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住在那里?开玩笑的吧?」庆之兄在电话那头发出了惊叹声。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当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成雏型的时候,还是在和日高女士见面交谈中途的事情。
「为什麽会这麽想?」
「你刚不是跟我提到那里是一所疗养院,而且是有关於精神疾病的地方。讲直接一点就是精神病院。对一个身心都很正常的大男人没事跑去那里住下来,难道不会让人担心吗?」
「或许吧。但我又不会去到那里之後,就会歪眼斜嘴半夜躺在地上打滚加上口吐白沫。毕竟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地是为了什麽啊。」我拿着毛巾将刚洗完的头发来回的擦乾。
「你的想法我知道,除了赶进度外还可以有免费的大胸部可以欣赏。或许我改天也该登门拜访,顺便住在那里让自己的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这种物化女性说法也太偏激了。就算是事实好歹也婉转地说我是为了替你省下出差的油钱吧?」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村隆老弟。」他说,「总而言之,後续有什麽问题再打电话给我吧。对了!那里鸟不生蛋的地方,手机应该收不太到讯号吧?」
「至少可以用室内电话联络。」
「说的也是,大致上我都清楚了。之後就各自努力好好干一票吧!我先去忙别的事了。再见。」
「再见。」我挂上电话後,便着手开始整理住宿的行李。
两天後,我带着行李里面还放了托尔金的《魔戒三部曲》、休豪伊的《羊毛记》、一大袋甜食和三瓶白兰姆酒放进後车箱,然後再出发之前去了趟公司将手上所有的审核过的稿件交给编辑部的同仁,请她转交给庆之兄後,我就即刻出发来到疗养院。
当我按下门铃的时候,等待回应的人不是日高女士,而是莲华姊。她说马上出来帮我开铁门,声带中像是冷酷地不带任何一点喜悦,但这就她独特的说话方式。五分钟後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车位我帮你找好了,就停在我的宿舍旁边就可以。」我摇下车窗後的第一句话她是这麽说的。
「那麻烦你带路一下,请上车吧。」
莲华姊今天穿的是白色T恤加上一件粉色簿型毛衣外套,裤子选用的是绿色紧身七分裤,不过脸上依然是素妆,既不是精心刻意打扮也不像面见客人所改变的穿着,可能对她来说这样只是家常的便服吧?
「莲华姊今天不用工作吗?」我说,然後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头缓慢地开着车,深怕会有病人突然发狂似的冲到车前。
「蛤?」莲华姊笑了出来,然後问我可不可以在车上抽菸,我说请抽没关系,我自己也会在车内抽的,请别担心。她摇下车窗点了菸之後才继续回答我那个问题。「做我们这一行的,三百六十五天都必须随时待命,虽然不累但是也没得休息,仅此这样而已。」
「那平常不就没什麽时间做自己的事?」
「我能做什麽事呢?对一个不是完缺的老女人,做什麽事情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了。不过我在院区里负责教大家烹饪或是把那些看过的小说融合成一本故事当作讲义,照本宣科地读给人们听,然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怎样?我很无趣吧?」
「怎麽会呢?」我吃惊地说。「对一个可以把自己看过的小说然後择其优补其短的改编成故事的人,或许可以成为下一个J.K罗琳喔。」
「你还真会哄女人开心啊。」她抿抿嘴指着前方说着。「下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就到了。」
我停好车後,莲华姊跟我介绍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她说行政人员和家眷是住在这个区块的公寓里,会和病人住的地方区隔出来,为的是避免有些行政人员和病患发生不正常的关系或是伤害的事情出现。平常的园艺课程还是体能活动时间才会在外面,其余的地方都安排在我第一天见到日高女士的大楼附近上些家政课和音乐及影视收看。
