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14年˙季夏──
台湾˙新北市~
炎炎夏日,因为日光太过强烈的关系,路上行人并不多;绝大多数的人,都因天气太过炎热的关系,纷纷躲到家中、办公室或者是有冷气的店铺内,少数需要外出的人,也都会穿件薄长袖,戴帽子及太阳眼镜,或者以遮阳伞来遮住炽烈的阳光,当然,在外递送邮件的邮差也不例外。
早上十点,伴随着机车排气管噗噗作响的声音,穿着一身绿色制式服装的邮差开始穿梭於大街小巷之中,将那些放在车前篮子、车後塑胶箱及车旁布袋中的信件,一一送到收信人的手中;如就以往几个月的状况来看,座落在巷弄里的仓木家,今日应该也会被邮差给忽略过去才对,毕竟,仓木家有信件的机会很少,尤其是所谓的国际挂号信件,更是平均一至两年才有一封,然而,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只见那身影在送完前面几家的信之後,就噗噗两下,直接把机车停到了仓木家的大门,伸手按铃。
【哔铃铃~】
「仓木夜岚挂号!」
拉长且相当洪亮的声音,顿时响遍了整栋别墅型建筑,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乒乓声以及……
【趴哒趴哒……喀嚓!】
「啊!谢谢……Ryo!有你跟夜岚姊的挂号信,是从东京大学寄来的!」
还没将门关上,只见那出来领信的少女……呃……应该是少女没错,毕竟她才十七岁而已……嘛!不管了,反正那名少女在拿到信,并且看清楚信封上所写的姓名与寄件人资讯後,就立刻朝着屋内如此大声喊道,也不管自己是否还在外面,甚至有没有把大门给关好。
「……咦?你说东京大学寄信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原先待在厨房里制作糕点的墨发青年,不得不把握在手中的蛋糕抹刀放下,走出厨房,脸上神情充满了疑问。
「地址正确吗?」
东京大学!?这怎麽可能呢……嗯……不对!是有某一种可能……
「嗯!刚刚邮差拿给我时,还面带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那信出了什麽差错一样,是一种让人看了就会觉得很奇怪的笑容。」
又不是邮票贴满整个信封什麽的,只不过是从日本寄来两封国际信件而已,那位邮差先生有必要那麽大惊小怪吗?少女边想边说,顺手就将信件递了过去。
「呵呵!我想邮差大概是因为这次换成不同人去收信,且还是国际挂号的关系,所以才会在那边觉得有些奇怪吧……嗯?」
墨发青年,也就是Ryo在接过信件的同时,对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解释,不过,在看完那封信的内容後,他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讶异。
「Ryo,怎麽了?这信的内容有什麽不对吗?」
看着眼前人所表现出来的困惑与讶异,少女只是轻挑了挑眉,一边想着这信的内容怕是不怎麽单纯,一边开口询问。
听到问句,但见Ryo轻摇了摇头,顺手就将信放回信封当中:
「没什麽,只是有些纳闷罢了!没什麽大不了的……对了!你前几天不是也接到了什麽电子邮件通知吗?那是哪所大学的通知信啊?」
说真的,比起信件内容所带给他的困惑,他好奇的是,这丫头是收到哪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之前看她在那里紧张到茶不思饭不想的,怎麽在接到一封电子邮件後,就突然表现得如此镇定,问她那封邮件的内容是什麽,她也不说,只是神秘兮兮地将那封邮件锁密码不让人看;虽然很清楚那邮件一定是大学的入学通知,且岚姊也说了,丫头一定是因为考上出乎她意料的大学,所以才会将入学通知书给锁了密码,可是……只要是人都会好奇吧!
