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犬男友》 — 犬男友【3】

开学一星期过去了,资管系首次在刚开学就闹出许多新闻,先来说说好消息:

1.向聿烽入学七天已被系上男女公认为阳光系草,以及不知名根据的A大排行十大校草之一。

2.李妍妍成为系上最想联谊的学妹第一名,以及不知名根据的A大排行十大校花之一。

3.向聿烽感情状态:单身。(女性评为好消息)

4.李妍妍感情状态:单身。(男性评为好消息)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令人匪夷所思暂列为坏消息的坏消息:

1.向聿烽本人对同班齐曦的感情没承认也没否认,男性们也就当他默认了……唉,女性们则是当他基於高中朋友情才对齐曦特别照顾。

2.资管一甲传闻出现修得千年也不易对付的女奇葩,倘若心脏不够强大切记勿与她正面聊天。

3.向聿烽感情状态:单身。(男性评为坏消息)

4.李妍妍感情状态:单身。(女性评为坏消息)

身体健康、永保安康、寿比南山。

以上报告完毕。

下午四点,偌大的教室仅剩两名学生,一名有着健康小麦色,绑着低马尾的女孩拿着手上的纸张铺在第一列的桌上,走到最後一位时又急忙走回来拿着另一份资料在一张张的叠上刚刚的位置。

坐在第一排的齐曦,眼儿就跟着忙碌来回的室友跑来跑去。

「莎赛,劝你退了系学会,你现在当班代就忙得脚要打结了,等系学会有活动时,不用到期中考你就为班捐躯。」齐曦提醒。

莎赛惊惧地抬头:「捐躯!?不行不行,我都还没让婆婆看到我从A大毕业啊!」

她可是台湾濒临绝种的原住民,也是族传的最後血脉,她努力地考上A大就是要为族争光啊,虽然她的亲人仅剩婆婆,还有在城市做工的父母,但人再少他们还是个族啊!若是在刚入校不久就亡了,那不就领不到A大毕业证书!毕业证书啊!

「那就退系学会好了,班代这职位我要继续!」莎赛握拳,毕竟婆婆知道她是班代时很开心呢。

「我代表全班感激你,班代。」齐曦虚伪一笑。

在要选班代这麻烦的职位时,全班集体低下头能装死就装死!而莎赛却一股劲的站上桌大喊:我要当班代!

她站上桌的行为让人傻了眼,不过最傻眼的是居然有人能这麽无脑的要自愿当班代!这下最麻烦的坑总算有人填了,不给她喝采实在对不起她的无脑啊!资管一甲众学生拍手,掌声大到系主任以为有人放鞭炮。

教室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来人直接走入他们所在的教室,莎赛圆黑的双瞳看向她的夥伴,也就是副班代───向聿烽。

