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段爱情没有被受到祝福,会顺利发展下去吗?当事情曝光了,当世人都跟她投以一记白眼,她会有勇气去面对吗?她真的可以坦然地双手奉还这一份幸福吗?无数的问题占据了韵诗的脑筋,亦不停提醒自己别寄予过多的感情,那麽大家是面对分开的结局时,都不会太过的痛心。
然而,心底就是有一股动力将她推向天宇的怀里,教她非常的眷恋。这矛盾,令她感到不好过。
「韵诗。」来回的手影,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抱歉……」她为她的走神道歉,那人说着不要紧,比比手指,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座歌德式风格的教堂。今日她要在这个地方为一位女歌手化唱片封套的妆容。
「Elaine。」上妆的中段,歌手叫住了她。「你会化新娘妆吗?」
「当然,干嘛?有人要结婚吗?」韵诗一语带过,继续专注为歌手扫上弯眉。
歌手转转眼珠,轻语:「我想……请你在我的大日子,替我化新娘妆可以吗?」此句换来韵诗的惊呼:「当真?」旋即压下嗓音:「会是什麽时候呢?」
「半年後吧。」顿时,她冒上一抹红晕,红得连胭脂都可以省下。
「恭喜。」婚姻嘛,是每对情侣都向往的一幕,能够架起雪白的纱裙,在众人见证下说「我愿意」,是多幸福的事。
这下,韵诗开始想,自己会有可能有这一天吗?一会後,她甩甩头,她知道仍对承诺存有份惊悸,更何况现在……
婚姻,是一个很奢侈的梦。
但是这一个念头,除了带给她羞愧之外,又留下一点的蜜意。
「天宇……」这下,她特别想他。
待她下班後,电话就响起来,传来的是她思念的声音。虽然是简短的问话,但已使她感到窝心。
此际,天宇听到有关前往柴湾的列车将要驶进的广播声。「你仍在港岛?」天宇带点惊讶地问。现在这时间,她不是在九龙下班吗?
「没法子,外拍的车子不顺路,唯有自己回家噜!」谁叫她住在被隔离,似是未开发的地区呀。一会後,天宇才开腔:「一起吃饭好不?」听到邀请,她亦乐於答应,并约在老地方等。
於是,她独个儿走到小海滨公园去,找其中一张椅子,看着已陷入漆黑一片的景色,来来往往的车影,以及黑海上映着一圈又一圈的粼光,让自己发呆。
片刻,一把男声在韵诗的左方唤着,她很自然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便见到天宇的特写。「别吓人嘛。」她带笑地说。他都笑了笑,便坐在她身旁,轻拥她,柔情似水的细述相思。
两地距离,带给二人的寂寞;身份的区别,留给二人的苦恋。唯有这些时间才可以弥补二人心中的一缺。
耐久,终於讨论去什麽地方吃晚餐时,就得出这样的回覆:「我不晓得这里有什麽好东西吃。」多令人跌破眼镜的答案。
韵诗则牵起个见怪不怪的笑容,她就知道,吃晚餐只是想见她的借口,其他的他就什麽都没想到。
「你想吃什麽啦?现在去超市买些食材吧。」语毕便挽着他的臂弯到附近的超市,推着购买车,在货架上走来走去。天宇在架上指指点点,一副孩子讨吃的样子,韵诗见此唯有笑着顺他的意,不消一会,车子已经载满了东西。
这次是韵诗第一次踏过天宇的家门。
起初,她还担心是乱作一团,但发觉屋子没什麽装饰,是很简约的单位,十分井然有序,不似一个男人独住的样子。此时,她联想到是否他女友的杰作?这教她心中有阵味儿。
「因为没打算长住,所以都没什麽摆设。」他似乎误解了她的不爽,说了个不是她想知道的解释。
韵诗轻晃着头,便走进厨房里,开始打理食材。
虽然不是什麽新鲜的材料,但都能够烹调出一些简单小菜的,她就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
