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悄声进了屋,才阖上门,就听慕容睿翻来覆去似乎无法成眠,便又将门扉轻轻打开。
「你这是?」
苏允心想,不会又闹肚子疼吧。
「奴婢刚进屋听见皇上似乎睡不着,想着去泡杯蜂蜜水给皇上让他好入眠些。」
蜂蜜能助眠,苏允一听点点头,唤来身边小太监。
「你还是进屋伺候吧,这等活儿让小木子去就好。」
夏儿也不坚持,关门转身进屋,她早料到要入皇上口的一切事物本就不会轮到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三等宫女去办。
片刻後,苏允捧着蜂蜜水进屋,果然听见慕容睿翻身的动静。
「皇上,奴才给您兑了蜂蜜水,您是否要起身用些?」
苏允站在里屋外头,扬声问。
「进来吧。」
在苏允的伺候下,慕容睿一饮而尽。
「你不是在外头守着,怎知朕尚未入睡。」
不论是朱海还是苏允,若是值夜,向来都是站在屋外。
「禀皇上,娘娘担心皇上身边没人伺候,遣了人在外间守着。」
听见姚平昕即便身体不适仍挂记着他,慕容睿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昭仪遣了谁在外头,她身边可有人伺候?」
慕容睿担心姚平昕将身边伺候惯的派来她这,反倒让她身边无人伺候。
「皇上放心,昭仪娘娘遣来的是夏儿,娘娘身边自有秋儿和桂珣姑姑伺候着。」
慕容睿这才在苏允的伺候下再次平躺。
苏允弯腰退出,来到外间,苏允低声提醒让夏儿好生注意着慕容睿,夏儿福身应是,苏允见她乖巧听话也不再多言。
又过了片刻,不再听闻慕容睿翻身的声音,夏儿原以为慕容睿已入眠,正欲悄悄进去查看,却突然听见慕容睿叫唤,赶紧应声。
「朕睡不着,扶朕坐起,陪朕说说你家主子。」
夏儿依言上前扶慕容睿靠着床头柱子而坐,又拿了个靠垫放在慕容睿腰後。
「你倒细心。」
慕容睿一笑。
「从前大小姐怀着大皇子时,奴婢时常伺候着。」
有孕在身的人往往容易腰酸,坐得久了更是容易不适,她和春儿那时想方设法做出柔软舒适得靠垫,就为了让姚平晴舒坦些。
乍闻姚平晴,慕容睿叹了一口气,才又开口。
「她当初回了家,可还好?」
夏儿点点头,在慕容睿示意下搬了个坐墩。
「皇上亲自向老爷说明一切,老爷和夫人并未怪罪小姐,再有大少爷和二小姐关心,除却怀孕时的不适,大小姐一切安好。」
「她可怪朕?」
对於姚平晴,慕容睿始终有着一份愧疚,虽说当时是为了救她,但他食言未依约前去接她进京,甚至连她最後一面都未见到,虽然对姚平晴谈不上爱情却总有份歉意盘旋在心头,也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大小姐不怪皇上,在孕中大小姐满心只想着腹中胎儿,就算到了生产那日,大小姐知道自己等不到皇上,也只说是她自己和皇上无缘。」
慕容睿闭上双眼,沉沉吐了口气。
「皇上,见您这样,大小姐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夏儿轻声劝慰,慕容睿又是一叹。
「奴婢跟皇上说说大小姐、二小姐和大皇子小时候的事情可好?」
明白夏儿是为了让他心情好转,虽仍闭着眼却点点头,听着夏儿的声音在耳边述说,有时不免跟着笑出声。
说了好一阵子,确认慕容睿心情不再低迷,夏儿缓缓止住话头。
「皇上,夜色已深,奴婢伺候您歇下可好?」
慕容睿听得入迷,夏儿这麽一说他才张开双眼,见外头已是黑幕笼罩,点头应允。