之後我准备从後车厢拿出行李的时候,真由里从宿舍跑了下来,淡然的表情说要帮我拿行李,不过我觉得她只是想快点品嚐那一大袋的甜食才这麽积极的帮忙着。当我把行李全部拿出来後,真由里已经抱着那一大袋属於她的精神粮食消失在身旁。
「别看现在真由里面无表情,其实她真的很高兴,这点可以从她的肢体动作来发现。」莲华姊说。「对了,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白兰姆酒可以吧?」我说,然後将手中袋子递给了她。然後指了指手中提的行李箱说:「里面还有四本我看过觉得不错的小说。」
「太好了。」她咧嘴笑着。
之後我跟在莲华姊的後面,她一边介绍一楼里的设施时,在走道上交会的女性同仁都会用一种讶异的眼光看了过来。我开口问她这是为什麽,她却说因为工作人员都是女性,突然来个男人当然会吓一跳这种说法。
「所以你要来之前我就跟她们说你是个同性恋倾向的人,请她们别担心会出什麽问题之类。」莲华姊像是一派轻松地说着别人的事般。
「开玩笑的吧?难怪她们会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啊!」
「假的啦!你也太容易相信我说的话。」她一边走着一边转头吃惊地看着我。
一楼的设施介绍完毕後,我们便往二楼走了上去,楼梯非常的狭窄,仅能容得了一个人上下楼,如果两个人同时要经过这里的话,必须要用侧身的方式才能通行。莲华姊还跟我说那些比较大型的家具都比须从外面用绳子从二楼窗户吊上来才行,非常的不便利,所以日高女士都会要求大家不会买一些都市人常用的家电过来,毕竟耗电也会制造麻烦给别人。
我问她这里为什麽设计的这麽不便,她只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有听过这里曾经是军方的秘密设施,但实际上真伪却无从判别。听到莲华姊如此地说,更让我确信五年前的这里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而且就目测的墙壁材质,是早期用钢筋组模然後用混凝土灌浆而成的,并不是用一般的红礡砌成或是用较现代化的RC钢骨组合起来,就硬度来说并不适合建造较高的楼层,所以从外面看过来都是一致性的两层楼宿舍。何况就这栋宿舍的屋龄来说,起码有二十年左右……
但为什麽这麽明显建筑物,当初却没有从别墅那里取景的时候拍到呢?这让我感到非常地困惑。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莲华姊的音量突然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抱歉、抱歉,突然想起了一件吊诡的事,所以想的入神。」我带着满怀的歉意说。
「欸?是像柯南道尔的小说一样离奇吗?」
「……我想差不多吧。」我侧头想了一下说着。
之後她又介绍二楼的地方,这里主要都是寝室,除了走廊到底边是个共用洗衣间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两人一间的小套房,里面均设有基本的浴厕。而她和真由里所住的地方是在相对边另一侧,是个含有客厅较大的寝室。就我常理来判断,那里以前应该是属於位阶较高的军官所住的。
她一边问我记住位置了吗?一边推着未锁的房门走了进去。我说大概知道了,也跟着她的脚步进到寝室里。
「记得要脱鞋,鞋子就摆在门旁的柜子里即可。」她说着,然後将自己脚上的凉鞋整齐地放到里面。
我也跟着把自己鞋子按她所说的放进柜子里。然後一进门就看到约五坪大小的客厅,靠近窗户的地方还用屏风挡了一大区块。莲华姊说那里就是我睡觉换衣服的地方,基本上她和真由里都协议过这段期间不会使用那里的设施,所以就安心地把随身物品放在那里就行了。我向她道了谢後,便提着行李箱往那里走了进去。一越过屏风之後便看到一个暗红色沙发,沙发的正中间还坐了一个真由理,她面无表情地吃着我带来的巧克力棒,然後抬头望向我这边,但是既没有道歉还是感谢之意,只是这麽地看着我而已。
「打扰了,这里应该是我睡觉的地方吧?」我确认的口气。
真由里只是点点头,从脚边的那一袋甜食里挑了一包水果软糖递了过来。
我伸手表示不用,然後打开行李箱把一些日常用品拿了出来,摆在沙发附近的三层柜子上,一边随口问着:「那个好吃吗?」
她又再度点点头。
我原本想换上比较轻松点的衣物,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什麽和真由里说明,而且她们不是协议过这里就留给我使用的空间吗?但是想想她令人猜不透的思考模式,也只好做罢了。
