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风吹来,不安分的树叶随风而飘落,宛如你我的爱情,随风而坠落了。
张嘉恺那天离开之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我也顺理成章慢慢恢复了记忆,但有时候脑子却转不过来,有些片段仍是失忆,而有些片段却记得很清楚,就像刻在心上一样,那般清晰。
我以为全部都上轨道了,我以为全部都找回了,我却忘了我唯一没有找回的是,我的心。
那个伤痕累累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伤痕了。
下午四点约了第一次探病很热情的那个女生见面,她是我失去记忆前最好的朋友,佳琳。
在她第一次来探病之後,她会不定时地打电话给我,谈谈学校的事情,帮助我恢复记忆,也会偶尔关心我的病况,我也托她的福,渐渐地让张嘉恺的身影淡出心中。
虽然有时候会不禁想起某些事情,接着一幕幕清晰的画面浮现,却又快速地消失,然而这样反反覆覆,每一次都让我苦不堪言,就像是某种契机一样,让我丧失记忆,却又阻止我恢复记忆。
时间接近四点,我走出病房外,漫无目的般地走着,一步接着一步,此刻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就这样迈开脚步行走。
突然,熟悉的身影闪过,她站在距离我十公尺的地方晃头晃脑,似乎在寻找人,我猛然一看,原来是佳琳。
我赶紧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嘿,佳琳。」
她吓了一跳,手上拿的咖啡差点掉了下来,我眼明手快,在它落地前一秒接住了它。
「谢谢你,小恩。」
「是我吓到你,我才要跟你道歉。」
我把咖啡递给她,她反而推辞,「这杯咖啡是我买给你的,抹茶拿铁对吧!」
我反应迟钝,收下後赶紧道谢。
我们坐在树荫下的椅子聊天,久而不变的默契还是没有变,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在谈话过程中,佳琳有几次吞吞吐吐,想说出来,却还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麽吗?」禁不起好奇,我还是问了。
半晌,她回答了,「小恩,张嘉恺有来找你吗?」
突然间,准备拿起来喝拿铁的动作迟疑了,一直到佳琳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醒过来。
「喔,有啊。」我赶紧喝了一口,然後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但心中的感伤却不断涌了上来。听到我这样回答,她也料到张嘉恺找我说了些什麽,於是她没多说也没多问,就带过了这个话题。
之後,佳琳说了些身体早日康复的话,我知道她是故意避开张嘉恺的事情,虽然没有多说,但我知道她希望我怎麽做,这也是我与她之间的默契,不一定什麽话都要说出口,对方才了解。
深呼吸一口气,送走佳琳之後,我依旧坐着,并没有动身。
方才的话语环绕着我的思绪,怎麽想洗掉那些话也洗不掉。
我啜了一口抹茶拿铁,依然是我喜爱的那个味道,淡淡地,就宛如我心情一样。
我的心,一开始是浓烈的伤痛,然而经过时间的催化转变成淡淡的忧伤。
「请问,我可以坐这吗?」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心中的节拍却掉了好几拍。
我抬头看见了徐清佑,他是我奋不顾身去爱也要把握住的前男友的,好朋友。
是那个他自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徐清佑。
「请坐吧。」语气是平稳的,握着拿铁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双手来回搓揉,却也减少不了那份不安感。
「身体还好吗?」他的眼神停在我的身上,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即使知道他注视着我,我并没有抬头,只是无神地看着已被我搓揉到红肿的双手。
「很好。」喉咙乾乾的,是苦涩。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视线还是落在我身上,尚未离开。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开口,也许他在想要怎麽说,也许我在想要怎麽回应,才不会显得很不坚强。
那些早该忘的,我早就遗忘了。
「嘉恺他...听说他来看过你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关於他。
「嗯。」我轻轻点头,心还是痛痛的,关於他来看我的那天,我依旧记得很清楚。
那时回忆被拉扯,心碎的声音依旧清晰。
「他...有说了什麽吗?」
顿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双手紧握的铝罐也变了形。
忍住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冲破了理智,我起了身,顷刻间眼泪瞬间掉落。
「我不想谈他的事情。」
语毕我转过身,眼泪却掉得更凶。
「席恩!」
听到他急促的呼喊,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他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句话之後,我加紧脚步,从一步一步的走,到最後我快步离开,选择逃离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不断的喘着气,最後我停下了脚步,蹲坐在长椅上。
此刻我只能放任眼泪不断流下,也许是忍得太辛苦了,情绪终究还是崩溃了。
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