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随随便便就捡了个八贝子回来?」
我迟疑地看了看身边正好奇地张望着的小孩,回答道:「呃......也不能这麽说啦,怎麽说也是我不小心招惹到他的......」
范书盈愤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就吼:「那你就应该小心点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这是八亲王最疼的儿子耶!是八亲王的心头肉!」她这麽大的反应,吓得我一下子蹦上了天花板。
妈啊!也不是我心甘情愿捉他回来的啊,谁叫我不小心踹了他一鼻子鼻血,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没那麽夸张吧?
八贝子偏了过头来,双手背腰的道:「吵什麽吵,再吵小心我让人打你们板子。」接着又张着一双童眸大眼摸了摸范书盈房里的一盒胭脂,投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胭脂。」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摸摸别的看看别的了,我压低嗓子双手合十哀求道:「书盈姐啊,你就替我想想法子嘛,我怎麽喊他回去他还是不肯回去,如果被人知道堂堂一个八贝子被我踹了、骂了,还带到奴才的房间去的话,我们是有十个头也不够被斩啊!」算算时间,他跟着我也起码有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在找。
范书盈叹了口气,说:「但他不肯走,我们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他扔出去吧?」我连忙摇摇头。
她摸摸下巴,突然喊道:「我想到了!」
「小孩子不都很爱玩吗?只要等到他玩累了、玩腻了,自然就会走了啊!」对耶!我打了记响指,我怎麽就没想到呢?
我俩笑着走到八贝子身边,福了福身低头道:「八贝子,您想要玩什麽啊?奴婢们陪您玩可好?」
他放下手上的眉笔,扭头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抛出一句:「丑女人,你笑得那麽谄媚干嘛,像个老鸨一样。」
「你、你......」我气得脸红耳赤,范书盈还捂着肚子在那边大笑。
我是老鸨!?屁,老娘可是个黄花闰女耶!这小子到底是受什麽教育的,才没几岁的人就说出这麽十八禁的话,肯定、肯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把八亲王都给骂了)
范书盈「啧」了一声,给我一个「让我来吧」的眼神,迳自温柔地笑问着:「八贝子别气,奴婢陪您出去玩捉虫子。」晕!这什麽游戏嘛,堂堂一个贝子爷跟您出去捉虫?这屋子里最有问题的人肯定是她。
八贝子却眼中闪过一点精光:「耶?有趣有趣,本贝子要捉蟋蟀!」
「是。」
看着两人手牵着手走出屋外,小的高兴得笑开了眼,大的悄悄给我做了个鬼脸,我突然觉得这屋子里就只有我是正常的了,黑灯瞎火的捉什麽蟋蟀......
「这边有一只!」
「耶耶耶!那边那个,快点把牠捉起来,别让蟋蟀跑了!」
「丑女人,那一边啊!」
范书盈和我无奈地对看了一眼,气喘如牛地说:「是的,八贝子。」接着又得在黑暗之中捉起那跑得飞快的蟋蟀来。
我忍不住压下声音轻骂:「书盈姐,都是你害的啦!谁叫你推荐这种玩意,现在可好了吧?」
她巴了我的脑袋一下,然後毫不介意仪态地飞扑在地上想要捉住那小玩意,结果只摔了个狗吃屎却没捉到,气愤地咬牙切齿道:「我哪里知道这八贝子体力这麽好,我们这两个人都累垮了,他还是那麽精神的,一点疲意都没有。这小子真他妈的遗传了他爹八亲王体力充沛的特质,要把我们都给累死!」
我抛给她一个「拜托,开黄腔不是你这女人该有的行为好吗?」的眼神,怒喝一声後扑了出去,只感觉到一只动来动去的小东西在我紧裹的手心中跳动挣扎,心里一乐马上就紧紧捉住跑了回去,朝八贝子大喊:「捉着了!捉着了!」
八贝子笑得开了眼,兴奋地靠拢过来就嚷嚷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神气地轻张了轻手,一看里面的东西就凸了眼,连忙放了开来:「靠!这什麽东西啊,蟋蟀呢?!」看着被我捉到的东西溜得老远後,八贝子一下子垮下小脸来,脸上满是失望。
「哈哈哈,小花啊小花,我就说你嘛,我捉不到的东西你怎麽可能捉得到呢?这下子是捉着了,可捉着只大蟑螂来了!」范书盈大笑着。
「丑女人,你真是没用!」八贝子抛下这麽一句,就气呼呼地跑到後院子一旁的凉亭里去坐,背对着我生闷气。
我只得抿了抿唇跟了上去,跟范书盈一样站在一旁乘凉的,稍凉的晚风吹在脖子上,一下子把闷气都吹散了,刚才弄得一身汗水缓缓地散去,减去了身上不少的汗湿感,整个人是舒服多了。
这时,八贝子突然幽幽地道:「没想到今年的生辰,只有你们两个人陪我过。」
「啊?」我过了一阵子回过神来,问:「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他点了点头:「嗯。」
「以前每一年,我爹都会陪我一起过,只是今年不一样了。府里来了个姨娘,我爹宠她宠得很,连我娘他都不管了、不要了,我娘整天都在哭哭啼啼的,喊着要上吊什麽的,我忍不住去求我爹去看看我娘,但爹却压根儿不理我,连永陆王爷伯伯的生辰他都没亲自来,只是派人送了份礼,把我扔到这边就算了,自己则在府里陪着那新姨娘。」
他咬牙切齿地喊:「那女人是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爹才不会这样呢!」他脸上略过淡淡的哀愁,害我心里一下子抽痛起来。
果然男人就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连咱个儿子都不管,说那姨娘是狐狸精也不为过。
所以说......是因为寂寞,他才会闹着我们两个玩?
我怀着心事望了望范书盈,她也同时看了看我,伸手揉了揉八贝子的脑袋,他已经没有再顾及什麽礼貌之类的,只是任由范书盈温柔地抚摸着,一边在黑暗之中迳自抿唇,一边强忍着那豆大般的眼泪不让它们在人前掉下来,这种像被抛弃般的感觉,我懂。
我怎麽可能会不懂呢?那些年的日子,每一天我都是这样过的。
算了算了,我摇了摇头,这些往事又何必再想?合指一算,我想今天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就当作是做一次好人吧!
「我知道有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我双手放在他微颤的肩上,柔声说道。
范书盈和八贝子疑惑地看着我,前者问:「什麽东西?」
我卖了个关子说:「一样可以令八贝子永生难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