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完】憶殤賦 — 柒之章-(4)

建安三年,冬。

诸葛萱带着一身的疲倦,与为数不多的行囊,悄悄地离开了居住许久的江东。站在郊外,一身白衣的她远望着江东大街。

彷佛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到那有着杨柳树的小宅,她依旧记得那人对她说过『等我回来,我必定用十里红妆迎娶你进我周家的大门』,一睁开眼梦却醒了,心碎的一踏糊涂,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样子。

在美的梦总是会醒的,就把这一切、江东,与那人当作一场梦吧……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年的她,十七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大好年华。

那颗心,却早已凋零。

建安四年,秋。

孙策进军至沙羡,带领孙权、周瑜、吕范、程普、韩当、黄盖等将领讨伐黄祖,为父报仇。另一方面,刘表派侄子刘虎和南阳人韩唏带领长矛队五千人赶来支援黄祖。双方大军在沙羡一带展开大战,黄祖几乎全军覆没,韩唏战死,黄祖只身逃走,士卒溺死者达万人,孙策缴获战船六千艘。

建安五年,四月。

曹操与袁绍相拒於官渡,孙策写信求官职大司马,曹操不许,孙策恨之,孙策阴欲袭许都,迎汉献帝,密治兵,部署诸将,但尚未出兵袭许昌便遭刺身亡。

几年前,许贡上表给汉帝,说孙策骁勇,应该召回京师,控制使用,免生後患。此表被孙策的密探获得,孙策将许贡召来,许贡谎称说没有此表,孙策便责备许贡,并下令将其绞死。许贡死後,其门客潜藏在民间,寻机为他报仇,这次终於得手。

孙策在丹徒狩猎时。他骑的是上等精骏宝马,驰从的人绝对赶不上。正当他快如疾风地宾士时,突然从草丛中跃出三人,弯弓搭箭,向他射来。孙策仓猝间,不及躲避,面颊中箭。这时,後面的扈从骑兵已经赶到,将三个人杀死。

孙策中箭,血流满面且创痛甚剧。自知不久於人世,便请来张昭等人,托以後事。

张昭等大臣重臣以孙翊有长兄孙策之风而希望孙策将兵权交给三弟孙翊,但孙策执意於二弟孙权来继承,还请张昭等重臣辅助孙权统治江东。

孙策先召见长史张昭对着张昭等说,「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之後又说了,「假如孙权担不起这副担子,你可以取而代之。假如始终打不开局面,在江东难以立足,那就从容地归降朝廷,不要有顾虑。」

後召见其弟孙权来病榻前,将配以印绶及兵符。说,「率领江东之众,沙场驰骋,决机於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你不如我。举贤任能,出谋策划,各尽其心,我不如你。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倘若内事不决则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以保江东。」

这是她在游历之路上,偶然听人说起的。有一双碧眼的男儿,今年才十八吧?遭逢巨变,成为了江东之主,他过的肯定步步为营,每天都不快乐吧?但一切却早已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过客。

而那人,应该也很伤心吧?那是他的兄弟,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可听闻他只悲愤了一个星期,着手开始辅佐江东未来的主人--孙权。

而後听说,他又出奇策打胜仗了、听说,他受到孙权重用、听说,他与乔婉的孩子出生、听说,他过的幸福快乐。

不知为何,近来所听到的消息皆是那人的一举一动,难道百姓们没有其他人可以谈论了吗?还是说,对他上了心,所以其他有关天下的消息,都被她抛诸脑後了?

诸葛萱在正值酷暑的六月回到了草卢,诸葛亮看见好久未见的妹妹欣喜若狂,欣喜之余却又觉得自己捧在手掌心上疼爱的妹妹似乎有那麽一点不一样了。

她回来後,下定决心遗忘那个人,将那人封存在记忆当中。渐渐的,她变的不是那麽爱笑,整日窝在房内看书研究兵法、弹琴。

聪明的诸葛亮,怎会看不出宝贝妹妹的改变呢?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适时的给予知识上的支持。

某天,她正弹着琴,拨着弦,曲调从高山流水转变成了烟花易冷,三年没弹起这首曲子了,没有勇气弹起,也没有勇气唱,可手却不受控制的弹了下去。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不知为何,她跟着音乐柔声唱起,心,蔓延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

「千年後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不知他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她?可还记得,弹着琴与她道出那段藏在曲子中的凄美故事?可还记得,那年他说的情话?

早就忘了吧,因为不重要,所以忘了。

可是,她却如何也无法忘掉,每当午夜梦回,又会想起那人的呢语。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她始终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更会是。她是不详之身,一生不得幸福的天煞孤星,不能幸福、也不敢幸福。

痴心妄想的幸福,使她失去了那颗心,破碎的无法拼凑。

有那麽一点点的碎片,残留在杨柳上,痴心的等待着他的回归。可那人,却早已回不来了,他们也早已回不去了。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周杰伦-烟花易冷》

曲落,她的眼泪早已沾湿了一身白袍。

多想再回到那个美好的时光,倘若他们,可以再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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