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医院已经一周,身体渐渐好转。
吴颖思每天都会到医院来,我几乎一张开眼就会见到他,我甚至怀疑他没有离开过。除了他之外尹錱每天都来探视,仔细询问我身体的状况,有时也会聊个两句,我虽知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但心里仍隐隐期盼他的到来。
只是今天都已过了傍晚还不见他的身影,我的视线频频的盯着房门口,一声叹息不觉的从我嘴里溢出。
「在等他吗?」不知何时吴颖思已站在我身前,漆黑的双眸像是洞悉了一切般的打量我。
「我哪有等谁!」我口是心非的否认。
他没搓破我别脚的谎言,回身帮我张罗晚餐。
「饿不饿?」
我点点头大声朝他说道:「好饿!」
他笑了笑将一碗清粥放在我床上架的小餐桌上,然後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望着桌上的那碗清粥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抱怨了句:「又是清粥啊……」因为胃才动过刀,刚开始的几天只能喝流质的食物,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吃些固体的食物,护士却吩咐吴颖思只能给我吃清淡的粥,於是我又一连吃了三天的清粥,现在我光看到这些粥就反胃。
「忍着点,等你出院後我再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他好笑的看着我说道。
「那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辣椒?」
「不行!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麽住进医院的?咖啡、辣椒这些东西我劝你还是少吃为妙!」
「小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仍不免叨念一句,我的胃确实不合适再吃这些刺激的东西了。
心里想着再忍耐几天,我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这样想着也就把一碗清粥顺利的吞下肚里。
「想不想到外面走走?」吴颖思突提议道。
我记起尹錱昨日叮咛过要我多下床走动,他说这样身体才好得快。遂点了点头,他一手扶着我一手拿着点滴小心翼翼的扶我下床。
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小庭园,很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我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真好。
吴颖思陪着我在庭园走了一会儿,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走起路来很费力,甚至有些喘。
「你没事吧?」他关心的看着我就怕我身体吃不消。
我朝他挥挥手又迳自向前走,而他则默默的跟在我身後。
几分钟後,他开口说:「休息一会吧!」这次我没异议,四处张望发现前方有张凉椅,我移动脚步往前踏去,正想坐下耳边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寻着声音的来源终於见到了一整天悬在我心头的身影,只是他并非独自一个人,眼前的他背对着我正跟一名年轻女孩说话,从我的角度看不清楚女孩的脸,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那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走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尹錱已经搭着女孩的肩走出我的视线。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侣!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可笑的发现这些日子以来我把尹錱当成了四爷,可他们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身上的病痛让我变得脆弱,我竟顺从心里的渴望欺骗了自己。
我颓然的望着夜空,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到头来你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
刚吃完早饭不久,尹錱就来了,他今天来的时间比之前早了许多,但我已不复以往见到他时的心情。
「今天感觉如何?」他脸上挂着我熟悉的笑,我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慢慢的回了他一句:「还可以。」声音里的冷淡相信吴颖思也察觉到了,他转头睨了我一眼,神情复杂。至於尹錱……他当然听出我的冷淡,嘴边的笑容掉了下来,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尹医师,我什麽时候可以出院?」
我依稀见到他的眼光黯了下来,只是片刻後又恢复正常。
「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最近的检查数据也都很正常,我想最迟後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次他是用医生的身份跟我这个病人说话,公式化的声调里没什麽起伏。
「嗯,谢谢尹医师。」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先前我对他并没有这麽多礼,想必他已经察觉我的改变,但那又如何呢?我总不能一再的欺骗自己!
「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这次我的视线不再追随他,我决定把他关在心门之外。
吴颖思关上房门走回我身旁,他盯着我片刻才说道:「还好吗?」
我耸耸肩跟他说我很好,他当然不相信,可我不说他也不会问,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
「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高兴吗?」见我不愿多说他转移了话题。
「当然高兴,每天躺在医院里身体都快发霉了!我好想回家,最好今天就能出院!」我夸张的嚷嚷着。
「你呀还是乖乖的,把身体养好再出院,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病厌厌的模样!」
我盯着他良久。「你对我这麽好……值得吗?」
「没什麽值不值得的,我心甘情愿。」
可我没法回应你的感情啊……我在心里大声呐喊着,低头逃避他深情的凝视,不管是若曦还是张晓,我总是替自己惹了一身的感情债,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究竟要到何时我才能跳脱这些枷锁,真正的做到心无罣碍……老天爷你教教我吧!
终於,熬到了出院的日子,吴颖思帮我办好了手续,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时,尹錱,不,是尹医师走了进来,看着我身上提的小包包他眼光黯了下。
「恭喜你今天出院!」他刻意的拉开笑,只是笑意没达到眼里。
「谢谢你,尹医师。」我也回他一笑,只是苦在心里。
「出院後要按照时间服药,还有我已经吩咐护士帮你预约了回诊的时间,记得回来。」
我差点就忘了回诊这回事,本以为我们不会再相见的,结果……「我会记得的。」
「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我点点头心里突然觉得难受,只好转过身子回避他的眼神。
「走吧。」这时吴颖思走过来一手揽住我并朝他点头示意。
我一步一步的朝着房门口移动,身後的那道视线如火般炙热,直到我走远了,还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