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时间飞转,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天,反正无论过了多少的日子,我还是得待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又不算小的牢房里。每天三餐准时有守卫把饭菜留下,然後待我吃完後又有守卫带走,吃完就睡,睡完就吃,日子过得是无比快活的了,连白发老头都经常摇着头对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人在饭菜下毒害死自己也不知道。」
在这段日子里,我唯一可以谈话的对象除了那两个整天喝酒但总会有些清醒时间的守卫外,就是隔壁的那个白发老头,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了许多在外面冒险的事情,听得我是津津乐道。
没想到这老头还闯过江湖,当我说起我是被那可恨到了极点的管事婆婆给陷害扔进来的时候,他的眼中也闪过一点儿恨意,即使不用他说,我想他也知道我已经猜到他可能也是被管事婆婆给害过的人,所以才会待在这里出不去,我甚至猜疑他那几道在手腕脚肘留下的痕迹,可能也是管事婆婆让人做的好事,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正当老头在那边不停地嚼着乾草,我半伸着懒腰慵懒地躺在地面画圈圈时,牢房外突然一阵嘈吵,让我跟老头都马上看了对方一眼。
「这怎麽回事了,老子待在这里这麽久都没听过那麽多的声音,真他妈的吵死人了。」他皱着眉掏了掏耳朵。
我无视掉他的动作,心想着:「这一定是永陆轩他们来了,妈的这群家伙,那麽久也没能把我给放出来,待会出去了以後老娘就要你好看!」我乾哼了一声,但是被困多日终於可以重见光明的兴奋心情还是骗不了人,原本叭在我身後的郁闷背後灵马上飞得老远。
老头仿佛从我的脸上看透了我,漠然地说了一句:「可先别这麽高兴,世事可没有绝对这回事,说不定来的不是朋友,是敌人。」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问为什麽他这麽说?他却已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牢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犹如是有十数人在往我这麽前来,奇怪!永陆轩、永陆云、刘大婶、小宛、范书盈、若晴姐、帅哥还有魔头,尽其量也只有八个人啊,但是这脚步声却怎麽听都像是......
没待我想个清楚,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从牢房楼阶上的转角处走了出来,身後跟着十数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和婢女,只看见一双鞋子停留在牢门前,不用抬头看只消用嗅的就知道前面的人到底是谁,接着就是听见一阵钥匙开启东西的声音。
妈的!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後偷偷瞪了在一旁装睡但是很明显手指头还在地面卷乾草的老头,真不爽,别的东西不见你说得那麽准,总在这些时刻说的坏话却是特级的准到爆!早晚有一天,老娘肯定要被你给害死。
「在这牢过得还舒服吗?」一把极度讨人厌的女声说道,然而一双腿却没有走进来牢房的意思,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厌恶,我暗自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马上恨不得把鼻子给割下来。TNND,这麽臭的家伙到底是谁?
然而虽然身上的衣服臭得变了样,但是我心里那本字典可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让敌人开心,让自己受辱」这十个字的存在。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朝那站在牢房外眼中带着得逞味道的管事婆婆扬起一抹笑,喊着:「好!当然好啊,这里冬暖夏凉的,要吃什麽有什麽,连地上面的草都没啥虫子,小花我啊是从来没活得这麽爽过的啦,要不......」
「你也进来试试看?」我露出最「灿烂」的笑容,马上便看见她的脸色微微一暗,然後又在下一秒回到原本那副和善的脸容。
管事婆婆还没回话,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向我走了过来,脸蛋极为眼熟,看着看着这才发现是那天被管事用碎瓦弄得一脸鲜血的婢女,还在想她想干什麽,她却已毫不留情地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是响亮极了,打完後便回到原处,仿佛刚才那巴掌不是她来打的说。
老娘这下子还被人打得少吗?一穿过来就被人打破头的,这次只是个巴掌而已,呸!我还不在乎呢!我若无其事地吐掉嘴里那口血痰,一吐便吐出一颗红得冒光的牙齿来,真不爽,这下子连牙都给亏过去了。
「小花,你还是别嘴硬了吧,只要把罪给认了,说是你偷了玉玺不就什麽事都没有了吗?啧啧啧,你这是欠打哪!」管事婆婆装得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真想冲出一句:你奶奶的!你就别装了吧,谁不知道你都快连自家胸部都要装假狗的了!
我毫不犹豫地冷笑了一声:「呵,想要我认罪?不可能!除非老娘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不可能认这东西!」放屁!偷王爷的玉玺可是斩头的大罪,怎麽可能会是什麽事情也没有!她说的也对啦,一斩下来就什麽都没啦!
