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头脑依旧昏沉,燥热感环绕全身,我烦躁的推开厚重被子,下床一看,却见到东澈和鬼哥哥站在窗旁,正在说着什麽。
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你们在说什麽?我要听我要听!」
鬼哥哥愣了一下,才说:「夏姑娘,身体还不见好,怎麽就下床了?」
「很热啦,」我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想躺了啦!」
「想死吗你?」嘴上说得这麽凶,但东澈还是扶住了我摇摇晃晃的身子。
微风徐徐,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环绕住我的温度偏凉,纾解了我些许燥热,我靠着那只手,感觉着自己心跳的鼓噪,我闭上双眼,多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让时间凝结在这一刻。
「虽然这麽说好像有点奇怪,」我微微勾了勾嘴角,「不过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发烧的时候了。」
「因为……爸?」东澈轻声道。
我吃惊的张开眼睛:「你、你怎麽知道?」
「你刚刚在喊他……爸是你们那个世界的爹?」
「嗯,不过我们也只有我发烧的时候才不吵架。」
我再度闭上眼睛,那张顽固刚硬的脸孔浮现出来,是如此的清晰也是如此的模糊啊。
「妈……呃也就是娘,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是我爸独自抚养我长大的,但,他一直都以为我神经有毛病。」我闭着眼继续说,「想尽方法带我看过各大医生,吃好多好多不同的药。只要睁开眼睛,我们就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但後来……」
忆起被通知噩耗的那一天,天气晴朗,湛蓝长空明亮到能刺痛人双眼。从来没想过,人会就这样永远离开了,现实猝不及防的走到你眼前,你却无能为力。
「直到他死後,我才明白,他一直是爱我的,即使他从不相信我,」我将头轻轻地靠在旁边那人的肩膀上,「我们却从来没有好声好气的对待彼此。」
唯有发烧时,才能在模糊不清中,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触碰在我额头的温度。
年纪尚幼时,总是怨天尤人,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但其实我已经拥有了这麽多,却从不懂得。
「如果那天他出门的时候,能好好说再见就好了。能笑着目送他就好了。」细不可闻的话语从我唇间缓缓的吐出。
东澈沉默不语,仅仅是保持着环绕我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他悄悄的溜了出来。
话是这麽说,不过其实也不需要,因为他已经是鬼魅了。他有点自嘲的想着。
看着东公子和夏姑娘的互动,他一方面觉得开心,但另一方面他也同时想起了妹子。
而且他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虽说早知躯壳里装的是不同灵魂,但他渐渐察觉,"她"的容貌和气质逐渐变化中,他甚至有点记不得妹子从前的模样。
他晃了晃头,决定先抛开这些思绪,去看一下岚儿情况。
岚儿倒在床上痛苦的皱着眉头,灼热的气息从唇边溢出,他忧伤的看着她,伸出手来却触摸不到对方,只见自己透明的手穿了过去。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真希望能再度感觉到温度,尤其是那个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