「呃……啊哈哈!不是什麽有名的学校,真的,所以,你就别再问了吧!Ryo。」
少女的脸上因为Ryo的询问,突然出现了所谓之尴尬神色,这使得Ryo对於那封电子邮件的好奇度更加上升。
「真的吗?」
有些怀疑的挑了挑眉,这丫头的个性,说白一点,就是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关於这点,他可是再清楚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那问题给问出口,只不过,这女娃儿的反应怎样看都让人觉得不太正常,该不会是没申请上学校吧……嘛!应该是不太可能才对,因为在知道有那封电子邮件之後,岚姊的脸色始终如同平常,并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反应。
Ryo边想边转身走回厨房,将一个已经做好的蛋糕(?)端出,轻放到桌上。
「嗯!」
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想说出自己考上哪间学校,而是整个就开不出口啊!毕竟与东京大学相比,她所考上的那间学校之排名,也只是在前十而已,因此,就算很高兴能够进去那所学校好了,但在得知Ryo和夜岚姊收到东大寄来的信後,她是怎样也不敢说出自己所考上的学校到底是哪一间了,虽然夜岚姊大概已经知道了。
沉默诡异的气氛围绕在两人四周,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想开口,至於原因,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
【叮铃!叮铃!】
吊挂在长廊前方的风铃,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摇曳,清亮有如鸟鸣的音符,再再地提醒着站在屋内两人,这个季节的温柔。
【喀嚓!】
「我回来了!」
就在两人还处於对峙(?)状态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他们耳中,转头一看,当场嘴角笑开。
「夜岚姊,你回来啦!」少女欢快地跑上前去迎接,於伸手帮忙拿行李的同时,对仍在玄关脱鞋的人影如此问道:
「法国好玩吗?」不知道夜岚姊有没有买手信回来给他们。
「还不错!」
脱下鞋後,人影,也就是夜岚提起了自己剩下的行李,走进客厅:
「咦?Ryo,你站在那里做什麽?」
是在发呆吗?还是……
「岚姊……」
听到夜岚所说的话,并了解那话语里所隐藏着的意思後,Ryo的表情明显有着苦笑:
「我没有在发呆。」
真是的,自家这个乾姊怎麽老是喜欢胡思乱想啊?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像在发呆,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哦?不是在发呆,那是在想什麽……啊!是千层可丽饼!」
好久没吃了呢!Ryo他今天怎麽会突然想做呢?话说到一半,因为桌上的甜点之故,使得夜岚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麽了。
「岚姊?」
怪了?只不过是千层可丽饼而已,为何岚姊看起来会那样高兴?Ryo边切着可丽饼,边在心里不断地想着相同的问题。
微笑地将放在行李箱内之两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取出,放到桌上,随後,就只见夜岚双手举起,大大伸了个懒腰。
「嗯!还是家里比较好,在法国,根本就无法做如此不优雅的动作。」
天晓得法国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麽,无论是哪件事情,他们都要求动作必须做得很优雅,虽然这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麽太大的困难,可是久了,也是会让人感到厌倦的,不是吗?
「啊!对了!说到法国,岚姊,你有没有找到……」
差点就忘了那件事,不知道岚姊到底找到他那位老师了没?
看着自家乾姊的动作,并听到那句近似感叹(?)的话後,Ryo的思绪才从那摆在桌上的两个大盒子回神,劈头问出的,就是有关过去指导过他的老师之踪迹。
「有,我有找到你的恩师,他要我把这个小袋子交给你,说是所有与“那件事”相关的资料全部都在里面。」
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小袋子,轻轻地摆放到Ryo的面前:
「至於那两个盒子,则是我请我那住在法国的友人,特地爲你们两个设计的纪念品,银色包装的那个是Ryo的,小紫。」
看到自家乾妹伸手准备拿礼物,夜岚连忙如此提醒道,要是不小心拿错了,事情可能就会变得很糟糕。
话又说回来,她还真是没有想到,Ryo的恩师,居然会是法国那边最大的情报家族之家主,这就是缘份吗?不过也真该庆幸他的恩师身分特殊,不然有些事情还真有可能会因为她和Ryo身分的关系,出现查不到的状况。
********************
天音:夜岚,你都不好奇为什麽情报家族的家主会跑去当糕饼师吗?
