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了街口的一家便利超商,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好,你现在可以说了。」我将双手摆在胸前,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盯着漾漾,盼他能够说出事实。
「我......这次是认真的。」她缓慢地说出口。
「嗯?认真的?」不知不觉中,她也承认了之前的不认真。
「他叫甚麽名子?」
「他?谁?」漾漾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废话吗?现在除了那个男的我还会问谁?」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明明就在同一个话题上,怎倒好像成了不同世界的人似的?
「哦、哦,好啦,他......他叫陈佑十。」
「陈佑十?哈哈,难道还有个弟弟叫陈左一吗?真逗趣。」我淘气地说着。这名子未免太古怪了些,明明就人模人样,怎麽......
但我只是开开玩笑,却没想到漾漾却讶异地猛一回头看我。
「你怎麽知道!?他的确有个弟弟叫陈佐伊。」
「蛤?还真的喔。好啦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怎发展起来的?」我赶紧将话题拉回正道。
「就......那天你不是叫他来安慰我?那天我也不知怎地,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然後......」漾漾将话说到一半,便起身走往充满食物的架子,拿了两、三包洋芋片,再往柜台去结帐。
「然後?」我等他回到位子上後,继续追问。
「然後他就叫我跟他打赌......」她边说边将洋芋片一包、一包的拆开,倒在铺满卫生纸的桌上。
这是她独有的吃法,从我认识她之後,不管是麦当劳的薯条,超商的洋芋片,不管是各种食物,她通通都要倒出来吃。
「然後?赌甚麽?一次说完!」我耐不住性子的继续追问。干嘛要说的这麽纠结呢?
「唉呦就是她说我一定会哭,如果没哭的话他就脱裤子跑校园,如果我哭的话......」他抓起一大把洋芋片往嘴里塞,并继续说:「揍辣偶ㄍㄟˋ咖七。」
「甚麽?」她的意思是......就让我被他亲?
就让你被他亲!!?
「甚麽??」我不可置信地大叫,顿时感受到至少五十双眼睛在看着我。
「噗!!」
「啊!!你干嘛啦!」这......漾漾竟然把嘴里的洋芋片全吐到我身上,有够脏的。
「你才干嘛突然大叫啊!被你吓到了嘛。」边说他边用卫生纸擦拭我身上沾满口水的饼乾屑。
「等等等等......让我理清楚一下,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在一起?」我的头以一个歪到不能再歪的角度看着漾漾。
「呃......可以这麽说,但好像也不太算。反正我对他很有感觉,以前就没这样过。」
「......」很有感觉?从来没这样过?才怪。
我赌你们一定不过一个月。
「好吧,我也不能说甚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阿,先走了。」说完我便起身,走出便利超商,独留漾漾一个在那里,应该不算过分吧?
♔
「再过没多久就是社展了,大家有甚麽想法吗?」社长站在讲桌前,的对着台下的社员们发问,此话一出,便迷倒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女社员,但也有些例外的零点一。
当然,我就是那零点一。
女社员们争先恐後地回答:「登山!」却又马上被男社员敲了头说:「废话喔,登山社不登山要干嘛?」
真搞不懂,倪牧容那家伙到底是哪里这麽迷人,可以让我们登山社的女孩们这麽着迷。
我看着台上的倪牧容,黑而深邃的眼眸,白如美玉的肌肤,长及耳上的棕色头发,还抓得乱七八糟的,但却有股说不出的帅感,但完全不是我的菜阿。
事实上,那些狗屁形容词都是漾漾告诉我的,想当初我对他的评语啊......
「欸,宁宁,你不觉得我们社长很帅吗?」我冷冷地看着手上的社团申请表,再转过去瞪了刘品漾一下,想着为什麽我这麽命苦,居然为了他要看帅哥,所以就被拉进登山社。
妈的!大热天登个屁山啊!
「社长啊......」我转头看向我左前方的位置,刚好倪牧容就坐在那,周围围绕着许多花痴女社员,看来大家的目的都只为了搭讪社长,唉,我可真命苦。
「黑的跟墨汁一样的眼珠,又不是乌贼,皮肤那麽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跟病人没两样,还有还有,那颗头是怎麽回事啊?」我忿忿然的指向那颗像极稻草的杂毛,看了就令人生气。
殊不知此话一出,倪牧容却突然起身向我走来,我尴尬地无地自容,要是有洞,我一定马上跳进去。
「各位,」倪牧容站在我旁边,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说:「以後她就是副社了,只要我不在,大家都可以找她帮忙。」只见众多男同学像是捡到宝了,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我,活像是少女漫画中的女主角,看到帅哥那样的花痴脸。
女社员们则是恶狠狠地瞪着我,又见我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便啜之以鼻的继续围着社长不放。
我本打算就这麽隐形下去,好像登山社没这个人,不想招惹大家,更不想招蜂引蝶,但倪牧容这混帐......
「要我说啊,那是黑而深邃的眼眸,白如美玉的肌肤,长及耳上的棕色头发,还抓得乱七八糟的,但却有股说不出的帅感,哈哈,完全就是我的菜啊。」社长回座位之後,漾漾就顺着我的话,掰了一堆完全不符合倪牧容的形容词。
或许在大家眼中,他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天菜,但我只要一想到刚才,我就......
这时倪牧容却避开大家对他注目的眼光,朝我投来一记得意的媚眼。
靠!倪牧容!我跟你没完。
「唉,你还是这麽不为所动。」
听到一句极为耳熟的声音,不就是刚才在台上发问的......
「社长!!」女社员们全冲向我的座位来,呃,不是,应该是说,冲向站在我旁边的倪牧容。
唉,人红是非多,粉丝多,苍蝇自然就都往我这来了。
「欸,为什麽你总是面无表情啊?」
「你干嘛好像随时都在不爽一样?」
「你妈没教你甚麽叫礼貌吗?」
「为什麽社长只主动跟你说话?」後面两句当然是女生问的。
「碰!」我大力的将书砸在桌上,便起身离开教室,离开那纷扰之地。
真受不了。
到顶楼去透透气好了,真讨厌,都是那个倪牧容啦。
「唉。」
「唉。」
怎麽有人跟我同时叹气?我听错了吧?
「咦?」
「咦?」
我转过身去,看见倪牧容在另一边的栏杆上,也转过来看我。
然後我们相视而笑。
「哈哈哈,原来不只我有这种烦恼啊。」倪牧容把手枕在头下面,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谁跟你甚麽这种那种,还不是被你害的。」我索性也躺下,反正这平常没人来,而且地板也蛮乾净的。
「甚麽我害的,我只是刚好点到你当副社长,谁知道你就刚好长得那麽漂亮,就刚好引人注目了呀。」
「对对对,都是刚好,就这麽刚好。」
微风轻拂,不由得让我闭上眼,想到当初那个让我嫌恶的倪牧容,现在竟然与他同在屋顶,聊我们共通的烦恼,就觉得不可思议。
「欸,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我不解地睁开眼,却看见倪牧容的脸出现在眼前,我们就这麽对视。
他的眼珠,黑而清澈,身上还带点香味。
我居然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靠得有多近。
「你......你干嘛?」
「没甚麽。」他哀怨的倪了我一眼,便又躺回原本的位置,开口说:「跟男生独处时,不要随便闭上眼睛,这样会让人很想吻你。」
吻?吻我?
「甚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