「──真由里、真……」莲华姊一边找人一边探头进来。「啊!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村隆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整理行李了。」她走进来轻敲真由里的头,然後拉着她手腕和地上的零食往屏风外走出去,还听得到莲华姊的抱怨声从大门口传了过来:「不是说好不能进来那里的吗?你这家伙!」
我松了一口气,然後换上比较轻便居家型的T恤和牛仔裤。在还没有开始工作以前,我尽量把自己住的地方稍微的调整过,我闻着沙发折叠好的被单和棉被,似乎是刚洗过且留有柑橘肥皂味,一旁的枕头套也是散发着这种味道。我简略地把床铺好,把柜子上的盥洗用具整理过之後,便拿着笔记型电脑和原稿影本走到了工作的地方。说是「工作」这种形式,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屏风的间隔而已,没有几步就可以看到一个长方型木质组合桌,上面还有许多被滚烫锅子烙印的痕迹,也就代表莲华姊的的确确是真有下厨的经验。
原本在桌子的一侧是放置沙发的地方,因为变成了我的床,所以取代的就是那种学生时代的小木椅,上面还有许多立可白的涂鸦和割裂的伤痕。我找了一张椅子用手掌压了几次,然後试试它的承受重量後,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首先我打开笔记型电脑把真由里写作的缺失表点开,一边看着上面记载的内容来唤醒《WolfKid》的记忆,一边观察着这宿舍的寝室规模。不大,约十五坪左右,但是以员工配发的房间,就显得大方许多。一进门是一个通道般的设计,左手边是客厅和小阳台,直走进去有两个门,一个是她们的寝室,另一个差不多就是厕所之类的,我如此猜想着。
「欸?你已经准备好了啊?真不好意思让你等那麽久。」莲华姊带着真由里不知道去哪里,过了约十分钟才回来。
「没关系,我也才刚刚好整理完行李。」
「我拿了一些你带过来的零食和兰姆酒分给了这里的同事,毕竟平常都是她们帮忙买东西回来的。这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麽会呢!你这是在帮我打通关系,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我说,然後看着莲华姊身旁的真由里,她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还嘟起来嘴巴朝我们反方向看去。
「喔?你想问真由里怎麽了啊?没什麽事情啦!只是这孩子看到我从袋子里拿了几包零食给同事的时候,非常极度的反抗。才几包而已,不是吗?」莲华姊露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一边抚摸着她的头。
真由里没有回话,只是闹别扭般的低头看着白色墙面。莲华姊後来怎麽哄都没用,她只好无奈地看看手表,跟我说等一下要上课,真由里这个部分再请我帮忙调解看看,随後就匆匆忙忙地拿了包包走到门口,然後在出去前还对着我挤眉弄眼般的指着真由里,似乎是担心她会影响到工作的进度。
「我没有在『生气』。」真由里在莲华姊关上门後,马上这样的说明着。
但是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因为她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为了零食的事牵怒着,但我也只能笑笑地点头表示同意,然後跟她说过几天我会再出去买零食回来,她才释怀般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好了,我们开始工作吧。」我说。「首先在开始以前,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她点头。
「WolfKid这英文直译的意思是指『狼的孩子』吧?为什麽会有这种构想?坦白说是非常好的题材,而且书名几乎就是贯通整部的灵魂,这是在什麽机缘下想到的?」
她摇摇头说:「名子是莲华姊帮我想的。」
「也就是说内容她也有看过,然後给这本小说定义了一个书名?」
「莲华姊很『厉害』,什麽都会做。」