夜岚:不会好奇啊!毕竟我们家也有两个“不务正业”的人,不是吗?
天音:呃……话是这麽说不错啦!可是……
夜岚:我想你好奇的地方是,一个家主,怎麽也可以像其他非继承人的家族成员一样,从事非家族产业的工作吧?
天音:嗯!
夜岚:其实这也没什麽,因为Ryo他恩师的家族,在家主的小孩还没成年之前,是不会选出继承人的,换句话说,假设当任家主有五个小孩,那麽,继承人的选择,就是得等到五个小孩都满十八岁时才能进行,在那之前,这五个小孩都必须接受相同的训练,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做自己所喜欢的事情,念自己所喜欢的专业,这并不会受到家族的限制,而等到最小的小孩成年後,继承人的选择就会开始进行,当然,如果有人不想当家主,也可以选择退让提名,但是,这个人之後必须以自己所学的专业来帮助家主,不得有任何的异议。
天音:你知道的真清楚啊!夜岚……
夜岚:因为这次我去找Ryo的恩师时,有稍微听他提起过,而我家也是用类似这种方式来选择继承人的,所以当然清楚,只是……
天音:只是?
夜岚:只是,我真没有想到,Ryo的恩师居然会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状况跟我哥很像,不同的地方在於,我是用半强迫(?)的方式逼得长老们只能选择我哥担任继承人,Ryo的恩师则是因为他的兄弟死於车祸,前任家主只剩他一个小孩,所以不得不继承。
天音:……这状况……似乎是特殊了点。(居然会因为兄弟出车祸而不得不接任家主,真是……该说他倒楣吗?)
夜岚:是啊……
********************
「给我的?」
拿起银色盒子,好奇的翻来翻去,终究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岚姊,这里面到底是装了什麽?」
拿起来感觉还挺重的,该不会是相框之类的吧?Ryo边想边问,可是,夜岚似乎不打算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礼物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拆开来看才有意思嘛!怎麽可以直接问送礼人礼物的内容呢?不过,这份礼物或许会勾起Ryo他心里的伤痛也不一定,毕竟,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那样巨大悲伤的痛,总还是会存在於心底深处吧!如此心想之余,伸手拿起一块千层可丽饼,以叉子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嗯……真好吃,不愧是糕点界的世界冠军。」
目前,还是先别跟他讲为什麽自己会准备这份礼物的原因吧!因为说了,只怕他会更难过而已,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自己察觉这份礼物的真义,这样或许会比较好。
「……」
听到夜岚所说的,有关糕饼界的世界冠军这句话,Ryo的心里顿时感到无言,他家这个乾姊,明明也会做这些糕饼的不是?而且还是好几届的糕饼冠军,比他厉害多了……
无言地拿起放在矮柜置物架上的美工刀,对着包裹的胶带处,将封口处轻巧拆开。
「这、这是!?」
在那不大不小的盒子里,一本淡蓝色封皮的相簿,随着包装纸的散开及盒盖掀起,映入琥珀色的眼眸中:
「这不是相簿吗?」
难怪会那麽重!Ryo边想边惊呼道。
「……是相簿没错,你掀开看看吧!」
不知道Ryo在看到相簿里的照片後,会是怎样的表情,但愿别哭不出来的好。
依言掀开相簿,在看到里面的照片後,Ryo的记忆瞬间被勾起,与之同时浮现的,是困惑外加不解的表情。
「岚姊,这……你爲什麽会有这些照片?」
究竟,这些照片是打哪来的?明明在拍摄这些全家福照片时,岚姊都不在啊!而且还有臭老头过去比赛和约会时的照片,这……
看着Ryo所表现在外的悲伤,一双隐藏於镜片底下的深褐色眼眸里,有着无奈与感慨。
「Ryo,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待南次郎爸爸的,不过,我始终都很清楚,他对你的态度,饱含着他对你的期望,所以,好好想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吧!想一想到底你为什麽会来到这个世上,我相信,这不是没有任何原因或意义的。」
