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夜如凉水、玉兔高悬、星河闪烁的夜幕低下,林野间份外特显其诡异与寂静,银月光芒穿过交错的深绿树叶,柔美地洒落在漆黑一片的草丛地上,形成一点一小圈的光影。林野间犹如万籁俱寂,偶尔有夜行飞鸟的低乌鸣叫、有夜行动物在草丛里移动的细微窸窣声,也有远方传来溪涧潺潺的流水声。
荒林的夜里,如此格调,可以说是恬静自然、悠然自得,也可以说是月黑风高、诡异非常!
一条身穿紫红艳丽衣裳的纤纤身影一路用直角的有路便走的方式往前行,俏丽的脸上,有着乾湿交缠的泪痕,然而哭了一整天,她此刻眼睛虽又红肿又刺痛,可圆大的眼眶里,还含着一泡泪珠,只要她愿意的话,便可即使掉下来再造成更新的泪痕。
所以,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今夜,多了她在草丛里横走的窸窣声响,还有……她咒骂某大笨人同时,把所有罪名都搬到某中原“妖女”的连珠炮发的咀咒声。
这样的夜,更诡异!
朵儿从军营跑出来後,便起劲的往前跑,边哭边跑边骂,到她有点冷静下来,泪珠再没那麽蒙住视野之时,才发觉天已黑之余,夜也深了,她眼观四周,没有一条路她是认出来的,可她一点也不怕,从小在荒野大漠跟着爹爹大哥们行走的累积经验之下,她只需抬头望星,凭着星星的位置方位,她便可知道回军营的方向。
可此刻,她就是不想回去!所以她宁愿继续没了没完的走,没了没完的骂以泄心头之屈委,也不想回去看到“中原妖女”和霖澪之间已互有情愫的对视和相处!思及此,她眼眶忍含的泪珠又如断线珍珠的滑脱而出,又在乾了的泪痕上添上新迹。
她视野又因为泪而蒙住了,她只管用直角地走,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一片清香的竹林,一条一支的竹整齐却又有点交错的排列,她沿竹林分开出来的路走,走到尽头,她发现了一间很高的不太像屋的细小竹屋。
何谓不像屋的屋?
原因是细小的竹屋简陋得只有顶和底,还有左右两边竹墙,前後是通空的,而且简陋的小竹屋建得很高,下面也一样用竹支撑起,起码有大半棵树的高度。
朵儿霎时被这小屋止住了无止竟的眼泪,她用衣袖擦拭泪珠,眼前的景色更清楚地映入她圆大的眼里。可当看清楚小屋之时,她同时发现原来小屋里是有人的,而且不只一个,是两个,而且是一男一女。
男的上衣两边扯落,露出瘦削却矫健精炼的身躯,他正压在女的身上,腰一直律动着,而那女的则泪流满脸、全身赤裸,她的酥胸因男人的推动之下,此刻如夜里的娇艳鲜花般绽放晃动,可如此羞人的情况,她脸容上的神绪是灵魂已死的脸无表情的状态。
朵儿脑里很快得知,竹屋之上的两人,正在……而且女的似乎不是自愿的。
她脸颊一红,顿时想转身赶快离开,可她才转身,脚已踢到地上的小石,惊动了竹屋上的男人。
男人警觉的抬头眯眼瞅过去声音的方向,可纤幼健美的腰没有一刻停下来,他瞧见在他精挑细选的雅致隐秘“狐窝”的入口处,竟有一抹身穿艳丽衣服的小姑娘往了进来,心中邪念顿时如波涛的翻飞,他低头瞅了一眼即使他再怎麽玩弄也毫无反应,连叫也不懂叫一声,如死人般的美人儿,顿时了无生趣,男性慾望也瞬间冷却下来。
他虽无趣的从身下刚采回来的某富商千金体里抽出,绑好裤带後,他嘴脸挂上一副兴味的淫邪表情,特别他那对深黑如死水的眼瞳充斥着意犹未尽的慾望。他以极轻型与高强的轻功,如猎鹰对准小白兔似的往下飞跃,刹那便越过朵儿,伸了健臂,横挡住了她想逃离的唯一去路。
朵儿暗里叫糟,她脑里全是刚才那女人眼中的生不如死的黯然,甚至,她竟已幻想自己成为了那个女人,被眼前挡在去路的男人压着。一震颤栗由心而生,她唇片轻颤,脚步不禁倒退两步,她霎时转身,体内的危机意识叫她──逃!
