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个梦、一个恋人和难以计数的伤口。
这些事物,每天都迂回在他身边,以爱的名义发生着、以泪水编织成一幅幅画作。
仅管这些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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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天国
景瑟元年
这是一个繁华富丽的国家。热闹的大街小巷、豪华的府院住宅,平民百姓生活充裕且自由,食粮饱满、土地及子民都相当安乐。英明睿智的领导者、勤於政务的朝廷官员,造就了全国上下的安宁与繁荣。
总而言之,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只不过,在这样成功与富硕的背後,领导者往往是最令人好奇的。
相传,毓天国的皇上从未踏出那皇城九重宫阙;
相传,他容貌俊美,是名符其实的美男子;
相传,他已弱冠之年却仍未纳娶任何女子为後宫。
这也让人们更不明白了,这位皇上究竟是怎麽样的一个人呢?
答案,或许将永远沉睡在朱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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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府
「嘶───!」上官羽揉了揉肿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的甩了甩脑子。
身为书香门第的才子,早起是必备的,然而今日的他,却已是晚了许久。
阳光从雕着兰花的木窗外透了进来,照映在他静致的脸庞上。
一头及腰的褐色青丝潇洒落在他的肩上,几丝顽皮地黏在雪白的脸边。细长丰朗的剑眉斜飞入鬓,似刀刻的锐利痕迹。
一双好看的丹凤眸微微上扬,乌黑的长睫遮掩了大半光采,却隐藏不了那之下璀然的瞳眸。高挺俊秀的鼻梁似希腊雕塑般完美,泛着红殷血色的薄唇有着浓浓的慵懒与不羁。
多麽惊人的一张脸孔。
他的里衣不整,松散宽垮的薄衫露出一部分光滑胸膛,此刻正垂首坐在床沿,回不了神。
可笑,他毓天国最年轻的文科状元、朝廷中鼎鼎有名的「羽三杰」之一,如今却为了一场梦而纷扰了心神。
对,一场梦。
上官羽呆呆看着窗外,脑里的思绪却停留在昨夜的那个梦───
有一个男人站在河边对他微笑,不,不能说是河边。那是一条透明的、流着萤光色水液的地方。
他和那男人脚下全是透明的,只有无止境的星空点点。明明四周没有地,却长满了碧绿的柳树,空气中尽是飘荡的柳絮和点点星光。
男人站在彼岸但笑不语,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妖冶绯红的腰带,整个人梦幻而飘邈。就好像飞在上官羽身边的柳絮一样,若即若离,捉不住也摸不清。
两人就这样静静凝视,却让上官羽心底泛起酸涩与疼痛。
他......到底是谁?
这场不可思议的梦,结束在那男人正要开口说话之时。
「唉......」上官羽叹了口气,扯了扯衣衫,穿了鞋走下床,暗骂自己实在想太多了。如今清晨时分,温度微凉,拌着一丝薄弱的暖意窜进他身子里,令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快速简洁地穿上藏蓝色官服,他戴上官帽对铜镜微笑着───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上朝,绝不能迟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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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寺
世人皆认为,出家修佛之人,必定是心怀慈悲、怀有大德之念,为世间至善而修炼。然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有些人,是因为双手沾染了太多血腥,所以才出家欲摆脱尘道。
就好比这寺里的住持。
他总是静静的坐在大佛像前双手合十,好像他生活的目标就是要一生虔诚坐在那儿。没有人见过他吃饭、喝水或睡觉,因为当寺里的小僧看见他时,他总是坐在宝殿上打坐,徒留一个背影给寺里众人。
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也从没有人听过他的说话。
这位住持不像其他的僧人一般剃去头发,反倒是留了一头及地的长发。平时他打坐时,总是用一个纯白色发带将乌黑发丝束成马尾,只是到了某些时节或下雨天,他会那长发放下,如肆意泼墨般散布满地。
而今天,他将长发放下了。
一个打扫着落叶的小僧从殿外经过,伫足了一下,直到泥地上的枯叶卷过他脚边,他才叹了口气继续扫着地。
「敢问施主,为何叹气?」
殿里蓦然传出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吓了小僧一把。
不会吧?他居然听到那万年入定的住持说话了!
小僧拍了拍带有粉尘的素杉,对着殿里的背影喊到:「没有,没、没什麽......」
「呵。」
这的回答却惹来那住持的轻笑。
小僧这才发现,原来那住持的声音是如此好听,空灵纯净、不带一丝尘嚣与杂质。好像历经了洗涤和淬炼,最後变得淡漠而平凡。
「但问这世事,有何简单?」
住持的声音宛若天籁般幽幽传出,似为不惊扰了清晨的静谧而悄悄说着,却是字字清晰。
有那麽一刻,小僧好像看到错觉般看到住持侧过头。
光线映在那半张脸上,一时间竟炫目得无法看清。
不过他可以确定,那张面容,绝对是足以令人震惊的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