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曉得(GL) — 14.

我怀着忐忑的情绪站在平价餐馆外头,想到上班族女子那件白衬衫要是名牌什麽Prada、什麽Dior(什麽品牌会出白衬衫啊?),要我跟老妈拿钱赔她的话应该会先被折断五指、拔掉指甲然後禁食一周才逃得掉才是啊……

「你可以帮我检查吗?」我推门前问菲尼斯,看到她对我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先帮你感觉看看她是不是愤怒的话,我不认得她的情绪,找不到人。」

「唉,真没用!」我大叹了口气,深呼吸後推门进餐馆,感觉肉类与油炸的味道扑鼻而来,里头位置半满,我先是对大空间感觉一阵晕眩,但在几秒内就看到上班族女子在窗边的位置。她的头发深棕,但在光线下五官看来很柔和,妆容是淡雅的,这样看来是很年轻就出来打拚。

「呃,嗨。」

我说,看到菲尼斯这没礼貌的家伙迳自坐了下来,虽然她也没有礼貌的问题需要顾虑,但这个动作会让我分神,差点也要坐下来。

「嗨,」她站起身对我微微笑,这让我吁了口气,还能笑大概就不是危机的象徵才是,「要求你补请我一杯咖啡,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想请你吃晚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看着她白衬衫上那一大片污渍,要清理掉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菲尼斯说的,她的一天在开始前就被我给毁了,念着这点,我觉得请晚餐都不算超过。

「她既是惊喜又是疑惧。」菲尼斯呵呵笑了几声,转头告诉我,「总是这样,没有纯粹的感觉,人类的情绪就要这样好坏参半,呵。」

暂且忽略菲尼斯又一次过度的评论,我慌忙摆了摆手,「就是补偿而已,关於早上我真的很抱歉。」

她点头,对我笑了笑的递上菜单。

差了六岁,她名叫辛西亚,我很意外跟她还能正常的用餐聊天,毕竟我们到目前为止都算得上生人。

她简单讲了讲工作的环境与内容,大都是文书处理还有跑腿,「这个年纪啊,刚进去都被使唤的,我也认了…」

我告知了我的年级跟学校,虽然这个年岁离她并不太远,她听着还是怀念似的点头。

菲尼斯翘着脚对窗外的车流发呆,我们的对话在她耳里好比没有一般。

「所以只是杯咖啡的话,怎麽还会想要打电话给我?」我问辛西亚,用叉子插起薯条。毕竟只是杯咖啡,而她又约在这小小速食店,自然不是什麽有价值的补偿。

「嗯,日子很无聊的。」辛西亚笑了笑说,那是很动人的笑容,「你可以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插曲,我本来也想过就算了,不过下班的时候翻到了写了你号码的纸条,无聊就拨了号…」

也太随性自然了吧?我咋舌。

「…不过还是免费赚了一餐,这说起来也算幸运…」辛西亚说着,拢了拢散乱的发,胳臂随意搭在桌上,「…更幸运的是,安,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菲尼斯又呵呵笑了起来,突兀地吓了我一跳,害我微微一跳,打断了辛西亚没完的话。

「尝试调情。」

我没搞清楚菲尼斯说这话什麽意思,如果是个指令的话也很诡异。但我看她富饶兴味的眼神看对座的人,顿时理解到她的话是在描述辛西亚的意图。

天!

我局促不安的动了动,感觉薯条在我的舌尖有点失去原先的味道。

「呃…我…呃…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照常理而言这应该是个非常好的状况,在事态不完全明了的时刻先得知对方的下一步棋,一般而言让人有更多时间反应、做更好的应对才是,但无奈我不是精明之人,再加上这剧情有点太超乎我的预料,即使菲尼斯为我多争取了这麽多时间,我还是不知所措了大半。

「那,这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罗?」

辛西亚迷人而慵懒的笑脸对着我,好像里头有很多我看不出的讯息,而我哑口。

「她也不是真的对你多有意思。」菲尼斯在我明显的尴尬里头解释。

「那这是为什麽?」

我大声地问出口,问题是给菲尼斯的,但辛西亚的神情转为困惑。

菲尼斯天蓝的眼对着我,那神情真平静,平静地好迷人,「寂寞。」

「…因为寂寞。」

这一次我听懂了菲尼斯简短的语调里头的所有意义。

「男朋友呢?」我问她,故作镇定好像随意聊起一本刚看完的书那般。

辛西亚没有料到我失常的疑问句後居然是这个她避而不谈的话题,我看得见她眼里有计划大乱的错愕。

「男朋友,没有这种东西…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然地回应,又投了个迷死人的笑给我。

我还奇怪她反应快、并且思忖这语气真的听来不假的时刻,菲尼斯突然低声提示我,「女朋友。」这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女朋友呢?她知道你在这里吗?」我忐忑地顺着菲尼斯的话问她,看到这致命的一击出现了成效。

辛西亚这个晚上第一次不再从容,我不知道她抱着什麽心态对我释放暧昧的言语,但靠着菲尼斯传达给我的讯息,我可以想像这个行动里头或许带了报复、或许带了些绝望,更多只是烦躁地想要新的事物进入生命里头,好让她不要再专注於现在的无奈。

我不觉得愤慨,即使她一开始就只是积极地想玩玩我而已。

「我…天啊…我…」

她像是在这个晚上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麽,扶着额头呻吟了起来。

我以为菲尼斯会冷笑,笑看这一切,一贯的冷面嘲笑「你们人类这样、那样的」…

…没有,她凝重的神情直瞪着辛西亚看,在那僵硬冷淡的神情里头彷佛还渗出一些些担忧。

「嗯,没关系。」我勉强挤出一个俱有说服力的笑容,「现在我知道我不是唯一把速食店当酒吧的人了,不孤单的感觉真好。」

辛希亚呵呵笑了几声,藉这个机会让尴尬的情节飘过。

「做点什麽。」

菲尼斯低声地说,声音低微到让我以为那是因为自餐厅嘈杂而产生的幻听。

这关心似乎有点太过头了,辛西亚这人不让人讨厌——即使行为这麽脱序,我还是会因为人性本善的缘故决定忘却刚刚的插曲,但菲尼斯难得的关心,居然让我对对座的女子产生了些许不满的心情。

她有什麽特别吗?让菲尼斯主动对我提出要求。

我没有办法多想,因为在我不满的同时、却也下意识地顺从了菲尼斯。

「跟我,说说…她。」我告诉辛希亚。

而这让我很愤慨,菲尼斯就这麽一句话,可以让我这样不甘、这样不满。

另一方面我很清楚,此时此刻我所有负面的情绪,仅来自她那关心的神情,从来不是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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