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决定帮肥仔减肥的第二天,敬恒带了个足球回来。
那天放学铃一响,敬恒立即冲过来催促我们快点收拾完东西就到操场踢球。
我本身对足球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如果是跟相熟的好友一起踢的话,就会变得有趣起来。
他们很快就收拾好,然後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课室里收拾那堆上课时用过的书,我真怀疑他们上课时究竟有没有从书包里拿过书出来。
过了不久,我也离开了课室,看到他们三人正在课室外的走廊上围了个小圈子,用脚内侧传着球。
「久等了,我们下去吧。」我对他们说。
「好的,文宇接着。」敬恒说完,便用脚尖把足球挑起,打算传给文宇用双手接着。
但是,因为敬恒把球挑得太高,文宇即使高举双手也碰不到球,所以球就这样飞过了文宇的头顶,直接从文宇身後的窗口飞了出去。
「靠!」我们四人大叫了一声,立即跑向窗口。
我们脸容扭曲,因为我们都知道以下的事情:
这窗户是通到室外的;
我们身於四楼;
窗户正下方的是学校停车场;
所有老师的车都是停泊在这里的,包括校长和训导主任;
球已经击中了其中一部车。
为甚麽我们知道球已经击中了一部车,而不是掉到地面?
因为我们都听到了一声巨响,接着就传出了一阵汽车防盗器的叫鸣。
我们四人一起慌张地从窗户伸出头,望向楼下,然後我们的脸容更加扭曲,因为我们又得知了以下的事情:
被球击中的是训导主任的车;
训导主任已经站在他的车旁边,手上正拿着我们的球。
他们慌张地商议着谁下去取回那个球。
「最後一脚不是我踢的。」肥仔说。
「我不是最後接触的人。」文宇说。
「喂,就是因为你没有接住才会掉出去的呀,你快去拿。」敬恒对文宇说。
「难道你下次踢球踢得比学校围栏还要高时,又是要接不到球的人负责吗?」文宇反击。
「别胡说,学校围栏根本不会踢球。」肥仔在说甚麽??
「不要吵了,我们快点一起……」我还未说完,就被敬恒打断了。
「好吧,那麽我们猜拳决定,谁输了就下去把球取回来,而且不得供出其余的人出来。」
呃?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起去面对训导主任,怎麽只选一个了?
文宇和肥仔竟然都说好。
然後他们三人都望了过来,「景生,快过来一起猜啊。」
甚麽!!!??
「我连球都没有碰过啊!怎麽连我也要猜了!?」抗议!如果是四人一起去自首,我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只派一个人去的话,怎麽连我都被牵连了!?
怎料他们三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因为你收拾书包太慢,所以我们才要在这里传着球等你呀!」
你、你、你们这样都可以扯了个罪名给我,这、这真是……%@#%&#@
好!况且有四个人猜,我应该不会那麽倒霉吧?
「剪刀、石头、布!」
敬恒出了剪刀。
文宇出了剪刀。
肥仔出了剪刀。
我出了布……
他们三人即时如释重负。
我看着自己摊开了的五只手指,我多麽希望它代表的不是一块布,而是一面钢板……
哎,今天是甚麽鬼日子,一世英名的我,竟然就败在这次猜拳上,今後颜面何存啊!
我脸如死灰地走下楼,他们便跟在我背後十米的位置,我一边向停车场走去,一边在心里咒骂着。
不一会,我便到了停车场,训导主任亦发现了我,然後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说:「对不起,这个球是我的。」
「球是你掉的?」训导主任难以至信地问。
他当然会难以至信,我好歹也算是班上的良好学生,如果不是中二的时候跟敬恒玩「超级无敌滴滴仔粗俗版」的话,我的过失纪录仍然是空白的。
「对,是我掉下的,对不起。」我道歉。
「没有其他人跟你一起踢?」
「没有。」虽然心有不甘,但我还是「义」字当头,说过不供出就不供出。
「还是有人指使你下来捡球的?」
「没有。」
「那麽他们在这里干吗?」他望着我身後的位置问。
「唔?」我随着训导主任的视线向後望去,我看到敬恒、文宇和肥仔站在我背後。
他们不是在我背後十米的位置,而是正正在我背後。
「咦?你们……」
这时他们三个一起跟我打眼色。
「哇!梁主任,你今天好帅啊!」敬恒夸张地对梁主任,即训导主任说。
「咦、咦、咦!?你这套西装跟你很配,完全可以突显到你的年青啊。」文宇更夸张地指着主任的西装说。
「哎呀,梁主任,你今天太闪了,快闪爆我的眼睛了。」肥仔用手挡着双眼说。
「梁主任,你手上的这个球太脏了,跟你今天的造型很不配合,交给我们处理吧!」敬恒伸手想接过足球。
他……他们……竟然…
「静点静点!」训导主任喝了一声,瞪着我们四人,板着脸问:「球是你们四人掉下来的?」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都一起自首的话,我没有甚麽好怕的。
我们齐声说:「对!」
「你们知道如果这个球击中了途人的话後果是甚麽吗?」
我们都点点头。
他用严厉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遍。
「这次我先给你们每人一个警告,下次再犯,就要记大过了,听清楚了没有!」
只给口头警告?我还真的想答他「我没有听清楚,可以否多说一遍」。
我们一起点了点头。
他把球交了给我,然後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关上车门,接着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我们会被痛骂一顿,或者罚站训导处门口,甚至记大过。
当引擎声远去後,我们四人互望了一会,然後大笑了起来。
不像平日的狂笑,这次我真的感觉到是由心里笑出来的。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会一起去自首,猜拳只是开个玩笑,想测试一下我的义气,看看有没有把他们供出来。
平日我们四人都只会一起玩、一起聊天,但从来没有试过一起面对甚麽,但到了今天,我终於感受到他们这种「有难同当」的精神,同一时间,经过了这件事,我对「朋友」两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有件事我不知道他们三个有没有留意,那就是我发现到训导主任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他笑了。
那个笑容,我觉得不是因为那些奉承的说话,反而比较像是他在怀缅着一些事情。
他从我们身上找到他昔日的时光吗?
这才是他没有重罚我们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每次见到训导主任都不会是好事,所以我没有兴致去了解。
「哎呀,梁主任,你脸上的脸油太闪了,快闪爆我的眼睛了。」肥仔又挡着眼睛笑着说。
「白痴!」我们三人也笑了,然後一起大力拍打肥仔的头,就马上转身跑开了,肥仔则在我们後面追赶着。
这件事我会永远牢记在心中,而接下来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要帮肥仔减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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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患难时,才能知道谁是你的真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