可惜,她根本逃不掉,才走过五步半,那如鬼魅的身影啾一声就转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又转身,可转身那刻,那鬼魅身影也跟着出挡着去路,她想往左走,鬼魅又往左出现,往右,他又往右出现……
「哎哟哟~小姑娘,原来你喜欢玩躲猫猫吗?哈哈哈哈哈~」魅影高声大笑,笑里,也听出内含的淫邪之意。
「去死吧!」朵儿霍地啓动手腕上那精致典雅手环的机关,啾地,她手中多了一把精雅的短匕,伸臂要直刺那魅影身上去。
魅影也未料她突袭,幸而他手脚灵敏,一个急速闪身,刚好匕首只擦破他腹间的衣服,在肚皮上留下一条很浅的血痕。魅影征然的盯着肚皮上的长又细的伤口,更惹起他的邪念之气,从来,他采花,都没被他目标之花所伤过!这位标致可爱的姑娘也算是第一个了!
他更想得到她,脑里已幻想待会怎麽好好地“爱”她,思及她在自己身下会泪眼横飞、娇喘鸣咽的可怜样子,腹下已泛起一股灼热,慾望蠢蠢欲动。他用指尖抚过伤口,瞪视着沾在指尖的血丝,他更当着朵儿,瞅着她的脸容,伸出舌尖去舔走那些血。
「嗯~香!美人所伤流的血,原来是这麽香的!看来……嘿嘿……这朵花本人更香吧?对不?」魅影又是邪恶地轻笑。
朵儿觉得他在侮辱她,短匕又往他身上刺去,从小她也有跟大哥们习武,偶尔也会要霖澪教她武术,所以她耍起花拳绣脚来也有板有眼,可是她不是每天都习武,面对着经验十足又有武学一身的魅影来说……
她的功夫只能真当小孩耍弄的拳脚功夫,没啥威胁。
可魅影乐呵呵的笑着避而不攻,更在躲避的同时毫不客气的伸出大掌捏揉她胸前丰盈的柔软,却在朵儿怒羞回转刺他时又躲走,一来一回之下,魅影已吃了不少甜美的豆腐,暗里评估着她少女的躯的可口程度。
嗯……
不错、不错,酥胸软绵却又弹性,腰肢纤细,皮肤简直吹弹可破,触感是滑不留手,而且刚才凑近闻上去,她的体香淡雅自然,比一般深闰的千金小姐更加娇嫩可口!实属上等之货!
魅影已等待不及,腹下因他暗自的评估更起了更深一层的灼热反应,就在她往他刺过来时,他闪避右则,顺势搂她纤腰入怀,健臂同时伸直与她拿短匕的手成一直线,大掌同时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扭,朵儿便痛得自然松开短匕,让唯一的武器锵一声掉在地上。
「呵呵,小美人~」魅影逗了她的下巴,更故意把头儿凑过去深深闻着,呼出热气,轻吻在她耳框外,「嗯!真香!不用害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让你成为真正的女人!」
朵儿已怕得流出泪来,她挣扎着娇躯,可她全身就是挣脱不了那魅影的力量,眨眼间,她身体飞了起来,魅影带着她回到那个前後通空的小竹屋处,他没理会刚才还一脸死气躺在这的女人已经跑走,现在,他只在乎好好品嚐越挣扎,他越兴奋的俏美人!
他推她躺着,迅速跨坐在她腰间,单手瞬速解开裤头带,用它来绑着那双粉拳猛捶的手小拳头,看着她挣扎不断和泪流满脸的可怜模样,心里没泛一丝怜惜,更挑起心中的邪恶慾念!
大掌揉上她的酥胸,俯身欲倾吻她那张娇艳的红唇,可惜美人儿不领情,左右地闪躲!他不急,待会让她慾仙慾死时再来品嚐她的朱唇也未迟,他顺势吮吻着她的脖子,舌尖来回舔转,掌心毫不疼惜的用力揉捏,他忍不住要扯开她的衣服,露出桃红的娇俏肚兜,眸子慾火邪恶的瞪着露出肚兜外的嫩白肌肤,正想伸手把它扯走好一饱肚兜下的万种风情时……
「不!不要!!!!!!!」朵儿急疯了!她眼泪狂飙,心想,她真的要失去贞操了吗!?
「哈哈哈~我就喜欢女人在我身下的狂叫!叫吧!再叫凄凉一点,我更兴奋!」大掌已落在肚兜之上,五指一抓,正想一把扯出时……
「啊!」大掌之上的手臂准确无误的插入并刺穿了一把打造精致的飞刀,瞬间鲜血狂喷,直洒在朵儿肚兜和脸上。
千钧一发,一把不知从那方飞来的飞刀破坏了一场强上的春戏。
魅影比刚才更加警觉的抬头,眸子瞅起锐利的光芒,盯着刹气飘来的方位,他抓着那把像似飞刀的兵器即时拔出来,鲜血更流得汹猛,他赶紧咬开衣袖把伤口绑好,幸好飞刀没伤及手根!要不然他的手就此废了!
忽然,他感到杀意迅速地接近,才回头,一条比他更鬼魅的黑影便立在竹屋下的十步之外,可以想像,此人的轻功在他之上,更莫说武功了!