她很清楚,真的很清楚,清楚自家乾爹的想法,也因为清楚知道那些想法的关系,所以,在过去Ryo被某“无良大人”欺负时,她都不曾出手帮助过那个骄傲的孩子,只有在他跑来找自己和菜菜子姊擦药时,才会稍微开口劝导他,跟他说一下那些“欺负”的原因与目的,可惜的是,直到南次郎爸爸和伦子妈妈都死了之後,Ryo才开始了解那些“欺负”的真正用意,但那都已经晚了。
当时的泪水与愤怒,一方面是悲伤及不安等情绪的结合体,另一方面……应该是不甘与悔恨吧!不甘於自己为什麽无法保护家人,亦不甘於自己没有达到父母的期望,同时悔恨於自己为何不能早点理解父母行为与话语中的关心、教导,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消息後流泪、愤怒,也才会在离开日本後,长达四年的时间里,无法从丧亲之痛中回复过来,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後。
夜岚在心想的同时,忍不住伸手拍了拍Ryo的肩膀,微笑地看着他好一阵子,直到Ryo头皮发麻了,她才转身上楼,徒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两人。
「为什麽会来到这个世上?这……」
到底是为什麽他会出生於这个世间,老实说,他还真是想都没想过,现在突然被这麽问起,还被要求要好好想一想,看来,他是真的得想一想了……看着那踏步上楼的身影,Ryo的心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相较於Ryo的心情状态,一直待在旁边,静静听着方才之对话的少女,仿若是想不通那话语中的含意般,轻蹙着眉头,而在看到Ryo的苦笑後,困惑更深,思考到最後,只见她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势凶猛(?)地往楼上走去。
「小紫……」
怪了,小紫到底是怎麽了?为什麽会突然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跑?该不会她是想跑去找岚姊的麻烦(?)吧!但愿不要,不然之後要是出现了什麽特殊状况,他可没有把握能处理好啊!Ryo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家乾妹的行为,不过这种情绪持续不了多久,因为──
「少主。」
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出现在Ryo的面前,将Ryo的思考打断。
「卡诺,有事吗?」
冷静地对那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轻点了下头,却在看到那被拿在人影手中的文件袋後,脸色变得格外严肃。
「这是?」
背叛者的资料?还是过去的事情之发生原因?
「少主,这是家主要我拿给您的资料,但是内容我并不清楚,所以……」
人影,亦即卡诺在听到那句严肃地询问後,只是将文件袋递给Ryo,并且摇头说明自己并不知道那个中情况,毕竟那是主人家的重要资料,他身为下属,是不能做出任何逾越动作的,就连偷看都不行。
「……是吗?」
原本还想先问问文件内容的,但既然是爷爷亲自交给卡诺的,依照卡诺的严谨、固执之个性,他是不会去做任何翻看动作的,换言之,就算自己真的将问题给问出口了,恐怕也没办法从他口中得知细节:
「跟我到书房去吧!卡诺,我正好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帮我办。」
既然不知道内容,那也就只好先将其他事情做完,再来看那份文件了。
Ryo边想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而在看到自家少主已经跨步离开客厅後,卡诺也赶紧自跪姿站起,紧跟在Ryo身後,深怕一个不注意就跟丢了,虽然这栋房子的结构布局他都很熟悉,但身为一个尽责的保镳与助手,是不能对主人做出任何不敬行为的,所以,除非必要,不然他是不会在屋内任意乱逛的,大多都跟在自家主人身後或附近,好随时帮助主人。
与Ryo和卡诺直接进书房的状况不同,紫织在迈步上楼後,并没有直接往夜岚的房间去,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一直收藏在书柜中的剪贴本後,才缓缓走向那位於走廊另外一端,可以看到日出的房间。
【叩!叩!】
「请进!」
