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綾蘭轉 — 卷一 深宮庭院 第五十三章 假面

自从吕意坚持在第一天请安时向永陆轩要了我这个丫头,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名字就突然传了开来,感觉就像是明星一样,看见我的人全都叽哩呱啦的问我到底是什麽时候让吕意留下这麽一个好印象。

虽然我很清楚他们突然对我这麽主动的原因,只是觉得那个是为被永陆轩第一个纳入妻房的人肯定在一定时间内有着不少的权力,而且她家的背景也很强硬,要是能跟她身边的丫头好上的话,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好处。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不会觉得烦啊!哪个人在日日夜夜看着些嬉皮笑脸的谄笑会不觉得厌恶?

不过,这情况并没有维持得太久,只消几天又再度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还到我手上来。

因为永陆轩对吕意实在是冷淡不过,简直就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住在自己家的普通客人一样,除了新婚洞房那一天碰过她以外,就再也没有到过她的品香阁去,甚至连吕意自己亲自找到永陆轩的临风楼去,也被永陆轩门外的侍卫给挡住,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品香阁里大发脾气,甚至传出她回去後对身边的丫头大打大骂的,可是第二天又回复到原本那副温婉的模样向老王爷老王妃请安。

而吕意也没有就此而放弃问永陆轩要了我,接二连三的把永陆轩激怒,看着她经常性被永陆轩骂着赶出去,总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奇怪了点,用得着为一个丫头惹怒对自己未来有重大影响的人吗?

听着一旁被人扔来柴房当苦工的丫头哭诉被吕意如何虐待的惨况,我心里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派到那种地方去。

这时,在旁边搬着柴枝进厨房的刘大婶流着满额的汗,朝我喊:「小花啊,替刘大婶把厨房里的零嘴拿到小少爷房里可好,我忙着添柴枝没空去呢。」

「哦,好。」我应了一声,然後抛下柴刀跑进厨房,捧起那一盘盛着一串串的冰葫芦瓜就往永陆轩的房间走去,刘大婶在我离开前还千万叮嘱我不能乱吃。

我一边走一边咕哝着:「这小子的命真好,这热天躲在房间里让丫头给他搧扇子已经够爽快了,还能吃这种冰冰凉凉的东西,真妒忌啊!」一想起刘大婶严禁我们这些童养媳胡乱吃东西,只能吃那些难吃得要命的清菜素肴,吃得我舌头都快要没知觉了,虽然是煮得不错吃啦,但是......

我还是个在发育期中的小孩耶,不多吃点肉怎麽行啊!

我盯着那盘冰葫芦瓜看,嘴巴不断地涌出口水来,差点没把我自己都给呛死,最後还是偷偷的啃了一颗最大的,放在嘴巴里清清甜甜的,斩柴时弄了满背的汗一下子就没了,我暗自偷笑了一下,敲了敲门便走进了永陆轩的房间,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吃了些什麽,白吃白不吃,呵!

一走进房间,厅子里又是什麽人都没有,把门闭上後把那盘东西放在中间的圆桌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绕起二郎腿就待着,手不时往那盘子上捉来几颗,独自在这边吃得欢极了。

我皱着眉又吃下一颗小小的看起来像葡萄的冰葫芦瓜,埋怨道:「这永陆轩是不是有病啊,怎麽每一次给他送东西来,他要不是在洗澡睡觉,就是不见了人,如果东西没交到他手上又把弄掉了,这冰葫芦瓜化掉了要怎麽办嘛,真是的!尽给人家添乱!」我无视掉自己的良心一直在骂我「这是你自己想吃吧!」。

啊!对了,要不拿几颗回去让范书盈酷哥还有魔头也嚐嚐?反正永陆轩一个人又吃不下那麽多,只是要怎麽拿回去呢?我看着那盘子,开始苦恼起来。

我正想着有什麽方法可以把仍然冰着的葫芦瓜带回去,突然内室那头传来了一下重重的碎裂声,像打碎了什麽瓷器一样,接着就是一把尖尖的女声在那边破口大骂,吓得我连她在骂些什麽都没听清楚,就一身冷汗的要往门外跑去。

「你现在是什麽态度,你现在是瞧不起我吗?!」这句话吸引了我停下脚步,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悄悄地往内室那边走去。

那把骂人的声音熟悉得可以,我想了想,最後灵机一闪想起了当天在新房里看见的那张清秀小脸,怎麽吕意会在这里?不是说永陆轩不让她进入临风楼半步吗?她该不会是擅自偷偷跑进来的吧?我就知道这女人有阴谋!

我躲在内室外的一条柱子後,隔着一重珠帘盯着里面看,只看见吕意怒气冲冲地站在床前不远处,直指着那两个坐在床边的丫头骂,三个人的头发同样都开始有点乱乱的,我盯着那两个坐着的人看,总觉得是格外的眼熟,啊!对了!她们不就是那时候害我(招惹)上酷哥的通房丫头吗?