「好一只下贱的采花狡狐,可惜啊、可惜。」黑影摇头轻叹,对眼前这只闻名中外的采花狡狐顿感可惜,因为──
他遇着了她,而且……
「可惜甚麽!」狡狐不敢轻举妄动,他天生的机灵敏锐告知他,此人他惹不得,更别说要和此人开战!
「可惜是,你采错花了,这朵花,你采不得,也──采不起!」像似飞刀的兵器又从黑影腰间飞出,速度快得狐狡正要闪身躲避之时,刀身已又是准确无误的陷入左肩之上,好像飞出此刀的黑影已计算好他会闪避的动作!
而且……那个被采的花是朵儿格格,她不能眼白白看着一个身份尊贵的格格被夺去清白,想必以朵儿的性格,被救或逃後,都会想不开,跑去自寻短见呢!
她──夺韵不想见到霖澪自责,也基於同为女子的心情,她不想眼见一个她认识的姑娘被毁贞操,若是其他女子,她还得要考虑一下救不救,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呢!
以往冷姐在认真教育她时,总说只管做好自己要做的,做完就得乖乖回庄,不要起怜悯之心去救些被欺负的人,她说不要惹麻烦上身,才是她们这种人最好的生存方式。
所以,纵然以往她也曾经在出任务杀人经过见到恶人欺负弱小的人,甚至真的有大汉在草边强奸路过的年轻妇女,她也忍着不出手,久而久之,她也有一副铁的心肠了。
可此刻不同,她必须救,而且也完整无缺的把这“朵”花归还!
「哈哈哈~好笑!我堂堂狡狐,会有采不起的花!?开玩笑!」狡狐自大无比,对於她的用词感到好笑,从没有花她采不起!连皇宫里的妃子他也偷采过!只是那朵花不想被笨皇上知道,才没被人发现!
或许,宫里那位小皇子、小公子是他的种造出来的呢!
「因为这朵花是我管治范围!以你的身手,恐怕真的采不起!」夺韵一身夜行装,下半张脸绑着一条黑色的布巾,此刻的她,只露出一对水凝清澈的眼瞳,瞳孔里,此刻发出深寒如夜水的寒意,她也故意压低了声线说话。
对!
狡狐心里同意她的话,可面子之上,他怎能就这麽落荒而逃!加外上,他虽感到她杀气腾腾,可毕竟他们没真正交手,谁武功比较高强,也真不知道呢!
险是冒多了点,但狡狐为了采下那朵上等货式的花儿,也倒想一拚!
察觉这只狡狐似乎不想就此知难而退之余,还悄悄地改变跪坐姿势,似乎想真的与她一较高下!
夺韵嘴角深深弯起,多久了?好像也有两三个月之久,在她手上的武器不是古琴之下与身手不错的人对决了!
她喜欢琴的韵味,却实际上,一开始她学武学,没有选择要用古琴来作自己的武器,当时年纪还小,冷姐说先用弹琴来训练内功。等她大一点之後,她弹琴已不离手,更自创了许多强劲内功心法的琴谱,连冷姐弹起来也得用全副精神,不能分心!她只想一直弹下去,不想管甚麽武功,可冷姐在那时候又说,一定要她学拳脚上的武学,用琴作武器长远是不行的,它太多破绽,而且她也不喜欢让她深爱的琴沾满鲜血。
最後,她还是跟几位姐姐们学拳脚上的武功。所以她长久以来,平常往外刺杀目标人物时,她不会用琴作武器,而是用……
巧姐所打造的,不像短匕、不像短刀、也不像短刃,甚至武林间甚麽兵器都不像其形态的利器,当时巧姐打造完成後,她满心欢喜的拿出来炫耀她的才艺,却被冷姐一看之下,便下令要她割爱,让给夺韵作为贴身兵器,巧姐那时候“哭”得快要死去活来,可最终还是把这奇异的兵器送给了她。
巧姐当时给了这兵器一个名字,但这名字不提也罢,巧姐改名的品味实在太让人瞠眼。却夺韵给这数不像的兵器名为虎缺银勾,因为外形挺像虎牙,而兵器本身也有微勾如弯月,未端柄位也被巧姐设计成一个弯勾,是另有作用的。
此刻,她一身黑衣打扮,却腰间,缠结着一条同样打造精致的闪耀银链,银链则穿上了巧姐为此兵器度身量造的、雕功精美的挂套,挂套上,就套位了五把虎缺银勾,刚才飞出了两把,现在挂套上余下三把。
「能采是否,那就真要较量过才知道了!!」狡狐迅速把肩上的像是飞刀的兵器拔掉,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制用劲把兵器射放回去,接着一跃而下,想来个突袭!
