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泣夏鳴蟬之雨 — 《日 曜 日》§續§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什麽才是真正的现实呢?

恐怕没有什麽是真的吧,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我们都下意识地去忽略,甚至无视到一个让我们自己再也看不到的境界。

教室里充斥着的,是每天必定上演的,被师长们命名为「霸凌」的戏剧。

但是所有学生都相当不以为然吧─包括那些被霸凌者─这不过是阶级下的微量产物,一个被社会薰陶了的,小型社会和各种潜规则,相较於我们这种局限於细微部分的肉体和心灵伤害,大人们世界才更加的,充满危险才对吧?

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反对的啊,因为大家都会下意识地去畏惧,今天的我拥有的是怎麽样的明天呢?我的明天是否也会像眼前的那些人一样呢?所以为了杜绝自己明天的危险,大家都学会了伤害,学会了笑着将一个人推下悬崖,甚至学会了把自己的朋友,放在了危险的刀尖上。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想要假装成透明人,只是早已被归类为中等的我,伸手却是触及到牢笼一般。

所谓透明,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敬畏和害怕的小把戏,假装自己不屑与他/她为伍,实际上只是害怕那个人会伤害自己罢了。

用冷漠去包装那个人吧。

大家的心底似乎都说的这种话,但是啊但是,却还是会笑着的呢?

老师们只会强加无谓的「罪」,然後用他们想像出来的「我们的」视角去看待我们,嘛,然後所有人就开始永无止尽的扮演,一个学生,一个教室,然後,一个班级,就是这样用微乎其微的冷漠去排挤一个人。

我也是这样的吧。

因为我也是这样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狱,我也是这样的扮演着一个记录的角色,假装自己不过是个透明的,或许这是我自作聪明的说法,我知道的,是我可以笑着看大家把一个人逼近死路,我不需要起哄,不需要多说,甚至不需要装做自己很喜欢,只要笑着就可以了,那是我唯一的武器吧,毕竟笑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对我来说言语甚至是一个相当多余的东西。

教室内的课桌椅,被其他同学们刻画着,每一个都是不堪入目,每一句都是精心铸造的恶意,我甚至是带着点嘲讽性质的笑的─为什麽要如此愚蠢的将自己的惧怕烙在他人的物品上─不过我的笑在他们眼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吧?或许他们会认为我是在嘲笑那个没有反击,永远只有温柔微笑的那个人吧?

这是在膜拜吗?我有些恶质的想着。

说穿了这种透明,其实也是孩子们幼稚忌妒的一种,想要邀宠却被一个看起来没什麽威胁的家伙先抢得了糖果,不过是把自己无能的愤怒加诸在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厚度的肩膀上。

「会被老师骂的啦。」

「有什麽关系?不觉得这家伙很跩吗?」

「他又不会去告状,担心什麽。」

「只知道笑的呆子,长得帅了不起啊。」

是吧?

这种充满着可笑妒忌意味简直令人发笑。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梅雨季的现在,正下着大雨,我沉默地看着,因为我听不见窗外的雨声,无论是被称为悲伤的声音,还是细微的雨点。

我怔愣的看着他站在雨中,没有伞只是被动的将自己,让雨水给浸湿了,我甚至忘记自己为什麽要撑伞走到他身边。

「为什麽要淋雨?」雨声几乎要盖过我那无起伏的声音。

「千代同学啊。」他有些讶异地看着我,或许是我表现的,超出了平常的淡漠吧。「你听得到吗?下雨天才有的声音。」趋近於寂寥的发言,让我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第一次想知道永远温柔的他是不是,也只是和自己一样不断地构筑着谎言。

「可是我什麽都…听不到啊……」我将字融在雨声中,细微的不让任何人发现。

他指示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对我伸出了手,笑道:「一起去探险吧。」

我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真正的透明,伞中的我失神的看着他整个人站在雨中,雨似乎成了他的背景,又似乎要将他给彻底溶解。

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

好像会消失啊。我是这麽想的。

「一起撑吧,感冒…就不好了……」我递出手中的伞,想也不想的说着。

那一瞬间,我是想抓住他的衣摆的,就算知道这麽大一个人不可能真的从自己眼前消失,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伸手。

他抢走了我的伞,往天空一抛,艳红色的伞在空中、雨中旋转飞舞着。

雨水将我的视线模糊了,只能依稀见到一个小红点。

「探险不需要那种东西吧。」他笑得很开心,有那麽一丝恶作剧成功的意味。

明明也想笑的,我却勾不起嘴角,它沉重地叫我困惑,我甚至有那麽一点点,掉泪的冲动。

我看向仍旧笑得温柔的他,才想起自己,早就忘了要怎麽样才能,真正的笑了啊。

第一次知道自己无法笑的真诚,是让自己多厌恶的一件事。

因为我似乎,根本触及不到他啊。

想到这里,我笑的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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