵出了校门口,到了十字路口,跨上脚踏车,正要骑的时候,才惊觉发现脚踏车竟然「落链」,害我不禁空踩了好几下。
我将车子停放在马路旁,蹲在一边,用手转着踏板,想着该如何修,却意外发现有人一直看着我,让我有点不自在。
我叹气,已经认命的想将脚踏车牵回家的时候,有一个男声叫住了我,「欸同学等一下,我帮你修。」
我随着声音转头过去,看见他从脚踏车上下来,将他的脚踏车用小跑步的方式牵了过来,他将自己的车子停好了之後,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抢过了我的脚踏车。
他蹲下身子,开始用手将链子回归了原位,不到五分钟,脚踏车又可以骑了,而他的手脏了,却心满意足的抬起头,瞧着我看。
「谢、谢谢哦。」我赶紧回过神,尴尬、连忙跟他说声道谢。
他笑了,笑的很灿烂,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脸庞,不禁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在脸上。
我从书包中取出了一瓶只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和一包面纸,我将矿泉水倒在面纸上,递给了他。
他不解,疑惑地拿麽沾湿的面纸,望着我。
「脸上黑黑的。」我指了他的脸庞,示意地说。
忽然间他似乎茅塞顿开,哦了一声,用面纸开始胡乱地在脸上乱擦着,我皱起眉,眼看原本黑色痕迹,逐渐晕开为圆形。
我又将矿泉水打开,倒在了面纸上,这一次我朝他走近了些,他比我高出了一颗头,害的我要垫起脚尖,手压在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替他擦拭着。
将黑色的痕迹擦拭到看不见为止。
当擦完了之後,换我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轻轻勾出了浅淡的笑靥。
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脸庞不禁红润了起来,「谢谢哦,帮我擦。」
我摇摇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踏车,淡淡地说:「不我才要谢谢你,替我修好了车子,不然我真的只能用走的回去了。」
「那是小事一桩啊。」他谦虚地回答着我。
下一秒,他再次用手指碰触了自己的脸庞,又留下了一痕黑色的痕迹,我无奈地笑了一下。
「手伸出来吧。」我说,之後他照做,我将矿泉水毫不犹豫地倒在了他的手上,水落下,从他的指缝中流失。
矿泉轻刷了他的手指,也带走了些黑色污渍。
「这样手是乾净的,你想要怎麽碰脸都可以。」我说。
而他尴尬地不得言语,他扬起了一抹笑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之後,惊呼的说:「五点半了!抱歉,我得先回去。」
我瞪大眼睛。五点半了,时间怎麽过得这麽快啊?
我点点头,我看着他骑走了他的车子,在他临走前,还不忘补了一句:「对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望着他,语气宛如薄纸一般,「李芝玮。而你叫做骆以纶,对吧?」
此话一出,他惊讶的快要从车子上跌下来,他讶异地看着我,但也渐渐骑远。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我还踮着脚思念,我还任记忆盘旋,我还闭着眼流泪,我还装作无所谓,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苏打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