夺韵轻松悠然的原地翻了个筋斗,用脚在半空把他射回来的飞刀夹住,在着地前一刻把银勾拿回手中,瞬间又往想跃过来的狡狐飞过去,可这时狡狐已有所防备,纵然飞刀是飞得准确无比,可也被他闪身避开,但也难免被利身擦破了衣服。
他以为飞刀就此会正中他身後的竹林,却没想到……
「哎哩哩,小狐狸,小心後面啊!」夺韵弯起一抹好看的笑靥,好心提醒。
狡狐顿时感觉危机,反射性地侧着头,却见银勾回旋回来,且从他眼前如同慢动作的飞略而过,回到黑影的手中,若不是那黑影的“好心”提醒,想必那银勾早已刺进他的保贵头颅里了!
好阴险!
狡狐的鼻端已被察伤,流出血丝了。
对,银勾另一个特别之处,由於它的设计,只要略使点技巧,银勾就如同忠心的飞鸟一样,有回旋的偏转力,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之余,也可以使似飞鸟般的银勾回到主人的手里。
一举两得。
夺韵没因此就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向来作风是一贯拜金山庄的宗旨──快、狠!她霍地又把才刚回旋手中的银勾往他额心放射出去,银勾在月照下映射出皎洁却又带着让人颤栗的刹气光芒,直往她眼中已瞄准的位置刺去。
狡狐本身以身手灵敏、轻功了得见称,他一个後翻,便把银勾躲开,而且更不客气的把银勾在转身着地瞬间踢回去,银勾又急速回旋,认不了主人的兵器只好往夺韵身上飞刺回去,她在夜里用一对经验十足的明眸看清了他的动作,作好了准备,也在银勾刺到她身上那刹那左闪避开,不一会听见“啪啦”一声,银勾破开了後面其中一支竹子。
还没有喘息机会,夺韵连环把余下的银勾都掏出,三把银勾同时夹在一只小掌之里,在盯着狡狐敏捷移动之间,她连环前後地把三把银勾射出!狡狐闪得了头两把,可还是硬吃了第三把,而第三把则冲力大得直接穿过他的左腿後,直往身後的竹林射去,又是啪啦一声,一支竹子破开两边。
「嗯……」狡狐闷声低咒一声,痛得单膝跪下来。
一开始给机会他滚,他不滚,在基於同是拜金山庄一贯作风来说,夺韵一出手就不会手下留情,定必要把敌人杀灭。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正要来个了断时,狡狐不愧是狡狐,作风是鼠头鼠尾,他认定她身上再没那把奇异的银勾可使,便来阴的在她靠近时忍着腿上的痛猛然往她冲过去,手上啾声多了一把精致的短刀,直要往她心口刺去。
嘴角抹起丝丝诡异的浅笑,夺韵觉得他太天真!
谁说她身上只有五把银勾的?
她又变戏法般从衣袖里的暗机关开啓,啾地伸出最後一把银勾,她挡住了他的攻势,狡狐脸容扭曲狰狞,没想到她身上还有那把奇怪兵器,现在只好硬着头皮,与眼前明显是个女人来的黑衣人来个贴身战。
霎时间,银勾、短刀光影交缠,拳风踢脚来来回回,两个在比速度般越打越快,银勾短刀铿锵的交缠起跌,偶尔还会察出光亮刺眼的橙红火花……
正当狡狐心明不出十招便会被她解决了时,一支高速射来的飞箭让他和黑衣女子霎时惊觉危机,但狡狐又耍出阴招,故意攻她一把,让她退後一步,箭几乎要直穿她身上,而夺韵也不是等闲之辈,及时跃身闪开,却难免被箭穿过时察伤了手臂!
鲜血的腥味浓烈的扑鼻而来,夺韵柳眉紧蹙,却分神之时,狡狐已借机逃了!
她想追上去,可发箭的人已出现了!
她瞪着大眼看着领着小队而来的霖澪,暗里叫糟,她抓住受伤的手臂,深寒的眸子换成清澈的眼瞳,直射一身盔甲威风八面的她。
「何许人!」霖澪瞄瞄竹屋上不断“嗯嗯”鸣咽且衣衫一整的朵儿,她心紧了一下,怒意狂发的拔出佩剑指向眼前的黑衣人。
她刚才是看到一个男人和这个黑衣人在对战,可来赶来时男人已跑了,虽则不知谁伤害了朵儿,但看来黑衣人也不是好人吧!要不然怎麽夜里穿着黑衣黑衫,似乎不想让人见到样子。
「哼!」夺韵在黑布巾下暗皱着鼻子,对她吐吐舌,她一言不发,只冷冷瞪着她,心不禁一酸,她救了人,也得受人家气哩!
