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可以坐四个人的方形餐桌,空了一个令人火大的位置。
虽然本来也预计就三个人,如今只是其中一个给替换了──我看着替换後的对象,姜安武静静地吃着。
他的外貌,无论我绞尽脑汁的想,依然只有「纯朴」这两个字形容,没想到连拿着刀叉的手也是,又宽又厚,挺适合脚踏实地的劳力工作。
稍早他选的那张星空的画,我就一直在想,他从以前就爱翻天文学的书,选科也选了航太系,该不会是想当太空人吧?
我为了转换心情就问:「姜安武,你考上第一志愿了是吧?」
「嗯。」他切牛排的方式挺符合务实的气质,就是那种只想着填饱肚子的气势。
「航太有趣吗?」
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明亮得跟车头灯一样,我以为自己挑到他喜欢的话题,多少可以为这沉闷的餐桌添点轻松感,结果他点头而已,我差点一个冲动从他後脑巴下去。
我又看看宋宓,也是个用心吃饭的孩子,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自己在这里干麽了。
於是我抬起手,得叫点酒精性的饮料。
「我?我才不在意那个烂东西是和谁一起了。」这是我喝下的三杯红酒的时候说的话。
宋宓还不能喝酒,大抵也是觉得看姊姊喝闷酒挺丢脸,吃完饭就回房了。
记得她三岁两个月的时候,我妈让她单独一人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跑腿买瓶酱油,为了遏止我偷偷跟去,还趁我上学的时候进行,後来她就再也没去过了。
你说她漂漂亮亮的出门,回来却像到粪坑滚了一圈,还哭得太惊天动地,谁还敢让她去?也许是怕邻居通报社会局,从此鹰式教育就都搁我身上用了。
嗯,我很少哭的。
不过我精明是从小开始的,所以当天就跑去教训徘徊在巷口的那只流浪狗,除了牠不会有别的了──我猜宋宓是忘了这段往事,否则怎麽可能如此不待见我这个关心爱护她的姊姊。
这麽一想我又多喝了几杯,喝多了的下场就是……保守的说,当我试图爬上餐桌前,已经被服务生请出餐厅了。
「回去吧。」姜安武和我一起呆站在餐厅门口。
我扶着餐厅外的菜单看板,先「恶」了声,忍住反胃後就抓了看板,低声唱:「都怪我太不争气,我恨我爱你,OH──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
姜安武在服务生出来赶人之前将我带走,彼时我正要冲高音,一展歌喉,他硬生生粉碎了我成为跨国歌手的希望。
我在电梯门口闹着不回去,他反问我不回去要去哪里。
我眯起眼,用流氓的语气回:「喂,你一定不相信对不对?我真的不在意车贤秀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做什麽,或是吃我期待已久的烧烤,我这个人非常拿得起放得下的,我的眼界要多宽有多宽……我们有笑容,我们曾心动,不再是无动於衷──」
姜安武咕哝了声「疯子」还是「疯女人」之类的,抓了我的手臂,又拉着我走。
我给他拽得想吐,只好使上练家子的手劲甩开他,骂道:「你老打断我精彩的演出,是不是嫉妒我?」
他剜我一眼:「是,我还嫉妒有很多人等着笑话你。」
不带他这样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