「拿来了。」向聿烽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教室。

「啊谢谢,谢谢!不好意思,刚刚忘记拿了。」莎赛接下向聿烽递来的资料,继续方才跑来跑去的重复动作。

「还有哪些资料,我帮你。」向聿烽见莎赛来回的重复动作,看的眼都痛了。

「没关系的,我这样子分好也可以顺便记全班的名字。」莎赛没停下的,继续动作。

这女的也太拚了……当校长的也没她勤劳。

「班上的人脑跟耳又不是养在水里,叫名字让他们自己来拿。」齐曦伸手就要将桌上叠好的资料收回。

「真的没关系!反正资料在我手上我顺便分一分,省得大家麻烦。」莎赛扬起笑容压下齐曦要收起的资料。

莎赛愉快的继续她的跑来跑去。

「系上如果有好人好事代表的票选,绝没人能赢得了她。」向聿烽盯着依旧忙碌的班代。

门口传来呦喝声:「嘿,副班代!还在为民服务啊!」洪洛安咬着饮料吸管,另一手提着一袋饮品。

「混帐!」向聿烽见到让他当上副班代的罪魁祸首,立刻旋身往他脚踩下去。

洪洛安惨叫的抱脚。

「欸……全班我最熟的就你跟辜仲威,当然提议你。」洪洛安哭丧着脸解释。

「那辜仲威呢!」

「你看辜仲威那颗平头,还有他左脑上的三线造型,哇───我们选的是副班代,不是暗部啊!」洪洛安三只手指划过他左边的发,连表情都模仿着辜仲威平常的酷样。

「我操的!」向聿烽又朝他屁股踢下去。

洪洛安不稳的趴到齐曦身前的桌面上,齐曦冷眼柳眉一挑,洪洛安嘴喝笑着要跟她打招呼:「嗨,奇───」

向聿烽感到不妙,洪洛安这蠢子肯定是要喊奇葩女!他又抓起他肩膀让洪洛安站立在他面前。

「我都还没打招呼欸。」洪洛安说。

向聿烽低声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喊她什麽!」

「唉唷,爱妻心切啊……」

「是在救你命。」向聿烽微微羞红了脸,手推下洪洛安的头。

他可是见识过齐曦嘴里不饶人的功力啊!再加上她冰冷的眼神,与她斗嘴起来不用多久就会气绝身亡的。

向聿烽拿走他手中的一袋饮料,拿出一杯少冰的蜂蜜柠檬插上吸管後递给齐曦,「嗯,给你,我有叫他买少糖的。」

知道齐曦陪着莎赛在分资料,他就让要去买饮品的洪洛安顺便多买两杯过来,分别是齐曦和莎赛的。天气正热,微酸微甜的蜂蜜柠檬是齐曦夏季最常喝的,虽然她并没说过喜欢,但从她每次点饮料上来看,她夏季爱酸,冬季爱甜,这样的小发现是向聿烽不自觉记下的,他也不懂为何自己对齐曦总是特别用心,而且是非常特别。

齐曦喜欢的他大略都猜的到,饮品由他选绝不是问题,而莎赛的由洪洛安自选即可,反正莎赛看起来挺好养的。

「莎赛,你的在这。」向聿烽说。

「有我的啊!」

「你的我点多多绿加珍珠加西米露加粉条加……好像没了,这样可以吧?」洪洛安问。

这什麽鬼东西?太复杂了吧!

「可以,你们人真好,谢谢。」莎赛感动道,从她圆大又炯炯有神的杏瞳中,他们感受到万分感谢。

果然很好养。

「别再感动到哭了,快把资料整理好。」齐曦说。

她这名原住民室友感性十足,随便一件小事,她就能流下闪烁的泪水将对方当圣母。

想起刚入宿,莎赛没带上牙膏,齐曦正好有多带,便给她一条牙膏还附送牙刷,仅仅是这样而已,莎赛居然握着她的手感动到滴泪,只差喊她神仙教母,莎赛说两人素不相识,能同房即是有缘,自己糊涂没带齐物品,现在牙膏是两人的友情初始物,以後她会好好省着用这条牙膏。

那时齐曦看着眼前的莎赛,心里已经确定了两件事,第一,眼前的新朋友是她用牙膏换来的;第二,要注意那条牙膏剩余的剂量,免得日後莎赛为它上香。

向聿烽拉张椅子坐在齐曦对面。

「洪洛安,我室友。」向聿烽跟齐曦介绍。

她轻应声点头。

洪洛安也拉张椅子坐在向聿烽旁。

「齐曦大姐,你跟李妍妍以前认识啊?」

「不认识。」

「还是说你跟她有仇,啊是不是新生训练那天她黏着向聿烽的关系,让你不爽了!」

原来李妍妍在新生训练就认识向聿烽啦。

「我没去新生训练,只是在形容她。」齐曦撇一眼向聿烽。

优点太诚实,缺点太直接。

「噢……所以是面相,那你觉得我看起来怎样?」洪洛安不要命的问。

向聿烽吃惊地看向洪洛安,他是嫌自己心脏够硬是不是!?

齐曦瞄一眼他,淡道:「虚有其表。」

「什麽意思?」洪洛安不解问。

虚有其表,空有外貌……听起来不是好词呀───不,难道她看出他粗旷的外表下,有颗赤子之心嘛!

他蓦然表情柔和,齐曦大姐看人真准,居然看出了他的铁汉柔情,洪洛安眼中的齐曦张出雪白无瑕的翅膀,还有圣歌奏乐。

啊,是天使。

「你看过外星人的图监吗?」齐曦突然道。

「嗯,他们的头大得夸张,真的很ET!」洪洛安手往上比着大头的模样。

「外星人头大是因为他们脑部发达,相当聪明的关系。」

他点头,有听过这样的解释。

「而你却没有,你脑门很大但从眼神却看不到智慧,可能你脑浆的比例占的比大脑还多。」

洪洛安眼里的天使翅膀被强风的卷走所有羽毛。

A大!他可是考进A大的学生啊!怎麽在她眼里他的智慧都变智障了?

