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们两个真的很莫名其妙耶!一个是之前还没领通告费就急着要退场,消失了那麽长的时间,结果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说她其实是因为对你太愧疚了才落跑,然後另一个也就是你,不是说这辈子死都不会淋雨吗?你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要一起淋雨还挑错对象,你是要急死谁啦噢唷!!!」
阿甯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帮我吹着湿透的头发,另一只手则不忘重重的往我的头用力地挥下去,虽然有点痛,但是感觉整个人清醒了好多。
好像知道该怎麽继续走下去一样,在小娴温暖的拥抱里,我找到了答案。
『就到这里了好吗?就到这里,过了今天,就不要再恨自己,不要再对我哥有任何一点的罪恶感。』
『拜托你了。』
我在雨里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那场雨,是他留给我最痛的纪念品。
我在雨里得到一份迟了太久的救赎,这场雨,是我决定放手的见证。
『我答应你。』
也许雨声太大,她并没有听见我在轻声在她耳边说的这四个字,但我选择了与记忆和解。
就到这里为止了,岚枫。
以後我再想起你时,脸上只会有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也对不起,夺走了你本该拥有的美好人生。
你永远会是我心底,最美的天使。
「喂,死阿若你是有没有在听啦?」
「有啦有啦,挑错对象是什麽意思我没听懂。」
「当然是跟你老公一起淋啦!你知道你们现在进度严重落後吗?」
阿甯气呼呼地瞪着我,我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笨蛋,你以为淋个雨就能有什麽大进展吗?」
「你才是笨蛋,偶像剧把淋雨这梗都演烂了当然有用啊,感情可以升温到直接沸腾好吗?」
「那你跟苏宇灿怎麽不去淋淋?」
「闭嘴啦!」
我哈哈大笑,整个人瘫在阿甯怀里,笑容很满足。
「谢谢你。」我说。
「哎呀你重死了滚开啦,我都快被你恶心死了。」
我没再说话,阿甯也没把我一脚踹开,我闭上双眼,就这麽沉沉睡去。
阿甯果然是第一品牌的枕头。
我得继续往前走了,岚枫。
下辈子,当我的家人吧,换我来守护你。
让我,把你留给我的这些满满幸福,全部还给你。
谢谢。
对不起。
※
「海若,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沈禹维沉重的脸。
「什麽事情不跟你女朋友谈,要跑来找我?」
「她找她的好姐妹跟我说分手,我打电话、用脸书私密她,她不接也不回,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沈禹维越说越激动,只差没有猛力摇晃我的肩膀了。
我知道的,他是真的很爱很爱梦漓。
可惜现在的我帮不上任何忙,连打听都何其困难,我跟班上女生的关系早就因为我们感情的破裂而僵到极点,我已经失去所有能够靠近她的管道。
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但他们在一起都已经十个月了,究竟什麽理由可以让她如此绝情?
「现在的我们,比陌生人还疏远。」我望着他苦笑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麽了。」
他失落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开,我看得心里很难受,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糟糕透顶。
「孤男寡女的说什麽亲密悄悄话啊?」
梁诺突然从我身後冒出来,我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回应他的话,只劈头就问:「你知不知道他跟梦漓怎麽了?」
他挑了挑眉,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求求你不要把我卖掉。」
「凭你这种货色给你两百还不用找钱呢,你省省吧。」
「凭你这种咖也想卖我,先掂掂自己几两重好吗?」
他笑着回击我,「掂什麽?你一定比我重上好几倍呀,欧、巴、桑。」
可恶,想反驳还真没办法。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干嘛?」
「等等跟我去一个地方,保证不会失望。」
「你不要突然转换性向跟我告白,我不会爱你的。」
「白痴。」他忍俊不禁,但也不忘用鄙视的眼光斜睨我,「拜托你这种自恋狂末期患者就待在家里好吗?不要出来危害路人,我真的很想报警抓你。」
「好啦好啦不要跟我告白我就答应你,你不要再废话了,快告诉我发生什麽事?」
「程梦漓好像听了他朋友说什麽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和前女友还没有断乾净,然後她就觉得自己根本是个备胎,就叫她那群好姐妹的其中一个跟他说分手。」
我双眼瞪得老大,这简直太令人不可置信了吧?