「需要帮忙吗?」天字不忍心让她独个儿在里头忙。「我惯了一个人的。」此语不是什麽悔气说语,她确实习惯了厨房里就是属於她的空间。
片顷,她感到天宇从後拥着她,听着他用可怜的语腔说:「老爸说在厨房外看着自己女人的背影是很迷人,但我不想被你冷落……」
「谁、谁是你的女人呀。」她虽打着结的吐出,但脸上早就挂上幸福的笑容,刚才的不快都消掉了。
他坏坏的笑着,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轻挑说:「不是吗?」
「你外面等我好不?乖,我会很快弄好。」她完全将他当作小孩子的看待。天宇听後便走回厅去,表面上是翻阅摄影杂志,实际仍是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来来回回的进出,一次又一次端出菜肴,直到连汤水都捧出来,便请他入座吃饭。
眼前只是三道很家常的中式小菜,以及一碗的菜汤。虽然是色香已备,但天宇则有着犹疑。
「干嘛?」韵诗不明。「没什麽……」天宇尝试提起筷子,将一块的切茄放入口中,那张表情竟然是难以置信。「为什麽是这表情呢?」韵诗托着腮,看着他每道菜都小嚐一口後的表情。「我不曾知道中国菜是这样好吃。」确保了味道,他就在碟子上来回的翻着。「我家就只有老爸才做饭,但他就只会做西式。老妈就连盐跟糖都打乱,别奢望她会做出正常的中菜。」
「但加拿大不是有唐人街和中式菜馆的吗?」韵诗有点好奇他在加国的生活。
「都不见得有多好。韵诗,你有资格去那儿开餐馆。」天宇不忘比她一个大拇指。
「这是抬举呢。」虽然很多人都赞赏过她的手艺,包括她大姐。但给天宇这样说,她更高兴。「下次去菜市场买一尾活鱼清蒸给你嚐嚐,你一定会喜欢。」
「不好。我要你每天都为我做饭。」
「哈,我只为我家老公每天做饭的呢。」她一时高兴就跟他耍嘴皮来。「那我娶。」他咬着筷子的道。
「别耍啦,快快的吃光,我还要洗碗呢。」她刻意的作回避。
有些说话,说出口,是收不回,就算只是戏言都要适可而止。中国人说的「慎言」,并不是叫人小心说话,而是小心立下诺言,更重要是言而有信。
始终,许下承诺,就是欠下的债。
眼看天宇连最後的切茄都吃掉,说了一句满足後,韵诗便起来的收拾。「别这样急嘛,这些一会才做。」
「我怕现在做不来,你会怠慢不做呢。」韵诗边说边收起碗筷。「我是会做家务的!不信?我做给你看。」一言落下,天宇抢过她手上的,捧到洗涤槽内,扭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清理碗碟来。数刻分数後,他就完工了,看得韵诗目瞪口呆。
「男人为何要女人操劳?」他理直气壮的说。
「这屋子都是你自己打理的?」
「不然还有谁?」
韵诗这下真的摆了个乌龙,害得自己呷了乾醋来。
「那……」她掩着嘴巴乾笑,此时留意挂钟,快要九时正。「不好了,我该要回去了。」
「这麽快……」天宇嘀咕着。
「没法子,你都知道回去要花时间。下次再煮菜给你吃吧。」韵诗提起袋子,然後跟他吻别。「要小心了。」他叮嘱而她点头答允,便踏出门口去。
当她走出大厦,回头望上大厦的名称,便默默记住了他的住所,然後踏上遥远的归家路。
登上地下铁,韵诗只是呆呆望窗外的黑暗,每次独个儿回家,由南端走回北的过程,总是有一位久违的老朋友跟着她。都许久都未曾感受过他的存在,可能现在放空的时间多了,难免让她有点一的乱想。
她轻叹一口,提出电话,按下音乐播放键,让音乐充斥她的思维,不让这位老朋友打扰到她。
这位老朋友的名字,是叫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