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不少同事都见着韵诗带着甜蜜的笑容回到公司。
「韵诗姐,笑得那麽甜的?是否男友送你上班?」一位年资较轻的化妆师好奇问着。「我就觉得那个帅摄影师已经成功夺得韵诗的芳心就是。」知情的安一旁笑说。
「别闹啦。」韵谢仍然牵起带着甜意的笑颜:「对了,今日是哪个预约的啦?」
「不就是你的老顾客啦,好似是作某杂志的专访,说用不惯他们的化妆师。」负责安排预约的同工回答她。「给我地址,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出去。」语毕便走回自己的坐位去。
待主角走开了,那群好奇的人继续喁喁细语。
「不过……那个摄师,好像已有女朋友的吧?」此语换来其他同事的惊讶。「但Elaine不是会抢别人男友的人吧!」跟韵诗相熟的同事立即澄清她的性子。「啧,狐狸精会有样看的吗?」那人继续刻意的针对。
「或许他们只是比较亲密的朋友,就好像红颜知己那样呢。」其他人都坚信她不是这种人。但这些耳语,韵诗一一听得进耳内,她静静的、悄悄的步出了公司。顿时,她感到自己的心是沉了下来。
她应该要有这些心理准备的吧?天宇和她之间就是一段不能见光的关系,而原则上,她是成了第三者角色。这下,她感受到良心的责备。
「Elaine,你今日有点心不在焉。」那位歌手完了访问後跟她说话。
「是吗?」韵诗想了想,刚才做了什麽事来,她都没放心上。
「有什麽心事的吗?」待歌手坐了下来,韵诗便倾出卸妆水替她卸妆。「都算不上心事。」她细心的替下卸下那双假睫毛,又将脸上花巧的妆容拭去,回复她清秀的脸孔。
「可以帮我上淡一点的妆吗?」韵诗听後,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说起来,都没听过Elaine有男朋友的事。」
「我自己都不晓得他算不算我的男朋友。」韵诗的眼睛凝视镜子的倒影,熟手的提起化妆扫在歌手的脸抹上粉底。
「暧昧关系?」
「我想……是吧。」明明韵诗的眼帘已半垂下来,但仍要装着若无其事,继续在她脸颊扫上蜜粉。
「Elaine,何必在意彼此的位置呢?」歌手道出她的见解。「我们作艺人的,很多时都收起恋情,明明相爱的恋人却要以地下情的方式维系;明明深爱对方,却在记者面前说只是好朋友关系。所以这些事情,我们早就看透了,真的互相喜欢的,何必在意『男女朋友』这些头衔呢?」她又扭过头对韵诗说:「别这样子啦,这样失了志气,不是我认识的Elaine呀。」韵诗就展示她的一贯的笑容来。「这才是呢!」歌手就安心的板过身,让韵诗继续替她上妆来。
而韵诗则默默地咀嚼着她的说话。
下了班,她跟天宇寄了一封的简信。
「我不介意你将所有时间都来陪你的女友,但我很希望你的心中会拿出一部份来放我的位置。不用太多,只要你偶尔想念我,偶尔记得我,已经足够。」
她不贪心。她真的不需要「女朋友」这个身份,只是一点点的注意;只是一点点的关心,她就会心满意足。
「别将自己看得太低吧?」顷刻,天宇回覆。正当韵诗盘算如何答覆之际,电话就响起来,来电者,正是他。
她接听过後,一直听他讲话,呆了一会,才懂得牵起一张笑靥。「你在哪?我想你。」
他说他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喜欢她;他说他无时无刻都会想她;他说她并不是来填充时间的角色;他说他幸好认识到她。明明每一句都不是什麽特别甜的蜜话,但她心窝已经载着满满的温暖,那已经足够了。
要是问韵诗,什麽是幸福,她可以答,只要在天宇一起的每分每秒,就是她的幸福。莫论只是隔着听筒让天宇听她拉小提琴,或对着一片漆黑的汪海呆坐,又或是互相的拥抱蹉跎时间都好,只有他能在自己的身旁,她就会知足。
正正因为跟谦离别得太久,使到她失却一些的安全感,而这十年来的寂寞,教她遗忘了自己。寂寞,就是可以磨灭人的理智跟感性的魔鬼;是把能够毫不留情的割断所有快乐泉源的利器。
「你会不会觉得太闷的吧?」韵诗伏在天宇的胸膛上,正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频率。天宇只是笑而不语,轻抚着她的发丝。韵诗有着一头黑直的头发,可能是男性的天性子吗?天宇就是喜欢女生有着一头既黑又长的直发,而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算长。「再留长头发好吗?」
「要是你替我吹发的,我就留。」她任性的说。没法子,太长头发打理起来就是很麻烦。「待你留了之後。」他轻说。
韵诗听过後便拥得要紧,又似猫那样的撒娇起来。片刻,她眼神就是淡了下来。在之前,她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喜欢上别个人。但现在发觉自己对天宇的感情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她都讶异自己未免太快些。
其实,有些感情,不是以时间来衡量的。一瞬间擦起了火头,就会延伸下去,烧得轰轰烈烈,完全没有余地可言。
她在想到底是什麽时候的事呢?在骑马的那天?或是她冒失的一次?又抑或……第一次握手的时候呢?「在想什麽啦?」天宇见她不作声,便问着她来。
「我在想你是什麽时候喜欢上我。」她将她想着的问题反问他。
他就搔搔头来,有点难言:「你们女生总是喜欢问这些的吗?」
「你可以不回答,只是我的好奇然而。」她喃喃自语。
耐久,她又莫名其妙地问:「在《铁达尼号》的故事里,要不是杰克刚巧碰到露丝要自杀,你觉得他们仍会一起吗?」
天宇顿时皱起眉头:「为何问这些假设性问题来?」
韵诗想了想,便悻悻然的摇头,对吧,假设性问题谁又真的答得上呢?但是,她多想跟他说,要不是那间公司找了她作化妆师,她才可以遇上他。要不然,他们二人就只会是一对平衡的线,不会有交点,不会有发展。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韵诗,你现在还会想起他吗?」天宇深明,她心中有着一个忘不掉的人。
韵诗想了想,轻语:「未遇上你之前,我以为他是我永远深爱,而且最不能忘掉的那个人。但原来『永远』是一个最不可以相信的词汇,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一种保证是『永远』的。」她带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去说这番话。
十五岁的岁月,该是一个多姿多采的青春,理应是充满希冀与梦想。但一封信,韵诗就否定了这个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