心有不甘,可又无从宣泄,夺韵轻叹一声,瞅了霖澪一眼,便动作速度的把地上的三把银勾取走,接着在霖澪察觉她要退走时,便以极厉害的轻功跳上竹屋,再从小屋後的竹林支上飞跃逃离。
霖澪自知追不了,那人应该是江湖上厉害的人吧?可那黑衣人的背影……竟让她想起一个人。
对自己会联想到那个人,她不自禁失笑一声,快速接回神来,以敏捷的手身攀上了小竹屋,可一看之下,她心里更揪痛了一下!远看已觉朵儿整个是被人伤害的了,近看更加使她顿时怒火冒起,急忙的把朵儿被绑的手解开。
双手得以自由,朵儿瞬即拉着衣襟倒入霖澪怀里大哭起来,霖澪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间,抚着背轻轻安抚她。
「别哭……别哭……乖……现在没事了……有我在、有我在。」霖澪把她搂得更紧,想用体温去温暖她,止住她的泪。
「哇~~霖澪、霖澪……我好怕、好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
朵儿哭了很久,霖澪待她冷静下来後才动手抱她下去,接着留下十名士兵在现场找一下有没有甚麽特别的,而她则策马带着哭累到睡了的朵儿回军营去。
她边策马边注视怀间熟睡的朵儿……
心里戚戚然,她又自责起来......
她的肩膀,能同时担起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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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唦唦唦……
明亮的皎月之下,一条敏捷的黑影从林野间飞略而过,速度快如飞鹰。
不到一刻,黑影停留在那潭在月映照映下显得深不见底的潭池边。先扯走脸上的黑布巾喘呼一口大气,继而捏住手臂的那只手用力一扯,嘶一声,她迅速扯破受伤了的衣袖,在如幻似虚的朦朦银月光芒下,伤口如墨水画上一笔用力的斜勾画,格外刺目地划破了黑影晳嫩幼白的肌肤。
夺韵嘴上嘀咕着甚麽,柳眉不禁又紧蹙起来,她蹙起来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伤口泛起入骨的刺痛,而是在想,若她被姐姐们得知她竟然受伤,且给一个三下九流的采花贼跑了,一定被她们一辈子拿来揶揄嘲讽!
所以,她决定连一向最守秘密却偶尔会被冷姐套出话来的剑姐也绝对不会向她告知了!
唉!有甚麽好抱怨的,她若真要追,那只下流采花狡狐那里还能逃得了!只是……
见到射箭者是她想也没想到的人,才霎时间恍住了!全身被震住,双腿完全不听使唤,几乎也回神不来,来不及马上拾回她的兵器逃离!可她心里有点担忧,她只拾回其中地上三把还有之前射狡狐却被他躲了後直插竹林间的那把,以及自己身上的那把之外,还有一把却因为是在霖澪那边的後方竹林,她没法取回!
希望某个大笨将军别发现那把兵器,要不然若她真要查起来,也有可能查到拜金山庄来。
无遐想这些了,即使她查到来,也未必知道是她吧?轻叹一口气,她把眼眸拉回一池潭水上,单手掬起清凉的潭水往伤口轻轻拍洗,待伤口不再过份的出血後,她拿着那条黑布巾吸乾水滴,从怀间掏出一个刻有精致雕纹的小瓶,把塞口的布用牙咬掉,随即不管里面是毒蠍用很多稀有药材才制成雪凝粉,便往伤口豪迈地洒去。
浅蓝带白的粉抹很快被伤口吸收,血一瞬间之後就完全止住,见伤口已止血,夺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扁的、刻有精致雕花的、来自巧姐手艺下的铁盒子,里面装的又是蠍姐所独制的冰玉膏,她又是毫不在乎蠍姐用了多少难找的药材制作它,便两指豪气地插在半透的膏状体,狠狠地掘了一大坨出来直抹在那条可说是挺深的伤口上,再熟练的用一条乾净的长方手巾把伤口紮好。
入骨的痛已渐渐消退,她不得不心里佩服蠍姐制毒药之余制这种止血去疤的药也十分厉害。佩服完毕,她抬头眨了眨眼睛,看看月色的方位,已经很晚,她要快过霖澪回去军营才行。
她把已藏在一角的衣服拿出来且迅速换上,换好之後,她不加思索便把那件黑色沾满她血的夜行衣用光烧掉,再以神速跑回军营的方向。
幸好,当她静俏俏的回来时,霖澪还没出现,她快步回到她所属的营帐前,可她的出现,让守着她帐幕的士兵不禁惊叫出来。
「韵妹妹……你……你……何时在帐幕外的!?我……我没有站着也睡着了吧!?」士兵甲不可至信的瞠大眼瞪向她,接着又眨着眼扭头瞪着身後的帐幕,他自问没打盖睡啊!?──应该!
「哎哟,兵大哥,你是没睡着了,可是……你有分心跟你的好兄弟陈九大哥聊天啊!我姑娘家人有三急,害羞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告知我要去方便,所以见你们在聊得哈哈大笑时,便溜了去方便。」幸好,夺韵刚才有留心守着她幕前的大哥做过甚麽呢!