听到敲门声,夜岚在开口回应的同时,很自然地将原先拿在手中的书放下,转头看向房门,在看到一脸不安,手抱数本厚重画册(?)的某少女之身影後,她静静地从窗台边的躺椅上站了起来,迳自走到玻璃柜前,开门拿出里面的物品。
【喀嚓!】
「夜岚姊……」
自门外走了进来,一双翠绿色的眸子在看到那玻璃柜前的某人之动作後,顿时闪过了讶然──怎麽夜岚姊一副知道她会来的模样,就连点心也都准备好了,只剩泡茶。
「怎麽了,小紫?」
转头询问,遇上的,却是一抹不解的神情。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紫织的语气明显充满了困惑,毕竟,她虽然知道自家乾姊的第六感很强,但也不至於会强到这种程度吧!居然什麽事情都可以被她料中一二,这要是说给其他人听,只怕是会吓坏不少人的。
「当然知道。」
十足肯定的语调,如果说她还不清楚这丫头的个性,那麽,这丫头的个性就没有人能了解了:
「依照你对Ryo的态度与好奇心,要说你不会来找我,那才奇怪呢!」
将放在玻璃柜中的咖啡豆拿出,稍微挑选了下,倒入放在一旁矮柜上的咖啡机中,并把冰箱中的鲜奶倒入奶槽中,同时自暖杯架上拿了两只咖啡杯,放置到流出口下方,按下咖啡机的拿铁按钮,等待咖啡煮好。
「说吧!你想问什麽?」
应该不是卡诺所带来的文件之问题,因为卡诺会送文件过来这件事,就只有自己和Ryo知道而已,换言之,这丫头所想要问的问题,很有可能不是跟叛徒有关的事。
「Ryo他……以前是打网球的吧?为什麽後来不打了呢?」
她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偶尔听到别人说起Ryo的本名,谈论着过去Ryo所打的每场球赛,并且,在多年前的杂志里,也有那些球赛的报导,她却始终没有把Ryo和报导里的那个人联想在一起,自己明明有将那些报导做成剪报,还知道Ryo的左手很灵活、掌心有着厚茧,与报导中的人长得格外相向,但就是没有往Ryo过去是运动员的方面想,所以,当她知道这件事之後,问题自然就浮现出来了。
把方才所看的书放回书柜,并从矮柜中取出一支花瓶,只见夜岚边整理着自己在回家路上顺便买的花花草草,边开口反问紫织,脸上神情尽是无奈的微笑:
「爲什麽会突然想问这个问题呢?小紫,我记得你不是在四年前才跟Ryo认识的吗?」
四年前,刚好是Ryo第一次回美国的时候,依稀记得,当时Ryo在回去那儿时居所後没多久,就跑到台湾来找她,身後还跟着一名穿着有点状况(?)的女孩,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女孩--也就是紫织在刚到美国时就遇上了抢劫,而Ryo正好经过她的身旁,顺手救了她,可是,因为无家可归的关系,她也只好任由Ryo安排去处了,也该庆幸Ryo的品行极好,不会做所谓的人口买卖(!)生意,不然她的下场怕是会相当凄惨。
「因为……」
在听到自家乾姊的问句後,紫织的脸色当场显得有些别扭:
「因为……我……六年前……也就是Ryo初中一年级时……我的剪贴簿有那时候的照片以及新闻……」
那个,应该是六年前,日本中学生网球全国大赛的报导吧?Ryo的照片会出现在那报导上,老实说,她是感到相当意外的,毕竟某人可是极度不喜欢拍照的,但如就照片上所显示的画面来看,那时候的Ryo与现在相比起来,似乎是比较快乐的,而这,才是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地方。
「……我想你看到的,应该是芝小姐所写的新闻。」
将装满各种点心的点心架放到茶几中央,随後,但见夜岚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托腮:
「你对那件事情的看法,我并不清楚,不过,Ryo之所以不再打网球的原因,我倒是知道。」
Ryo从那件事发生之後,便将球具收起,不再打网球,原因除了怕触景伤情之外,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已不容许他再从事那些激烈运动,可是,这件事也就只有她和两位乾爷爷、两位乾奶奶、卡诺以及其他几个保镳知道而已,所以,在外人的眼中看来,Ryo之所以不再打网球,或许是跟过去所发生的那件事有关,简言之,即是他在那场意外中,也有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使他的网球生涯不得不终止,但实际上,那都是假象,是她和几个长辈所放出去的假消息罢了!要是不那样做,Ryo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夜岚在说话的同时,将一些冰块放到自己的咖啡里,眼角余光不忘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因为方才的话而出现发楞反应之某少女,静待其清醒过来。