这下子,她也不再假装些什麽,双眉间很明显地带着恼怒:「管事我可是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认还是不认!」她有些失控地低吼了一声,身後那几个婢女马上望着对方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那副样子很明显的就是在问我们不是来问事情的真相吗?怎麽变成这样啦?
「认!当然认!」她一听我这麽说,马上又和颜悦色起来,扬起满意的笑容,可是我立刻补了一句:「我当然认你娘是窑子里的花姑娘啊,生出来你这麽的一个贱种,贱种生贱种,你这个小贱种!」
我一骂出口,牢内马上传来一阵抽气声。原本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守卫都放下酒壶内,无声地举起了赞赏的姆指,连那一直不说话的老头也抬起头来,一直盯着我看。
「你......你这臭丫头!」管事的脸一下子青白了下来,咬牙切齿地仿佛要把我碎屍万段。「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捉起来,老娘今天就要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麽是规矩!什麽是规矩!」她气得上气接不下上气,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直接就往後倒去。
看着一群守卫猛向我跑过来,我心里感到一阵不妙,马上挣扎起来,被人连拖带拉的喊道:「喂!放开我!我没有认过罪,你们不可以就这样子把我捉去定罪!」靠,早知道就不骂她是贱种,应该要骂她是生不下蛋的母鸡!这在古代女人眼中可是最最最狠毒的话了!
她双眼暗了暗,「不认罪也可以,但是这骂管事骂主人的话可就是天大的罪!把那丫头带走,给她那身白白嫩嫩的皮肤加点颜色!」那些守卫齐声喊「是!」,接着就要把我拉到这牢里走廊的最尽头,力气大得连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他们还是纹风不动。
「等一下。」
老头!你终於说话了!我满怀感激地回头看着老头缓缓站了起来,那笔直的腰部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待在牢里许久的人该有的,像一条永远都不可能被人侮辱的龙,即使他身上是乱糟糟一片,但那气场还是令守卫们的手力给放松了点,可是我还是挣不开。
管事婆婆冷眼回头,朝老头说:「你别告诉我你想要保住这丫头。」
「当然不是。」你、你......你这死老头!我差点冲口而出。
他接着又说:「只是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这下我可好奇了,什麽管事到底是谁?难道这老头也知道管事婆婆藏着什麽秘密吗?他也知道管事婆婆会武功的事?我开始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麽的简单,或许我已经渐渐进入了一个不能再回头的境界。
「老废物,你就好好待在这吧,有生之年你都不需要知道什麽事情,等你死了,阎罗王自会告诉你的。走!」她抛下冷冷的一句,接着又扬了扬手让队伍继续向前走。
我隐约在半推半拉之中,听见身後远处的人低声笑了几次,细说道:「是老废物啊......」
走到走廊的最尽头时,管事婆婆突然冷笑了一声,看着她身边的守卫打开那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里面乌灯瞎火的,什麽都看不见。
我这马上就笑了,说:「你该不会是干太多亏心事,去个暗房也觉得怕,要把我这小女娃儿捉来给你壮胆吧?」妈的,这房间还真不是普通的黑,守卫们架住我走了进去,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管事婆婆只冷笑不语,从婢女手上接过火把,径自走了进去亮起了房间中的烛灯,房间
的面貌这才清清楚楚在地诡异的烛光下照亮了开来......
房间不大不小,但是墙壁上挂着的满满都是一张张血淋淋的不明物体,被一根根的鐡钉给钉住,无法看出真实的面目到底是什麽。
在墙壁的一旁还有一个跟供血房里一模一样的木架子,只是上面放的不再是一堆瓶瓶罐罐,而是每一样都带着利针粗刺的长鞭和烙鐡,与一旁正中央的一个十字型赤红色木架显得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那、那上面赤红色的东西,是......
血吗?还是......
我开始知道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身後的人却不让我退後,反而硬生生的把我又推前了好几步。
肩上传来了管事婆婆冷漠嘲笑着的气息,她从後把脸贴在我的脸颊上,幽声地道:「怎样?进去吧?都给你亮灯了。」她鼻腔中喷出来的呼吸,在这一刻竟然冷得要把我结冰。
「我、我才不进去!要进去你自己进去!」说完,我便挣扎着要往回牢里跑,可是周围的守卫却怎样也死架住我的身子,我连忙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进去!」
管事婆婆「啧」了一声,在我面前踱着步,笑说:「你不是不认罪吗?你不是说你没做过吗?没做过的话,又怎麽用得着怕这些刑具?放心,打下去一点都不疼的,要不然......」她狡猾地一笑,连那被她打过的丫头也脸色一变。
「把脸皮割下来,那就不怕了,哈哈哈!」她手指比向墙上那一张张的「东西」。
我身子猛然一抖,这才发现那些并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一张比一张还要清楚的......
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