夏儿起身,先将慕容睿身後靠垫取走,再伺候慕容睿歇下,两人身子无可避免地靠近,闻到夏儿身上的馨香,慕容睿突然感到下腹一阵臊动,他知晓这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却不解自身已非毛头小子,怎会因夏儿靠近便轻易产生欲望。
慕容睿本不欲理会下腹的蠢蠢欲动,却因夏儿始终近在身前,伺候他躺下後,又仔细确认被子是否将他完全盖住,令得他几欲无法克制。
好不容易,夏儿终於自他身上直起身,先放下床尾端的布幔,却在要放下床头端布幔时脚步不稳跌坐在床侧,夏儿急得赶紧就要起身,慕容睿却顺势搂住夏儿,手一挥床幔飘然而落,床幔内染起春色。
翌日一早,慕容睿临幸夏儿的消息便传到姚平昕耳里,姚平昕故做无事前往偏殿伺候慕容睿,却见慕容睿已在夏儿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皇上起得真早。」
姚平昕笑语晏晏,夏儿知趣地退出。
「你怎麽这麽早就起身,身子不舒服怎麽不多躺一会。」
慕容睿皱眉。
「妾身本想来伺候皇上起身的。」
姚平昕娇声说,上前替慕容睿理理领口。
「对了,朕有件事与你说。」
慕容睿拉住姚平昕的手坐下。
「昨夜,朕宠幸了夏儿。」
姚平昕并未装做不知情。
「妾身听说了。」
慕容睿有些歉意,在启祥宫一声不响的就突然要了她的宫女,姚平昕不等慕容睿再说什麽,接着开口道。
「妾身还请皇上当作没这回事。」
慕容睿诧异,夏儿是她娘家人,他以为姚平昕会为夏儿争取。
「昨夜的事究竟如何发生、为何发生,妾身不知也无权过问,但妾身不希望日後这宫里的人多了几分心思,若见夏儿被皇上宠幸一越上位,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夏儿出现。」
慕容睿不语。
「再者,妾身不欲让娘娘误会。」
慕容睿不明白,这怎麽会和唐映涵扯上关系。
「昨夜妾身月事来,皇上便宠幸了妾身才刚自娘家带回的人,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怕会认为是妾身为了与娘娘争宠才刻意抬举了夏儿。」
姚平昕正色说,毫不掩饰自己不愿咽下这哑巴亏。
「就依你。」
慕容睿沉声道,姚平昕所言有理,若是唐映涵和姚平昕两人不合,後宫就无法再平静。
「谢皇上。」
姚平昕送慕容睿上朝後,转身吩咐桂珣将事情查清楚,先不说慕容睿非好色之人,就说去值夜的人是夏儿这就够令她质疑,昨夜之事究竟是凑巧还是人为,她一定要弄明白。
桂珣在宫里待得久,心里明白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赶紧领命去查,更不忘让人前去探问昨晚守夜的苏允。
「小姐,奴婢先伺候您用膳吧。」
秋儿摆好早膳,虽明知姚平昕心绪不佳,仍是柔声开口。
「我没胃口。」
「小姐,先不说此事未必是夏儿策划的,即便真是她所为,您若为此不用膳,也只是伤了您的身体。」
在秋儿一再劝说下,姚平昕总算拿起筷子,却是吃没几口便又放下了筷子,见状秋儿也不便再劝。
「奴婢待会命人将粥在炉上温着,您若饿了再用上一些可好?」
姚平昕随意点点头,心烦的起身。
「外头今儿个天气好,小姐不如到院子里走走?」
姚平昕看看窗外。
「那便出去走走吧。」
秋儿扶着姚平昕走出,桌上早膳自有人收拾。
「小姐为何心烦?」
自小陪着姚平昕长大,不说完全明白姚平昕的心思,至少也能懂个七、八分,秋儿明白姚平昕绝不是为了夏儿爬床这件事烦心,却想不出其他原因。
「让夏儿进宫,是不是错了?」
姚平昕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