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又过了几天,祈陛下时不时就会来问我水国是怎样的地方。
「『水国是纯净的地方』。」
而我也会动用少许言灵之力,给个祝福。
另外,这几天又出人命了。
看了屍体和检验报告後,五色鸡一脸疑惑,我则有些惊吓。
……「查无死因」。
很明显跟前几次的焦屍不同,这次比较像……
「漾,」五色鸡又正经了。「走吧!本大爷饿了小弟应该快去取膳!」後面这句却又那麽让人想一拳揍飞对方。
话说,最近我的人权又离我而去啦……被五色鸡拖去餐厅後,我嘴角抽搐得看着五色鸡啃着同类。
……话说现在才刚过中午啊……
「……西瑞,我不饿,先上楼了。」我对同类相残没兴趣。
「不行!漾~仆人怎麽可以丢下本大爷呢?」
说过几次我不是你仆人!
「对了,漾~」五色鸡又再次叫住我,还想把他那油腻腻得鸡爪伸到我身上来,想都别想!
「呿。」扑空似乎没影响他的兴致,仍然啃食同类啃得很开心。
「什麽事?」我有些无力。
「刚刚那个,是你的……吗?」他压低声音问,随後又喀兹喀兹的啃着鸡骨。
虽然是「……」,但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很像。」
这也让我很疑惑,但那些人的死因,应该都跟我的言灵拖不了关系。
但我没有言杀人啊!
最近也只有祝福水国的纯净,这样可以杀人?
我双手还在胸前苦恼着,若说目前的嫌疑,祈陛下虽然怪怪的,但会杀自己国家的子民吗?提卡呢?那些士兵呢?
唉呀!好复杂啊!
果然……如果学长在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任务了吧?
『褚,给我闭脑!』
想起那句总让我受巴头之痛的前置句,竟有些微苦涩。
呐,当初黑山君是说至少要一年是吧?那到底还有多久呢?
学长,我想你了……
不过,我会努力用功等你回来的。
『我以精灵之名祝福你,往後的世界会更加辽阔。』
耳中彷佛又回荡着当时的祝福,那是一种很苦,却泛甜的感受,即使当时我只在原地发楞。
学长啊……应该是除了爸妈、姐、然之外,唯一对我这麽好、为我做这麽多的人了吧!
「冥漾,」
一声呼唤,使我从回忆中拖出,眨了眨眼,我望向声源。
「祈陛下,请问您有什麽事吗?」勉强勾起的笑,常常被学长说很蠢。
他盯着我好一会儿,我这才发现五色鸡已不知去向,留下满桌狼藉给欲哭无泪的服务生清理。
「有心事?」
祈陛下很自然地坐到我身边,我则是全身紧绷警戒。
又来了!
见我不回话,祈陛下瞥了我一眼,又开口:「相信你自己,善用你的力量。」
唰──
我大动作的站起,急速後退的椅子发出急速摩擦的声音後仍受不了冲力的倒下。
盯着泰然自若的祈陛下,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又是学长的句子!他到底是谁?有什麽目的?
「我是水国的王──野弥‧赤‧祈。目的仅有请援助之人帮忙解开水民死亡之谜并阻止。」
等等!你可以听见我在想什麽?
祈陛下点点头。
……又一个忽视我人权的家伙!
或许是听到我脑残的碎碎念,祈陛下笑了笑,又道:
「如果心能说话,那就是咒语般的言。」
那一刻,我彷佛听见理智线断裂的声音。
我似乎上前扯住祈陛下的衣领,猛力摇晃着逼问他是谁。
我似乎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你不是学长。
我似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
从学长离开了以後,喵喵他们很自动的回避有关他的话题。
而公会也下了封口令,因此大多数人只是好奇冰炎殿下是否出任务去了。
那阵子,我不记得我是怎麽过的。
感觉很茫然,却又很真实,就好像混浊的河流里,明明载满泥沙却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淤泥的行径和泥沙颗粒。
混浊……而又清晰吗?
真是矛盾。
睁开眼,揉揉有些疼痛的後脑,这才发现四周并不是我熟悉的景色。
这是一片森林。
阴暗似乎阻绝了阳光,却能让人拥有清晰的视觉。带给我的感觉既诡异又……安心?