我想也是。那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精明能干的那一型,但是对她竟然对患有精神疾病而百思不解。不过这也帮了我们这种干编辑的忙,通常有些作者的稿件非常有创意和独创性,但就是欠缺着一个贴切的书名,所以庆之总是会把这项麻烦的事丢给了我不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也得不到任何经费还得花一些时间去想。总之现在我只要专心的把整个故事的叙述更加地完善就可以了。
在我们修稿的期间,真由里几乎都是采着被动我问她答的姿态,而且我得要一步一步地教她错别字的订正,因为这关系到新人以後的写作可以确实一点,也不用请专门的语言老师来审阅整本的错字和措辞两、三遍,既浪费时间也会增加成本,更重要的是出版以後的错误率可以降到最低,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接到读者回函的错别字纠正这种事出现。
工作持续了快两个小时,大部分都是我先修改後,然後在原案的影本上注记着编号,这号码是对照着笔记型电脑里的文字档输入的,里面记载着错字和辞语的用法。我会这麽做也是因为真由里没办法长时间配合工作,不是看着我发呆不然就是恍惚般的打瞌睡。但是为了达成每天的进度量,所以我只好先徵求真由里的意思先帮她修改,之後在慢慢教她写作的技巧。
时间一拉长,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左右,莲华姊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食物,她悄悄地放在桌子上跟我说那是今天教学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道烩时蔬的料理给我品嚐看看。然後她转身去拿盘子之前,还将身上毛衣外套披在趴到桌子上睡着的真由里身上。
「虽然待会就要用餐了,不过还是请你试吃看看我做的东西。」她递了一双刚洗好的筷子给我。
我向她道了谢後,稍微的看一下盘子的内容物,有荷兰豆、杏饱菇、木耳、红辣椒和福袋饺,这是一道配色很好的清爽食物,不仅非常下饭且表面散发了一道微微的油光更让人食指大动。我夹了几样菜放入口中之後嚼了一会,发出惊叹的声音。
「唔……真希望手边有碗白饭啊!」我口中似乎还留有那味道似的说着。
「很家常的一道菜,味道还可以吧?」她看到我有这种反应,感到高兴的看着我。
「可以媲美高级餐厅的那些厨师。」
之後我一边吃着,她一边跟我讲解这道家常菜的做法,什麽加多少油先爆香蒜头和辣椒然後接着加入葱白炒出香气之类的专业术语。但我只能老实的跟她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麽困难料理,有的只是在煮泡面时加颗鸡蛋的烹饪技巧或是炸些冷冻食品。莲华姊听完便咯咯地笑了出来,说那些不算是做料理的调侃言语。就在我们聊天中吵醒了真由里,她揉着睡脸惺忪的眼睛,一边拿着莲华姊准备的筷子夹了几道菜吃几口後,便放下筷子又从脚边那袋零食里翻找着。
「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吃正餐,所以日高女士才会禁止我们员工买零食给她。」莲华姊一把抓住零食袋的开口,阻止真由里饭前吃太多垃圾食物。
「啊!对了!关於这里伙食费的问题我还没有请教你。」
「不用、不用。」莲华姊连忙挥手说:「平常这里煮的份量都会比较多,毕竟经费来源都是那些满有钱的家属和财团支出的。反正迟早会进馊水桶的东西,还跟你多收钱干嘛?这点就不用担心了。」
我向她表达了感谢之意。之後因为真由里挑食的缘故,我和莲华姊只好合力把那一盘烩时蔬吃完,然後再到离这里不远的大众食堂用餐,那里是在患者和一般员工所在的分界点上。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吃饭地方在地下室,一楼虽有较少的四人桌椅,但那是给会面的家属或是巡视参观的官员和财团老板使用,平常是不对外开放。
我们三个人到了餐厅以後,才发现一堆人已经吃饱饭地将餐具整齐摆进有文字标示的脏碗槽里,然後安静的从我们身边走出去。一眼望去这约有百人次的座位,里面似乎坐了八分满,扣除掉那些已经吃饱离开的人,差不多是真的到满编的规模。
「怎麽了?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似的,该不会以为这里的患者会把食堂弄的一团乱或者把餐具砸在你头上那种情景出现吗?」莲华姊拿了两个铁盘餐具,一个递给了我,却没有给真由里这点还让我满好奇的。