「啊!在那个时候!」兵大哥想起刚才的确和好兄弟聊得哈哈大笑,想及应该是那时候没注意,所以她才会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出去了,加上听到她出去的理由,也顿感尴尬,对,姑娘家要去方便......他也真的不方便跟着去啊!
现在她回来就好!
「嗯!」夺韵马上点头如捣蒜,落力地“证明”她的荒言是真实的。
「幸好你回来比将军早,要不然……」兵大哥想到也怕怕呢!
「不会啦!到时候你说我睡了不就成了吗?何况我很有义气,绝不会跟你们将军说的。」夺韵装跟他好友,拍拍她的肩,视他如战场上的兄弟似的。
「好!韵妹妹!我父母都去挂鸭蛋了,也没甚麽亲兄弟或姐妹,你这麽讲义气,那我就把你认作妹妹,可以吗?」
「嗯!好啊!义兄!」出门在外,若为了行动方便,多用几分可怜去认几个义兄、义姐没关系,──冷姐教的。
韵妹妹主动张开双臂,轻搂了兵大哥一下,这时候,守卫大门外传来一群马奔来的马蹄声,大伙儿顿时把军营余下大半的营火盘点起,有士兵紧张起来,开始列队,未几,霖澪领着出发的的士兵归队而回,她抱着沉睡的朵儿跳下来,表情冷冽,谁也感觉到她身上的危险寒意。
将军心情很糟!
是全部士兵心里的呐喊!
她边走边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安睡的香薰,定惊药,一些清粥,全都送我的帐里。」
「是!」管他谁去干,总之後头就有人应回她。
霖澪瞧了怀中朵儿一眼,她脸上交差刺眼的泪痕,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的同情、怜悯、责任,全都在此刻包围了她了!
她迅速回到她的帐幕里,把朵儿躺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不一会,她吩咐的东西全都送进来,安静过後,她内疚的坐在床边,轻握住朵儿的手,摸着她的脸,用指腹抹去那使人心疼的泪痕。
安静之下,一把轻柔的嗓音在她背後唤道:「霖澪,她还好吗?」
虽则,夺韵知道朵儿根本没甚麽受伤害,最多是心灵上有被惊吓到而已!
「你还没休息吗?」她的轻软嗓音把霖澪的神绪扯回,顿即离开床边,来到夺韵眼前轻软地透着疲惫和无奈地慰问说。
夺韵微笑摇头,弹了她鼻子一记,皱着鼻子说:「你都没回来,你觉得我能安心睡吗?何况朵儿格格……出走也有些原因是我的关系。」
「不关你的事……全都是我的过错。」霖澪点住她的嫩唇,要她别这麽说,然後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沉重,她的肩,已有太多的重任了。
身为史上第一女将军的压力,许许多多宋朝天子脚下百姓背後对她在男人堆里的指点,国家的安全与不负圣上的寄望,行军领兵要男人都要佩服她,种种的责任,她多年背负得沉重,更别说她再把两个女人的幸福再背上。
「笨蛋!别总把所有错都归责自己!我有错、你有错,甚至朵儿格格本身也有错!她不该……」
「够了!」霖澪听她说朵儿也有错心感不悦,她不明白为甚麽韵儿连朵儿格格都算进去,心理上在此事偏帮朵儿之下,霖澪霎时很生厌地扭开了脸,硬生生的用硬气的语气说:「夜深了,朵儿要休息,你也是,回去吧。」
她的喝止声,让夺韵登时无言以对,她轻咬着唇,眼眶有点热烫,她瞅住了她别开的脸,脸上全是坦荡不懂隐藏不悦她的脸色,眼眶更烫更涩,一阵的湿意突袭,她知道自己快要掉眼泪!
夺韵绝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软弱,她不要让她再内疚,不想她把自己看成动不动就用哭来搏同情的女人!
她连哼也没哼一声,便轻挥衣袖,掀开幕帘离开。
当她离开後,霖澪後悔幕及了!别开的脸瞬即转回来,可她看见的,却口是那幕帘因她的挥动而飘逸着,她多麽想追出去,可脚步却沉重的黏着地面,直至听见朵儿作恶梦的念着碎语才全部精神扯回来,转身箭步回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摸着她的脸轻语……
「别怕、别怕……朵儿……霖澪在,会陪在你身边的……」霖澪心疼的抹去她在睡中滑下的泪珠,整副心神,全被拉走……
好像一点也分不出来似的。
受伤了!
夺韵不仅手臂上受伤,现在,她连心都伤了!
