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想念他,决定不想念。
怎麽可能,哈哈哈。何箫在回程的公车上猖狂笑自己愚蠢,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这也只是场面话。
他住在她心里这麽久,从来都没有搬走,不管怎麽吼叫,不管怎麽驱逐,他像蜘蛛一样结网驻紮在她心里。
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诺大的房子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习以为常的冷漠。
她打开灯,放下自己的书包,里头没有半本书,却还是要背去学校,这大概就是装模作样吧。
她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做,回想起与他的最後见面。
其实约定好的隔天,她失约了。
在属於比较偏台北乡下,爷爷奶奶都不太管她,放任何箫到处乱跑,反正他们认为,只要何箫有去上课就好。
本来说好叫他等她,因为自己赖床,错过了与他相约的时间。
之後再去,再也没有看见那扇窗户打开的时候。
小时候的何箫不懂,为什麽他不再打开窗户,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失约所以赌气不打开。
那也没关系,我会等你开窗,何箫心想,日复一日,每天不停的等,不停的等。
等待,是件长久的事。
雨天拿着雨伞看着窗户,晴天在那儿走来走去看着草皮,何箫想,到底什麽时候才会打开?
难道是不想见到我吗?
因为我没有守约定?
还是,你还在生气?
千百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却没人为她回答。
又过了一阵子,那里的草皮杂草丛生,像似一片荒地,何箫终於忍不住,敲打了窗户。
「呕、呕、呕。」
窗户逐渐打开,因为老旧生锈而发出喀喀的声响。
难道你原谅我了吗?她逐渐露出笑容,心满期待的看着。
打开的不是他,而是一位年老身躯肥大的阿姨,何箫迟疑几秒,她是谁?他人呢?
「阿姨你是谁?」
「我?我是这里的护士,你怎麽在敲这扇窗户。」年老的护士觊觎看着何箫,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
在年老的护士身後,床上躺的不是他,而是一位呼吸微薄的老人,身上插满着管子,像是垂死挣扎般,离死去的路像是只差那麽一点。
「为什麽哪里躺了一个老人?之前的男孩呢?」何箫心急的问,他不见了。
「这里是安宁病房,之前的男孩已经去世,不要打扰我工作。」
「什麽去世?去世是什麽?」她心急如焚的问,深怕是心理最恐惧的答案。
「就是不会再回来的意思!」护士不耐烦的关上窗户,『碰』的一声。
「真是的,怎麽会有小孩跑来这里,家里都没大人在管吗?」
年老的护士碎碎念,可见她非常不喜欢小孩。
何箫愣在原地,无法消化老护士的意思,她开始奔跑,奔跑到自己的学校,奔跑到自己的家门口,从此就没有去过那地方。
她想,她最後悔的事,就是没有去赴最後的约定,见最後一面。
她不敢去见他,也不敢寻觅他的消息,因为她害怕,宁愿他是生气不愿见她,也不愿是她心中最害怕的理由。
他已离开人间,不会回头。
时间抹去很多事物,也使自己的心坚强,美梦总有一天会醒来。
何箫的泛泪,晶莹的泪珠落下。
有些事情,我们想放也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