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愛與否》之五

林栀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後冲出绿圈的保护,顶着刮人的阴风冒险将那盆不停发出啜泣声的盆栽拖入绿圈的保护范围。

采姨飘到小盆栽旁边,轻柔地捧起黑板树枯萎泛黄的叶子,像是对着孩子般温柔地轻哄,「孩子,你的主人快成为厉鬼了,你也明白吧。」

「现在能救你主人的只有你呐,但妾身必须借用你的记忆,你可否答应?」小黑板树的树叶上下摇晃,像是点了点头。

「乖孩子。」采姨纤白的手指在虚空中抓了下,她从小黑板树那方拉出一条如丝绸般的青绿光带。

「呵~让咱们来看看郭品蔓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短发脸色红润如苹果般诱人的女孩,开心地向对方展开双手手指,带着炫耀的语气说道:「姊姊~你看,我从学校拿了这堆种子唷!」

绑着马尾莫约国中生左右稚嫩的少女,无奈地向女孩说道:「阿舒,这根本种不活吧。」

女孩露出失望的神情,连带地因兴奋而红润的两颊都淡了下来,马尾少女露出苦笑,揉揉对方的头顶,拿走对方手掌上的种子。

仅管说过不看好的话语,她却还是与妹妹种下了她认为完全不可能会萌芽的种子,细心的每天灌溉与施肥。

在坚强的小种子冒出鲜嫩的小小叶子时,她与妹妹对着盆栽惊喜的尖叫。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迷恋上种植的乐趣,陆续购入或随意捡回种子栽种,让原先仅有白色的阳台染上了春天般的绿色气息。

画面一转,郭品蔓已经从原先穿着国中制服的马尾少女成为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碎花的小洋装与另一名男性站在自家的阳台上。

这次是她第一次约这位欣赏已久的男子回家,她带着满满地自信对他着说道:「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吧!」

男子困惑地搔搔脸颊,带着欣喜的表情答应。

──她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最爱的人都待在她身边,并以同等的爱回报她。

与林栀一同观看回忆、几乎转化为厉鬼的郭品蔓,赤红的双眼再度流下血红的泪珠。

原先阴风惨惨的啸吼声也渐弱下来,本来面目狰狞持续涨黑的脸庞退去些许黑气,扭曲疯狂的面孔也舒展开来。

林栀把握住这个机会,毅然地踏出闪耀着微亮绿色光芒的保护圈,对着品蔓的灵魂大喊:「郭品蔓,『缠树之蔓』。」

林栀以强硬的语气命令道:「正视着我!」那流着血泪的女人无法抗拒林栀以她真名发号的命令,僵化地转动脖子,以空洞的双目直视着对方。

「你的身体将永远不再醒来,你的灵魂将困於没有尽头的黑夜,你所爱的人将缚於你所给予的惩罚而一辈子痛苦活着。」

「这是你所要的吗?告诉我,这是你所期望的吗!」

女人痛苦的闭上双眼,掩着面孔发出尖啸声,那令人牙酸的尖啸声刮在耳膜上,若是普通人大概早被这种声音折磨到抱头打滚了。

但是林栀只是皱起眉头没有在意,从小他们早已经被训练能抵制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二至三倍的攻击──家族对於异能者的训练,可是远比厉鬼的攻击严苛。

「回答我!」林栀没有让女人有逃避的机会,再次强硬的命令。

女人停下无意义的叫喊,只是眼眶中依然不断地淌下颗颗血珠,神色不再疯狂,只是带着苏醒时的迷离与面对真相的痛苦。

半晌,郭品蔓终於幽幽吐出话语,空洞的目光望向更遥远的一端,「他喜欢我,他愿意为我而担起责任,但是那不是爱──」林栀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终於面对自己心魔的女人。

「他望着阿舒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围绕在她身旁的黑气不甘愿的盘旋,但是女人泛黑的脸色逐渐回复成原先的面貌,美好犹如沾着初露的玫瑰──这才是郭品蔓真正的面容。

「我早就知道了,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我好伤心,可是更多的是恐惧──我好怕,失去了他、我该怎麽办?他是我的依靠…」

林栀只是静静地聆听,同时也明白,为何郭品蔓的未婚夫与她的妹妹要隐瞒相爱的事实,维持这脆弱的三角恋情──就是这样沉重的依赖,才让郭品蔓的未婚夫无法放开责任的重担,决定持续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我爱他们,所以我希望他们都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郭品蔓如同一碰即碎的精美瓷品,满是无助与脆弱。

她轻声啜泣着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他们别离开我,我不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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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leavemealone.」

品蔓早就知道她未婚夫与妹妹相爱的事实,但是她却假装一无所知道的样子与他们相处。她认为她所爱的两人如果在一起,那麽他们就不会再爱品蔓了,所以她想要把他们绑在自己身边,永远的。

『缠树之蔓』作为她的真名,真的是非常适合,一个无法独活而拚命缠绑着他人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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