安静的氛围充斥在整个房间里面,随着秒针走了两、三圈後,紫织终於回神过来。
「什麽!?夜岚姊你知道Ryo不再打网球的原因?」
为什麽夜岚姊会知道原因,而她却什麽都不知道呢?要说是因为认识时间的长短或辈分高低,也不该如此啊!激动的开口问着,但夜岚拿起茶匙略微搅动咖啡,以一脸不知该说什麽的表情看着紫织。
「说嘛!说嘛!夜岚姊,到底是为什麽?为什麽Ryo不再打网球了?」
拉起眼前人的手臂直摇,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紫织居然开始对夜岚撒娇。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吧!还有,麻烦声音小些,我这儿可没有任何隔音的设备,你这样大吼大叫的,不怕引起别人抗议吗?」
叹气,等到自家乾妹脸微红地将手移开之後,夜岚这才将茶匙放下,端起咖啡,说道:
「我先问你,Ryo他是不是有收到日本东京大学的聘书?」
假若没估算错误,应该是这两天就会寄到了……
「有,今天寄到的,东大化学系跟物理系,总共两封,夜岚姊你也有一封……?」
嗯?等一下,夜岚姊刚刚说……聘˙书??不是吧!!!那三封挂号信是聘书!!??
「等等!那是聘书?」
不是吧!那三封信真的是聘书!?紫织彻底傻眼了,她实在是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经手如此重要的文件,而Ryo和夜岚竟然没有事先告诉她!重点是,重点是,他们俩今年才几岁?东京大学的教职聘书!这简直就是个天方夜谭!
轻点了下头,对於自家乾妹的表情,夜岚明显有些意外,当然,意外的原因,主要还是在那所谓『不知所以』的神情上。
「怎麽?你不知道那是聘书?」
应该不会吧?她在去法国之前才说过的咧……除非……当初在说的时候,他们没在听,否则应该是不可能会不知道的。
「我只知道那是从东京大学寄来的,至於内容,我则是完全不晓得。」
学着夜岚的动作,将冰块放入咖啡中,拿起茶匙轻轻搅动了几下後,紫织将咖啡杯捧了起来,凑到面前,略抽动了下鼻子:
「好香……」
夜岚姊是用什麽品种、品质的咖啡豆?怎麽会那麽香……
「Ryo是个日本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而他的父亲──越前南次郎,则是个拥有三十七场球赛全胜纪录的网球界名人,别号“武士”,这些,报章杂志里有关Ryo的资讯应该都有写到。」
夜岚边说边拿起一块前几天所烤好的手工饼乾咬着,她可不信眼前这个小家夥没有去搜寻过,甚至收集过Ryo的基本资料。
「嗯!」
自咖啡香中回神,听到自家乾姊的话,紫织只是不断地点头着;针对眼前人的反应,夜岚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又是一块饼乾。
「那,你大概不知道,Ryo他其实也是日本竹内和越前两大世家,唯一的继承人。」
真不知道乾爷爷和乾外公到底想什麽,居然会将两大家族的继承重担都放在Ryo身上,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年纪,就要他有继承家族的准备,要不是南次郎爸爸和伦子妈妈明智,偷偷将Ryo带去美国生活,亦即先斩後奏的话,说不定Ryo早就会因为压力过大而住院,那里还会等到他心脏病发。
「竹内世家?」
相较於夜岚的心思,紫织只是偏头,对自己所听到的世家名称有着不解,脑海里的思绪也因为这一连串事情而显得更加困惑:
「我是知道伦子阿姨她的旧姓,好像就是竹内,没错吧?」
伦子阿姨的家族很大吗?她怎麽都不知道?或者,应该说,为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会那麽多?南次郎叔叔的事,伦子阿姨的事,夜岚姊的事,Ryo的事,她不知道的事真的事太多太多了。
「没错,伦子阿姨她确实旧姓是姓竹内,更重要的是,伦子阿姨实际上就是竹内本家当家的独生女,而竹内世家……说穿了,其实就是日本极为有名的商业界龙头兼暗杀家族。」
将手中的饼乾放进嘴中咀嚼吞下,想当初她在知道这件事情时,也只不过是“喔”了一声而已,不知道紫织的表现会是如何呢?