「我没有这种歧视的意思……只是出乎我意料的安静而已。」
「因为这里的患者大部分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他们来这里治疗的非常单纯『结』和『解』而已。其它闲余的时间,其实就跟乡间生活一样,放慢脚步放空一切的过着每一天,或许明天醒来之後就可以出院了也说不定。这种案例我可是看了很多喔!」
我点点头的将这些话吸收进去,然後跟着莲华姊排队打餐盘。热食服务台的那些欧巴桑的右手臂都别了某个志工团体的标章,一直客气地问着「这些够不够」、「还要不要多吃一点,菜还很多」的话。一想到我这种正常人吃免钱饭菜又受到这些热心的志工服务就混身不自在,一直焦躁的东张西望着,然後回头看到原本在我身後的真由里已经去占了位置,手上还拿着三个人的碗筷。待我打理好餐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真由里就把一碗添到快满出来的白饭递给了我,里面还自动帮我加了稀疏的紫菜汤。
「『茶泡』饭。」真由里松开手的时候,如此说着。
「啊呀!你这孩子真是的!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吃的啦!」莲华姊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但我表示没什麽大碍。记得以前小时候常常喜欢这样吃,就算现在长大了知道这样会消化不良,却很怀念似的和盘子的菜吞了下去。然後看着她们两个人共用一个餐盘,而且里面的菜量不到我的三分之一,让我不得不皱着眉头问她们这样会有饱足感吗?但莲华姊只说自己胃口本来就不大,而真由里只爱吃甜食之类的解释。当我们用完餐从地下室走上来的时候,夕阳才刚落下。
「这里都这麽早就吃晚餐了吗?那晚上饿了时候怎麽办?」我说,然後一边抽着饭後菸。
「你问这个啊?对我们这里每天准时九点就寝来说,你觉得会有需要宵夜这种问题出现吗?」莲华姊一边牵着真由里一边抬头欣赏着黄昏的美景。
「九、九点?真的吗?」我吃惊的说着,这里的作息太正常反而更让我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这里既没有电视,也没有什麽特别的休闲活动,除了学习烹调、扫扫地、种种花草、发发呆以外,就没什麽事情可以做了,这时候不睡觉的话要做什麽呢?」
好无忧无虑的人生,但这绝对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因为太过无趣了。
回到了宿舍後,莲华姊便说要去汇报明天的工作行程给日高女士,而我原本要持续今天预定进度内的修稿工作,但是真由里完全不想配合地缠着我,要我念出自己创作的故事给她听,看来这种枯燥无味又死板的工作内容还是要靠自己闷头完成才行。
之後我无法摆脱真由里的要求,只好草草结束手上的工作,转而点开笔记型电脑的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又分了好几个档案,我随便打开了一个已经出版的作品,然後像是读文章般的念了出来。这本故事属於较成人派的复杂社会观,但是真由里却听得津津有味似的,让我犹豫着要不要换一本比较轻松点的作品。就在这时候莲华姊回到了宿舍,手里还拿着一些文件。
「再来呢?」真由里将脸挡住我的视线。
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念下去,但莲华姊马上就发现这跟工作是完全没关系的事情,便催促着她赶快去洗澡。
「明天再洗。」真由里很认真的说了这句话,但马上就被莲华姊强拉的带进房间。
没多久她们手里各拿了一个脸盆走了出来,里面装的是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莲华姊说这里的锅炉已经烧好热水,要洗澡的话要趁现在,晚了就只能冲冷水澡。然後说她们会到对面大楼里的共用澡堂去洗,浴室就留给我使用,脏衣服就丢进门口洗衣篮里,晚上她会一并清洗。我表示衣服的部分自己洗就好,莲华姊却笑说又不是没看过男性贴身的衣物,况且只是丢进洗衣机而已,所以要我别在意这种事情。在她们走出去没多久,我关掉电脑,回到屏风後面拿了一些衣物和洗涤用品走进浴室。花了十分钟洗个澡,刮了胡子,把脏衣服和袜子分开地丢进浴室外的篮子里,然後回到客厅继续工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