她终於知道那些民间爱情小说里所描绘的伤心到底是怎样了!比过往想像中还要痛,那种痛不是像她手臂上那种伤般痛得痛快的、乾脆的,而是轻轻的、柔柔的,彷佛有人直接掏开你的胸口,伸手忽轻忽重地捏住你的心脏,不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的眼泪无声的滑过脸颊那刻,她顿住了脚步,指尖惊讶的颤栗着去触碰脸上那行湿意,她瞪着指尖上的湿润,眨动眼皮,谁料泪水更来得汹涌澎湃,完全不受她意识的控制。
一抹苦笑不自觉牵起,看起来凄凉可怜,没料到……
她──夺韵多年杀人无数,训练到可以冷血无情之下,竟然为了一个笨将军而流下了她的眼泪!
讽刺!
怎可能有这讽刺的事!
她堂堂拜金山庄的成员,不但流下受伤的泪……
而且……
夺韵意识到……
她似乎不经不觉间,爱上了某个狂妄不解温柔的笨人,那个笨人还是一个女人!
哈!
哈哈哈哈!!
苦笑配上了还止不住的眼泪,夺韵孤身回到她的帐幕里,开始在考虑……
趁她还没陷落更深,倒不如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啊!
清早,士兵们的晨操叫吼声响遍了整个大地,让熟睡了一整晚的朵儿渐渐从睡梦中醒来,眼皮跳动了数下才睁开来,映入眼中,是既陌生却又有点眼熟的幕顶,继而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微侧着头,看见的是霖澪就坐着床边睡着,她温暖的大手正包住她的手,心,强烈地跳了一拍,羞涩升到脸颊上去。
她想起来,才动一下腰,却惊醒了霖澪。
「朵儿,你醒了?肚子饿吗?有没有地方受伤?」霖澪紧张的又摸她的额,又扶起坐起来,好像她是得了甚麽重病似的。
「我又不是发烧!你摸甚麽啊!」朵儿取笑地捶她肩膀,却见她为自己那麽紧张,心很甜……从来没有这种轻飘的感觉,难道……
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恋爱?
「这……洗个脸吧?」霖澪指指那盘已命人换了的热水说。
「嗯!」朵儿点点头。
见她把布巾扭好回来,更是她亲自动手替她擦拭,和她这麽近的距离,连她呼出来的温热也清楚感受得到,朵儿脸上泛起了红晕,胸口的狂烈心跳几乎要崩跳出来似的。
一时间有点尴尬的气氛,霖澪颤抖的双手轻握住她,一脸紧张结巴轻语道:「朵儿……若……将来没有男人愿意娶你、真心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好好的疼你……给你最好的……吃最好的……」
「为甚麽要这样说……」朵儿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因为……我没好好保护你……让你……被沾污了……我……我不会掉下你的……放心……我会帮你找能不介意你的清白的男人去爱你……」霖澪真心真意地说。
她曾经对韵儿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奇怪的是……她当时没这麽真诚,她倒希望这个世上的男人都介意韵儿的清白,好让她用这个藉口去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相反对着朵儿,她竟是真心想替她找一个好男人,让她嫁了。
朵儿听了先是一愣,随後知道她误会了她被……
她想开口说清楚她没有被……当真相就在喉咙要夺出来时,良心被“自私”所蒙蔽,让她的话全部回到肚子里,甚至被锁住,她虽然知道霖澪是因为自责才对自己这麽亲近与关怀,但……
她就想骗自己,就想自私的想要去拥有与霸占霖澪的全部精神!
当刻,朵儿忽地倒入霖澪怀间,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衫,心里全是激动,「好……好……霖澪,我很想赖着你到永远。」
霖澪轻笑地摸着她的头颅,以为她是在撒娇,没把她的话当真,便安抚说:「嗯……羽姐姐会永远照顾你的。」
她们轻搂在一起,此时,关氏胞兄弟在门外报告说:「将军,昨天我们在竹林有所发现,另外,也带了将军和格格的早饭,现在要呈进来吗?」
霖澪松开朵儿,对她瞅了一个放心的微笑,便回复一贯略带严谨的脸道:「嗯,都呈进来吧。」
他们一个端早饭,一个端那搜回来的东西进去,放下之後,也不想久留,毕竟格格昨夜受惊。
「将军,早饭就放这。」关夕把盘子放下。
「将军,我们找到的东西。」关缺则直接把盘子端到她面前去。
霖澪一眼瞅向盘里的东西,登时瞠大了眼睛,她伸手小心地把他们找到的东西拿在手中端视,用指尖轻轻划下,指腹随即渗出血珠,可见此奇异的兵器甚为锋利,她马上站起来,拔出一旁的佩剑,此佩剑仍是圣上赐给她的,传说这把佩剑是一位隐世的铸剑高手所细心打造出来的宝剑,削铁如泥,无坚不催且锋利无比。
她用那把奇突的兵器快速划向佩剑的刀锋之上,刀锋竟然裂出一个崩口,让她更瞠大了眼,也让关氏兄弟惊讶得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可知道,将军这佩剑仍是世间稀有的宝剑,曾经他们见过将军毫不留力地劈向一块巨石,但佩剑完全没有损毁,倒是巨石被劈留下一条很深的剑痕,可见其宝剑的厉害!