「虚有其表。」齐曦又说。

羽毛化成灰烬。

洪洛安喝起他的可尔必思解渴来支撑他的意志力。

「你喝的这杯正好跟脑浆差不多颜色。」

洪洛安反胃的将嘴里的可尔必思吐回,最後气绝……

「没身亡吧,兄弟……」向聿烽擦拭额上的冷汗。

洪洛安气绝的趴在桌面上,喃喃道:「没有天使……没有翅膀……是恶魔,魔鬼───」

向聿烽轻抚洪洛安的背。

好孩子放心,这样的苦痛一下就会过去的。

向聿烽庆幸着:还好、还好他们有佛心学长这位好室友,在房间就可以收惊了。

莎赛终於整理好明天全班要领取的资料,她依顺序一份份叠起来。

「你的方法太费时。」齐曦睨眼那叠整理好的资料。

「帮全班省时嘛。」莎赛笑说。

洪洛安近看那一叠资料,眼睛瞪大着。「你都帮我们整理好了啊班代?」

「对呀,别叫我班代了,虽然听起来很有荣誉感,但太没亲和力了!」莎赛坐在齐曦旁的椅上。

听到班代这职位,其他人只想为她哀悼,只有她自己会觉得有荣誉感。

「我还没记起全班名啊,你是不是莎什麽……?」洪洛安搔头。

「莎赛‧阿贝塔。」

「莎赛‧芭娜娜?」洪洛安重复。

向聿烽睨他一眼。「谁会把香蕉放进姓氏……」

「可尔必思把他脑浆给补满了。」齐曦轻叹。

洪洛安心脏再次受到重击,他有半年再也不想喝可尔必思……

「阿、贝、塔。」莎赛慢慢念字。

「行行行,小当家的妈妈阿贝师傅嘛!菊下楼,我熟的!阿贝阿贝。」洪洛安点点头。「不过你是哪一族的啊?阿美?布农?」

「都不是,我们族群没编列在台湾族群,人太少早就不成族了。」

「有没有这麽夸张,现在剩多少人?」洪洛安伸手要再拿饮料来喝,但看到可尔必思那令人不堪的颜色,他转手拿向聿烽的饮料。

「四个人。」

向聿烽和洪洛安瞠大眼。

「四人只能组个小队吧?」向聿烽惊问。

「刚好开一桌麻将!」洪洛安拍桌说。

洪洛安再问,「有谁啊?」

「我、婆婆、我爸妈。」莎赛折着手指数,嘴角咧起灿烂笑容。

自家人一个族群!?

这根本是绝种族群了!保育啊!

齐曦之前已经知道莎赛他们族群的事,所以没表现惊讶,但她听到时,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他们的族群───西灵厄族,没被列入台湾公开纪录的族群,要找这族群的话,只有内部更深入的资料才有。

当然,没公开的原因并不是有神秘法术,或族群猎杀破坏这类的,而是族群太小,国家不必公布太详细。过去台湾许多族群,有的有合族现象,部分是因为权力、土地及现实迫害、掠夺,造成许多小族合为一族,时代变迁也让他们失去原有的文化。

西灵厄族从前位於东部深山,当年族长不愿合并族群,加上日本严重侵入,族长带领百人迁移深山,且不与外族结亲,这点也成为族人稀少原因之一,直到族长过世,年轻族人们对外世界有兴趣,造成年年人口流失,人口本少的西灵厄族终究要沦到绝族,莎赛是族长直系曾孙女,也是现在西灵厄族唯一纯正血脉。

「那不就是西灵厄公主!?」洪洛安激动喊。

「听起来好高贵!我婆婆都喊我番薯。」莎赛说。

「番薯……是因为你喜欢吃番薯?」向聿烽狐疑问。

「喜欢吃,婆婆说肤色也很像!」莎赛骄傲的说,彷佛像番薯比当公主还要来得荣耀。

「别说番薯了……刚刚感动的成分都被你番番番掉了……」洪洛安拭去眼角的泪水。

他们帮莎赛把资料放去导师办公室,洪洛安一路上询问着莎赛关於西灵厄族的故事,能遇到台湾仅剩的稀有族人怎麽能不好好了解!?

