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是一片漆黑。
「这里是哪?」困惑了半晌,
才想起早上半梦半醒之间坐着货车搬到这里来,大概是整理到一半不小心睡着了。
旋开房门,迎接我的是另一片的黑,爸妈果然出门工作了,打开电灯後,我泡了一杯热可可,径自在这栋房子到处看看。
「啊…可真大呀…」缺乏装饰而长得相似的房间,耳闻小时候有住过一段时间,却全然没有熟悉的记忆点。
我披上一件针织薄外套就推开後门,即便打扫过仍然残留一些久没人气的霉味,闻久了头昏脑胀的。
一阵凉风伴随着新鲜氧气,争先恐後进入屋内,庭院四周种满绯寒樱,此时正值花季,在二月之际为所有樱花群主打先锋,中央的喷水池是一名少女捧着壶子向下倾倒,妈妈说过她最喜欢这里的院子,没想到居然整理得如此周到。
「喂…?」在我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致之中,有个声音抓回思绪,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庭院尽头,隔着矮墙及木制小门,对面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物,抬头一看有个男孩倚着墙围,看似和我年龄相仿,但让我讶异的是他那一头雪白发丝以及苍白脸蛋。
『啊…你是人吗…?』
「这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该说的话吗?」他趴在阳台上颦眉。
『所以你真的是…不好意思…』
「你住在那栋房子?」
『嗯,今天刚搬过来。』我点点头。
「那我们就是邻居啦!」说着,他竟翻过阳台一越而下。
「走!来去探险!」轻拉着我的袖口就往森林里冲。
『欸……等等啦!』等我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经过景色相似的木群,他拨开了垂帘般的柳树是一潭湖泊映着皎洁月色,随着波光粼粼展现不同的风貌,我看着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欸…别当机呀,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只是一直以来都一个人独享,有点无趣。」他孩子似地骄傲模样,溢出满意的笑。
「来爬树吧,上面的景色更美!」挑了一颗稍矮的树,他将我推上去之後,自己也以敏捷姿态三两下子就上来了,我们就这样并肩坐在树干上,晚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
「会冷吗?」他说,而我摇摇头。
悄悄将视线移至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清楚看见他的五官及轮廓,略带稚气的脸庞纯净无暇未沾染一粒尘埃,仿佛未经世俗的天使,瞳孔却像底下那潭清澈的缩影,那一抹湖绿澄清却见不到底,银河渲染的发丝随风晃动,连睫毛都是白色的?
『你……?』
「对……我是得了一种类似白化症的病,不太能照射到阳光,也只有晚上能出来。」他淡然神情,如同在述说别人的事情。
『我想你应该也为了这样默默努力着,光是这样就很让人感动了。』沉寂片刻,我开口说道。
语毕,他深邃眼神对上来凝望许久,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应该也是学生,这样自己学习很辛苦吧?』胡乱扯开话题。
『怎麽会?我是天才呀。』
「噗……」他一表正经的说,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屁呀,那你呢?」
『我……叫作李瑀书,在高一下学期会转去山下那间高中。』一时间不知道他想问的是什麽?
「是说你怎麽会搬来这里?」
『……爸爸生意失败卖掉原本的房子,
幸好还有一些积蓄跟这栋房子作为後路,花点钱做整修,现在要重新起步了,算不幸中的大幸,却更少有时间可以看到他们,习惯得了独立,却还是有点寂寞拉...』这个问题让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向很少吐露心事的自己,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开口跟素昧平生的人说这些。
「下课之後可以常常来找我呀,跟你说哟~我是一个人住,所以懂你的感觉。」面带惊讶看着他,略垂长睫望着湖心在思索什麽,倔强表情与外在有些违和,让人很想抱住他,抚平不该拥有的成熟,但鉴於刚认识不久,不敢过问太多,不知道什麽问题可能会触碰到他的伤疤?
「你该回去了,开始下雨了!」他将左手摊平,掌心很快就布满雨点。
我们一前一後,将外套脱下遮住头顶,快速沿着原路回去。
「晚安,早点睡~」
『等等,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你也要讲一下吧?』
「我叫闵泽,许闵泽。」他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