如今,竟然出现一把能轻易破裂宝剑的奇异兵器,真让人感到惊讶!
「在竹林里找到的?可有其他发现?」霖澪把此兵器小心地拿在手中继续端视,柄上的雕纹很细致,简直能媲美宫中御用的雕刻师,而且……不知怎地,她竟觉得上面的雕纹和一个人很合衬。
无论精致俏人的雕花,和兵器外形上的设计,都使她联想到韵儿,若韵儿若懂武功,她觉得这兵器和她十分合衬!
「有,竹林的另一边,有竹被破开,应该也是由此兵器所造成的,还有,我们在竹林的不远处发现成家千金,当时她衣衫单薄,且……有被污辱过的痕迹,我们把她送回成府,更让成家夫人安慰她,并从她口中套到当晚将军见到的那个男人,便是近日横行西城的采花大贼──狡狐,可另一个黑衣人,就没有甚麽线索,倒是在林中那池潭水边发现一些被烧过的布料,猜测应该便是黑衣人当晚所穿的衣服。」
听到那黑衣人到过潭池那儿,霖澪又把当时黑衣人的背影和韵儿的身影重叠起来,再加上手中那把冰凉的兵器,所有感觉,都让她把黑衣人和韵儿看成同一人,她失笑的摇头,不,不可能,那绝不可能是韵儿来的。
她转头看着朵儿,小心地询问:「我知道你不愿记起昨天的事,可你记得昨夜那黑衣人吗?有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脸?」
朵儿轻轻摇头,「黑衣人蒙住了脸,不过那人的武功远远高过狡狐,但……我看出那个黑衣人应该是女人来的。」
「女人?」心又砰了一声,怎麽……会这麽巧合?霖澪又问:「怎麽黑衣人会和狡狐打起上来的?」
朵儿不想说了真相,她心虚的飘开眼说:「嗯……黑衣人突然出现,好像应该是跟狡狐有仇……我想……或许是被狡狐欺负过的女人,想来报仇吧……」说时,朵儿显得有点淡淡的伤感。
霖澪嗅出她的愁伤,便不想再谈下去,微笑地摸着她的脸说:「不用再想了,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吧,我会再去调查的。」
「嗯。」朵儿点头,再没说话了。
霖澪带着那把兵器离开帐幕,却没走几步,一个神色紧张的士兵全身颤抖的跪在她面前。「怎麽了?」忽然,她有不祥预感!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我一早以为韵妹妹还没起床,人有三急便想去个方便应该不会怎样……谁知……谁知……」士兵己快流出男儿泪来了。
听他“谁知”这麽多遍还没说重点,霖澪更急,大吼说:「怎麽了!快点说出来!」
「我方便完毕就回去继续守着,怎料天也亮了,晨操也结束了,平常韵妹妹没那麽晚起床的,所以我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情急下进去里面看,谁知……韵妹妹却不在!我问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她!将军!!属下该死!可我还有父母、妻儿要供养,将军,请不要让我退军!」
「甚……甚麽!?」霖澪瞠大了眼,她忆起了昨天韵儿离去的背影……
「对不起!将军!属下该死!属下失职!」士兵头咚地叩在地上,久不抬头。
已涌上的怒气忽地熄灭,她颤栗的唇淡淡地问:「有否……留下任何纸条……」
士兵更心惊,他先只敢微摇头,却想到将军会责怪,随即补上:「没有……」
她没有留下任何纸条!对……她该知道……她该感觉出来才对!
那像是对自己失望的背影……
她选择离开了!
霖澪想起前几天,她和她在潭池边回军营时,韵儿曾经说过,她若离开,她一辈子也别妄想会找到她,她说,她会躲到她永不找到她的地方……
真的吗的!?
她真的……
要失去她了吗?
脸黯然的冷下来,霖澪有意无意的捏紧那把兵器的把手,彷佛……还有它,她就可以再见到她的……
她忽然淡然无力地对那士兵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回城。」
士兵更瞠大眼,怎麽这麽突然!?
可他不敢有甚麽疑问,马上回应道:「是,将军!」
未几,军营传遍了归城的号角声,气氛热烘烘的,士兵们赶着收拾所有东西,赶在入夜前能够起程回城。
霖澪捏紧那把兵器,独自一人来到观望塔上,使开了守卫兵。凉风吹起她的长鬓,她抵首紧揪住这把兵器,忽地,一点水珠锵地滴在兵器的锋利之上,她以为要下雨,可此雨不是彼雨,那是她的泪……
带泪地望着远方,霖澪彷佛看到韵儿一直地离她很远很远……
远到,她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