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痛吗?」
朦胧间,听见老头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若远若近的,如果不是我还能勉强张开眼睛看见他忧心忡忡的脸,我早就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
意识一清醒过来的时候,牢房间独有的阴冷空气马上抽打着我表露在空气之间的皮肤,仿佛是在用一根根的针有的没的在刺我的皮肉,疼痛感一下子从骨骼之间爆发出来,连昏迷时的麻痹也无法掩掉痛苦。
我还活着?我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吃力的想使力坐起来,却发现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微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全都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胸前一片沾了血液的春光暴露在老头的眼前,然而後者却只是专注地看着我的脸,反正他要是盯着我的胸部看,我想我现在也是没办法反抗的了,看着手臂上那几道深得见骨的鞭痕,一吃笑马上又带来了剧痛。
妈的,也不知道手以後还能不能用。「会、会不痛......吗?」我咬咬牙,这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会说话就好了,老子还以为你就这麽死掉了,那以後还有谁帮我揉腰捶背?」他一边咬着杂草一边揶揄道,但那暗自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可是被我尽收眼底。
没想到那管事婆婆还真敢严刑逼供,一道道的鞭子抽下来的时候,那感觉还真是他妈的痛,差点没想就这样子咬断舌头就死了算了,打得我天旋地转後,像扔垃圾一样把我重重扔回这牢里昏死过去,任由伤口沾上一条条的杂草,又刺又麻的把我折腾得要死。
幸好的是她没用烙鐡在我身上印上什麽,但老娘长这麽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又是割皮放血,又是鞭打的。
真不知道那个死八婆脑子里还有没有那麽的一点点人性。
我带着满额汗水,白了老头一眼,说:「我......我才没那麽容易死、死掉!想......想我死?还早呢。」没有把那女人打一顿回来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老头小心翼翼的把黏在血淋淋伤口上的碎草拿掉,只是轻轻碰一下我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痛得快要喊爹喊娘的了。牢里的那两个守卫看我伤得重,看在这阵子还跟他们混得有点熟的份上,便把老头给扔到我这边来了,悄悄给了我们一点药,说小心点涂可别让管事给发现了,害我感动得忍痛连喊了他们两声哥们。
「说不定,下一次就要死翘翘了。」老头,你的嘴巴就不可以放好一点吗?
他接着又说:「那女人不是你该招惹的人,明明有好生活不过,偏要招惹她,现在还落得被人捉去打一顿的後果,你这是在欠打嘛。」说完又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不干他的事,靠!谁叫你不救我!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把瓶子里的药「啪」的一声打在我的伤口上,我立刻哇哇大叫起来,眼眶里滚下来一粒粒豆大般的泪珠,怒吼道:「妈的!死老头,痛死了!」我可不想提早体验女人生小孩的痛苦!
「哼!不痛的话,你下次会乖吗?!啊?!」他不屑地说道,还挑衅地故意用指尖碰了碰伤口,如果不是脚被打得快要废掉,我老早就一脚踹了过去,连喊救命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我怒吼着:「等我伤好了,我肯定要扒了你的皮!」虽然我很清楚我是打不过他的,但是嘴硬就是老娘的特色!
果然不如我所料,他乾哼了一声,说:「好啊,那老子等着你这小娃儿来扒皮,扒得了老子还跟你姓!」没待我揶揄回去,他突然沉下了脸道:「有人来了。」
「谁?!」该不会那女人又要来打我了吧?我一怕就忘了自己身上那好几百道快要数不清的伤痕,用力的一动身体,「啊」的一声差点没痛得想要去求阎罗王带我走了,被人鞭成这样子,还可以开玩笑,该说是我命大还是有神灵保佑?
「别出声。」老头捂着我的嘴巴,警惕地盯着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的门口,虽然我也很想生出来一点儿紧张感,但是......可以不要用膝盖顶住我的伤口吗?还是说......
他不知道我的背才是重灾区。
「烂花!快给我出来啊!你大姊我来找你啦!」没待我把老头的脚给推开,一把像河东狮吼一样的女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很确定只要她再提高那麽的一个分贝,这看起来很牢固其实日久失修的大牢肯定要垮了。
这声音不看脸也知道是谁,特别是那句烂花更加是跟某个妖孽男说的一模一样,我无力地喊了一句:「我在这里。」接着便听见好一阵子隐促的脚步声从外走了出来,几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范书盈才一下子蹦下楼梯,一看见我躺在杂草堆之上的模样,马上倒抽了一口气,跑到牢前来睁着眼睛颤抖道:「烂花你......」她的表情仿佛还没能让自己的脑袋反应过来,这下子连小宛也难得地皱起了眉,幸好刘大婶并不在,要不然她可得哭哭啼啼地说出一大堆女孩子皮肤受了伤可嫁不了人的话。
我无奈地打趣道:「这下子真的变烂花了,很贴切吧......」
「贴切个屁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臭女人肯定不会就这样子让你好好在牢里待着,肯定会打你的!」她激动得连若晴姐都拉不住她,使劲地想要挣脱开来,一副狠不得跑到里面去的模样。
我这才发觉到站在范书盈身後另外的那四个人,永陆轩早就垮下脸来,脸色好像那混了泥巴的水一样,向我投来凌厉愤然的眼神。而魔头跟酷哥还是那一副酷劲样,只是前者的嘴边略略带了一抹有深意的「笑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害我总觉得毛毛的。
然而我却压根儿不敢看酷哥,他毫无感情的双眼比起他生气的时候要显得格外恐怖,永陆云也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在厌恶范书盈的吵闹,还是讶异我一身的狼狈。
范书盈眼泛泪光的扭头往永陆云吼道:「快点把门打开啊!烂花都伤成这样了耶,我们还站在这里干嘛!」她气得开始有点儿发疯的倾向,我甚至看见小宛已经开始提起手刀像在算着该往哪里劈去。
永陆云扫了她一眼,漠然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可以把门打开。」他说的也是,这始终也是牵涉老王爷玉玺的事情。
「什麽没有查清楚!那个女人就是存心想要把小花给害死!就算还没有查出来,她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悄悄害死,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时,酷哥开口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或许是因为发现了她真相的事情吧......」此话一出,他身边的魔头便看了看他,眼中带着不知何解的含意,其他人都带点儿疑惑地盯着他看。酷哥转移视线望向了我,眼神交流的那一刻很明显的让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如果一个待在老王爷身边的婢女懂得武功的事被人发现了,她可能会怕自己的计划会生变数吧?可是......
她的「计划」到底是什麽?
但是范书盈却像压根儿没听见一样,又是大吵大闹起来,竟然一下子挣脱开小宛力大如牛的束缚,倏然的就扑到牢门上又揍又捶的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去王府里的话,你就不会被那老太婆给阴了!」说完,她像受了很大刺激一样,握拳就用力地揍在栏上。
我还在心里叹息着想要安慰她,但是只见头上的那张老头脸一下子变得青青白白起来,肩膀还微颤着,我马上意识到什麽不对劲,连忙问:「发生什麽事?」
「糟了。」他突然抛出的一句把我吓了一跳,手指比向范书盈不停揍着的那道木栏,心里立刻浮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我赶紧朝范书盈大喊:「不!」
「赶快叭下!」
接下来,我只听见老头一声急躁的大吼,身子被人紧紧的包裹着,眼前猛然爆开一道亮如白日一样的光帘子和如雷轰耳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