她们怎麽这麽不幸的遇上这女人啦?不过,想起酷哥还是让我心中泛起了一点甜,我摇摇头把令人脸红的想法赶出脑外,抿了抿唇躲在一旁看戏。

最惹人厌的高傲丫头把另外一个胆小的护在身後,後者缩在床上,吕意眼见及此脸色更是难看了,吼道:「你们是什麽身份,竟敢爬上主人的床上,还不快点给我滚下来,你们是想要让我给你们点颜色看吗?!」

「不、不是的......」胆小丫头一听见,吓得连魂都没有,连忙摇头摆手的就要爬下床来,可是身子被吓得发软一下子用不上力来,反倒叭在床舖之上,脸色青白得可以。

「好啊,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今天我就要代永陆家清理门户!你们这两个贱人!」吕意气疯了竟然上前就要把她们两个给挖下来,高傲丫头及时把同伴从床上捉了下来,闪到一旁去,吕意一下子闪避不及,直条条的撞上了床舖上,脑袋敲出来好大的一个包,撞击的声音听起来就是痛得快死。

高傲丫头冷冷地说:「夫人,请你自重点,奴婢们只是收拾床舖的丫头而已,绝无冒犯夫人之意。」混帐!怎麽就没看见你上次对我态度那麽好,果然是恶人怕更大的恶人。

「没有?!」吕意疲头散发地从床上撑起身子,一双美眸简直是冒了火,狰狞的脸孔让谁看见都胆颤心惊,「通房丫头果然就是通房丫头啊,收拾个床舖都得叭到主人的床上去,你说本夫人要不要把我这位子也让给你坐好啦?!」

高傲丫头冰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反倒是胆小的那一个颤着身子把脑袋从同伴背後伸了出来,哭丧着脸说:「夫人......我、我们真的没有,不是这意思......」

「『我』?!你们区区一个奴婢竟敢在主人的面前自称『我』!?反了!反了!」

妈的!这女人真的是惹火我了!

虽然说我压根儿不喜欢那两个通房丫头,甚至还想要把她们两个碎屍万段然後扔到河边去喂鱼,但是小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说到底,还不就是第三者一个!别人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就能够被你这样子骂吗?这样子小瞧两个通房丫头,跟小瞧我有什麽两样的!

我咬牙切齿的就要冲上前去给那女人一巴掌,结果身後却突然传来一阵压迫感,像有谁站在我身後一样,一扭头看过去,来人便已抛出一句:「烂花,你站在这里干什麽?还有,外面的葫芦瓜你吃了吧?」

「永、永陆轩......」这小子,怎麽会知道的!

下一秒,我便意识到里面那些人肯定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转身过去果然不如我所料,吕意和两个通房丫头正愕然地看着站在内室外的我和永陆轩,全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高傲丫头还能勉强朝永陆轩福了福身请安,而她的同伴早就已经无法反应过来,只得张着一张嘴巴哑口无言。

吕意立刻像换了一张脸一样,恭敬地福身道:「妾身给夫君请安。」

我们都等着永陆轩示意让她起来,可是某人却像完全没有这样子的意思似的,看都不看我一样,只顾着皱着弯眉,问道:「烂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葫......」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说:「小少爷,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我朝他挤眉弄眼的,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意思,这家伙总不会连这些也不明白吧?

他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可是在他的眼中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他迳自越过我,走到吕意的面前,我立刻松了一口气,他扬了扬手让两个通房丫头都出去了,原本我也想要出去,可是却被他一手捉住无法动弹,房间里一下子就只余下我们三个人。

「夫君,这样子不太好吧?捉住一个丫头的手,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吕意瞄了瞄永陆轩捉住我的手说,罗裙下微曲的双腿早已因受力不住而轻抖着。

以我看了千百部的言情剧来说,如果一个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没有示意让自己起来的话,那麽自己就得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请安,直至对方允许自己起来为止,也就是说如果对方突然在你请安的时候死了,或许你也得要继续请安下去?我还以为这都是些烂桥段,原来还真有啊。

永陆轩握着我的手收了收紧,用力得传来阵阵疼痛,他不顾我的挣扎,自顾自说:「她是我的童养媳,我对她做些什麽用得着你管吗?」混帐!这小子混帐!「还有,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你要如何解释?」

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完全没意思让吕意起来的样子,最後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向他示意,他这才扬了扬手让腿软着的吕意起来回话。

可是被我这麽一搞,吕意看我的眼神便更是阴森恐怖了。

「是妾身的错,妾身只是想要替夫君收拾打理而已。」

「用不着你来,我这里有丫头会替我收拾,你以後别来了,要不然别怪我。」

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出口道:「永陆轩!你不能......」

「闭嘴。」

混蛋!你竟敢喊我闭嘴?!老娘、老娘.......老娘大方(胆小),不跟你计较。

但是这样吕意也太可怜了吧?她也是个刚新婚的女人啊!这不就是变相的冷落?

吕意楚楚可怜地跪求道:「夫君,请你不要讨厌妾身,妾身以後都不敢了。」她跪在地上紧捉住永陆轩的下摆不放。

「放手,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永陆轩眼中满是浓浓的厌恶,抽出被吕意紧捉住的衣衫,仿佛连被她碰一下他都觉得脏。

吕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还是退了出去,我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在心里开始默默为她房中的丫头祈祷,希望她们都能逃过被人打死的命运。

「现在,该来算算我们的吧?」

呃......的确是的,现在大难当头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老天爷,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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