刚如此想完而已,夜岚便发现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太过火了……但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啊!
「!?」
听到这项消息,紫织当场就是石化成一座雕像,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夜岚快嗑完一盘饼乾,并喝了三杯拿铁後,她才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地叫道:
「夜、夜岚姊,你没有说错吧!?」
暗杀家族耶!子弹向来不都是没有长眼睛的吗?这……这怎麽可能啊!
「我可没有说错喔!」
她就知道很有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也叫得太大声了吧!夜岚边想边轻摇着头,端起已泡好的第四杯咖啡喝了一口:
「Ryo他从五岁开始,就在竹内家地下室进行所谓的“真枪射击”训练;上小学之後,平时除了读书外,网球训练、射击训练等都照常进行,还得额外跟大学教授学习商业经营的相关知识……」
回想着当时刚见到Ryo的情景,那时候的记忆,Ryo他应该都还记得吧!只是……咳!一言难尽。
「天哪!……」
在听完Ryo的身世之後,紫织不由地咋了咋舌,一脸的不可思议,让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觉得无奈。
「有必要这麽大惊小怪的吗?」
Ryo的身分特殊,大概只有眼前这个女娃不知道而已,不过,现在知道应该还不算太迟,就怕她会接受不了这项事实,毕竟,那一点也不普通的身分所带给他们的麻烦,可不是一点半点就能说清道明的,更何况,之前还发生过那件事……这真要仔细说,怕是会引起Ryo心里的悲伤吧!
「那、那为什麽伦子阿姨他们……」
还是会被其他人给杀死呢?既然身为暗杀世家的後人,照理来说,身手应该都不差啊!怎麽会被杀?
「……没有为什麽,只因为杀死他们的人,刚好是一个善於使毒的杀手,而那个人,偏偏又是南次郎爸爸的好友……」
知道自家乾妹没说出口的疑问,夜岚只是略略叹息了下,就将事实给说了出来,同时於心底慨叹着,那三位长辈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场孽缘。
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天,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着,她真的是不知道,南次郎爸爸和伦子妈妈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然会被自家好友下毒了而不自知,而等到发现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事後那个朋友也深感後悔,毕竟,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所接到的任务,居然会要了自己好友的性命……
「南次郎叔叔的好友!?怎麽会……」
真让人难以置信,事实的真相居然如此让人难过……紫织的声音,在听完夜岚所说的话後,明显有些颤抖。
「其实,Ryo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实属不得已,所以在事情发生後没多久,他就跑去找那个人,问清楚一切,只是,当时的他因为内心太过悲伤之故,无法立刻将那些指使者给整治掉,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三不五时就被暗杀的情况发生……」
虽然碍於职业道德之因素,那个人并没有说太多关於指使者的事情,不过多少还是透漏了些足以得知指使者身分的讯息给他们,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她现在所希望的,就是Ryo对那件事稍稍释怀了,可以用理智的一面来处理那件事的指使者,不然,家族里绝对会掀起一阵滔天巨浪──一阵以仇恨为根基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