怎麽说呢?好像已经来过无数次般。
「西瑞?祈陛下?」
意料中的无回应。
「提卡?水国士兵?」
还是没回应。
至少没有意料外的意外,例如一只阿飘突然冒出来拍我的肩膀说你好之类的。
呸呸!才没有阿飘才没有阿飘才没有阿飘!
但现在我独自站在这座森林中,能做啥?
米纳斯?
『主人,我在。』
好礼加在。
这里是?
『恕我无知,主人。』
好吧……连沉睡千年的龙神经灵都不知道,那我应该先想想怎麽熟悉路径而不是突破重围。
谁知道一破出去会不会直接冒出一个百楼悬崖?
『……主人,请您别再脑残了。』
米纳斯别装了,我听到你语气里的无奈了!那绝对是无奈没错!
『……』
这下可好,米纳斯使出了「无言」。
等等,这个说话模式怎麽那麽像五色鸡?难不成我被传染了?
……我突然觉得出不去也没关系了……
『……』
米纳斯我听到你的叹气声了别说没有。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出路时,我看见了一个洞穴,然後,我就像被吸引般缓缓走了进去。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洞穴里了。
我回头,看不见洞口;往前看,不知朝哪里前进。
所以……现在要做啥?
呜呜……再次觉得失去万能型黑袍生活真是困难啊……
『褚。』
瞧,连幻听都出现了。
『褚!』
这不是真的,真的会叫我闭脑。
『……闭脑。』
啊哩,现在幻听还可以控制吗?果然是火星世界。
啪──
「痛呀学长!」一秒蹲下抱头。
等等!学长?
我抬起头,银中一抹红、红宝石兔子眼、还有行凶过後的兔爪……我说手,嗯,好像。
啪啪啪──
「……学长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揉着头怯怯地望向红眼杀人兔,他不是应该在黑山君那里静养吗?
难不成学长其实是趴趴走型的?
嗯,很有可能。
啪──
「不知道。」自动自发的席地而坐,学长有些不甘心的回答。
我再次抱着头看像凶手撇开的侧脸,突然有种虚虚实实的感觉。
这是……梦吗?
「褚,不管这是不是梦,都给我闭脑。」
红眼瞪来,奴性发作的我立刻点头如捣蒜。
意思是说学长也不确定这里的真实性罗?
这样说好像有点怪,做梦的人说这好像是梦?
不过梦会痛?好真实……果然是火星……
啪──
「你如果想去火星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了谢谢。
不过看到学长就有满溢的安心感,不禁绽放笑颜。
「学长,好久不见。」
「嗯。」
欢迎回来。
这句话我放在心底,虽然某窃听兔一定听得到,但我还是想等学长真的回来再说。
红眼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那学长,我们要怎麽离开这里?」
「等。」
蛤?
「等东西出来。」
红眼略露不耐的瞪了过来,好像在说都白袍了还这麽不长进。
啊对!学长我升上白袍罗!
「嗯。」
他看起来不讶异,也难怪,若这麽久还考不上袍级,等学长回来我应该会被带去「特训」吧!
「知道就闭脑。」
是。
但是学长,我们到底要等什麽东西?
「不知道。」
……
我突然觉得这都是一场梦,拜托快醒来啊啊啊啊啊啊──
啪──
「别在你脑子里尖叫!」
好嘛……我的错……
滴──答──
咦?有什麽声音吗?
滴──答──
红眼瞥了我一眼,起身朝声源走去。
「等等我啊学长──」
听起来好像很远,但实际上却也没几步路。
看学长低着头观察一条河流,上头还在滴着水,我也好奇的凑过去看……
混浊而又清晰?等等……我在餐厅时没用到言灵吧?
红眼微怒的瞥了我一眼,我立刻闭脑。
不过……这就是线索?
「褚,」
蛤?
「自己来。」
来什……
还没想完一句话,我就整个人被推到河里去。
「呸呸呸!学长!很脏!」
等等,这河好浅!
「什麽感觉?」
感觉嘛……很痛!
啪──
「不是问你这个!水的感觉?」
呜呜……果然是暴力兔……
红眼再次瞪来,我N次闭脑。
不对!学长你叫我喝这水?
某无良兔点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再吵我就亲自动手!」
呜……阿嬷……孙子要来找你了……
怯怯地打了个颤,我缓缓捧起河水,然後……盯着发呆。
啪──
哇啊!我喝了我喝了我喝了我竟然真的喝了!
「褚!闭、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