齐曦循着自己的步调,走在他们身後。

「你晚一点晚餐要吃什麽?要一起出去吃吗,还是我帮你买回来?」向聿烽问走在他身侧的齐曦。

「今天我跟莎赛在学生餐厅吃,她从早上开始念着要吃餐厅牛肉面。」

「一早就在想晚餐?」

「反正早想晚想都在想,她说不如早早烦恼完吧。」齐曦想起莎赛一早醒来就盯着她喊牛肉面的模样

「宿舍生活还习惯吗?」向聿烽关心问,与她对话时,他的嗓音总变得暖,让人感受到他对齐曦的爱护。

「嗯,有单人房更好。」她说。

她不喜欢与别人同房,倘若学校有单人房,即使付费较高,她也愿意砸那些钱换来个人空间。

向聿烽盻向齐曦长睫下的瞳,她的瞳总是带层冰霜,彷佛外界动静无法引起一波涟漪。

「除了莎赛外,另外两个室友还可以吧?」向聿烽问得小心,毕竟交际一直是齐曦最大的问题!

认识她的人觉得她冷漠又傲气,但他很清楚齐曦不是冷漠,而是过於冷静,她知道慌乱解决不了事情,聪明过人的她选择冷静面对,可是异於常人的冷静易被解读成冷漠,不过外人的错误解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齐曦各科表现优异,且优异程度非同一般,简直到聪明绝世的地步,各项表现超乎标准,令人刮目相看,聪慧到同学们认为跟她来自不同世界,或许也真的不同世界……因为她看人的眼神有时让人觉得……她好像是在看猪啊!虽然眼神中没鄙视的厌恶,但却传达出「姊我的聪明无法克制,平庸之人你们不解」,没错,她冰冷的双瞳虽难传达出情感,但有关脑袋智慧上的问题,她倒是快狠准得传达出去!

跟那种眼神对到眼,让人不喷血才怪!

有句话说一山还有一山高,即使这座山还没高过齐曦,但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跟齐曦匹敌的!

向聿烽,在高中实不论外貌,光才智也引起不少老师注意,仅高一就考下十张证照,这是开校以来头一遭!他的辉煌成绩,更震惊多校私下来抢人,但苑英已是最高等高校,有谁会愿意转校?

令别班老师们最忌妒的是───向聿烽和齐曦两人同班!两名高材生同班,其他老师能不眼红羡慕吗?双方在高中时没有比较之意,私下却有不少学生和老师等着他们胜出一人,夺得苑英第一名的王座,可惜到了最後,还是没个结果,两人终以资管科第一名成绩毕业。

「还可以,另外两个都是隔壁班的」。

「慢慢相处,会习惯宿舍生活的。」

「难。」齐曦简洁答。

「跟她们有争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不清楚齐曦话中的意思,还来不及问她,他们已经走到宿舍门口,齐曦和莎赛向他们道别後,才走进门。

晚上时,莎赛正好有班级资料上的问题打电话要问向聿烽。

而向聿烽也正担心着齐曦跟室友相处的状况,因为齐曦的个性……真的非常特别啊……一般人是难以招架的。

「莎赛,齐曦在房间吧?你出房门一下,我有事问你。」

莎赛听话的走出门房,开口问电话另一边的向聿烽:「什麽事这麽神神秘秘?」

「你们另外两个室友跟齐曦相处得怎样?」

『哦!不错啊,她们两个很崇拜齐曦呢!』

「呃……脑力───不,她们精神状况还好吧?」

崇拜齐曦大多是因为她的聪明,但处久之後……哎!自尊心还有一块碎片就不错了!

『一般般啊,她们两个因为是跨系考进来的,所以有一大堆听不懂,常常问齐曦这个那个的。』

向聿烽倒抽一口气。

怪不得她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还可以吧……」

『虽然每次齐曦教完她们,她们都灵魂抽离的模样……但好险第二天魂就回来了!』莎赛笑说。

找齐曦当家教,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会看人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魂回得来就好……」

『齐曦还给她们取很可爱的绰号噢!叫草履虫和蓝绿藻。』

「……」

『这听起来很耳熟欸,是不是国中生物有教啊?』莎赛皱起眉头思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想不起来的就是警告你别想起来。」向聿烽给莎赛忠告後挂下电话。

向聿烽回到电脑桌前,继续跟辜仲威玩线上游戏,脑海里却不断映着国中生物课本上草履虫和蓝绿藻的解说图。

草履虫和蓝绿藻,单细胞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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