「不要这样看我,我也觉得很荒谬,但有什麽办法?人家觉得遭受背叛,我们也不能做什麽。」
「背叛?」我忍不住笑,「你知道他们在一起这麽长的时间以来,先撇开他们之间每天说的那些肉麻情话不说,沈禹维什麽事情都没有隐瞒过她,她想知道的他绝对不会不说,现在他朋友随随便便告诉她什麽,她就觉得她是备胎,她被背叛?难道这十个月来的感情都只是放屁而已吗?」
「结婚十年的夫妻都能离婚了,十个月算什麽?」
梁诺平静的回答我,眼神毫无波澜,「当一个人不爱了的时候,连咖哩跟饭要不要搅在一起,都能成为分手的理由了,还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所以,全都是藉口。
不爱了,就一脚踢开。
「你不要太大惊小怪,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理由,可以莫名其妙在一起,当然可以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分开,就算他爱得再深又怎样?」他顿了顿,嘲讽的笑了,「也不过是在自寻死路而已。」
我蹙眉,梁诺这种态度,是一个正常国三生该有的吗?
「每天都和对方说我爱你,你爱我的,这种廉价到让人嗤之以鼻的我爱你,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说话的神态简直就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样,成熟得不可思议。
「就算这样她甩人也要说清楚啊,这麽绝情算什麽?」
「她对你就很有情?」
他一直都笑着,只是现在这笑并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冷笑。
「她对待他的方式不也跟对你一样?她可以踩着你的真心往上爬,还怕再多踩碎另一颗真心吗?」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被他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是啊,再多撕碎一颗真心,又有什麽大不了?对她而言,不过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连一点感觉也不会有。
我还能说什麽?我原本以为沈禹维能代替我延续与她的缘分,没想到,我们却走到了相同的结局。
无以复加的心疼。
「好了同情心泛滥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到底要去哪啦?急成这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前跑,但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话。
「去看你老公怎麽为你霸气击退花痴团的大婶们。」
※
「莫尧,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杜海若啊?」
梁诺拉着我躲在一旁角落偷听,但一开场的问话就直白的这麽血淋淋,着实让我冒出不少冷汗。
「我喜不喜欢她,跟你们有什麽关系吗?」
何莫尧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和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你喜欢她也未免太荒谬了,她身材不好、长得跟路人没什麽两样,个性又很三八,你的品味不是真的这麽差吧?」
梁诺摀着嘴死命憋住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其实我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只在意一个人肤浅的外在,所以你们才会喜欢我的吧?」
他回话的语气不愠不火,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年轻貌美最後都会年老色衰,那些东西经不起岁月的考验。你们没办法跟她一样,把别人都摆在第一位,却把自己放到最後,好像别人的命都比自己珍贵一样,拚命在守护;你们也没办法跟她一样,老是告诉别人只要不开心找她就对了,自己难过的时候,却躲在没有人看得见的的地方,默默掉眼泪。她很怕伤害别人,所以宁可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不愿伤到其他人,明明痛到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还是撑起笑容对你说没关系,告诉你她是大家的太阳,她没有软弱的权利。」
他耸耸肩,嘴角扯出一抹很浅却很完美的弧度,「她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我们也仅止於此。」
「我们中间有道跨不过的界线,那道界线就是最完美的距离了。」
「听见没?真情告白啊我都要哭了。」
梁诺用气音在我耳边叫着,但我却无心理会。
原来,他都知道。
我每次自己偷偷躲在哪里难过痛哭,原来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原来我在他的心里也很重要,但我却一直都在伤害这样的他。
我到底应该怎麽做才好?
「好了啦口水擦一擦,我们赶快走,等一下被发现就冏了。」
接着梁诺又拉着我用飞快的速度离开那里,他真的很有做狗仔的潜力。
「你为什麽要让我听这些?」
「因为我跟徐又甯都觉得你应该要好好听听人家是怎麽想你的,你才不会那麽狠心老是一脚就把人家狠狠踢开,说什麽靠近你他会死之类的鬼话,在那里演苦情内心戏搞悲情,真的很烦好吗?」
他一脸受不了的瞪着我,并送了我一个很大的白眼,「真的受不了你这个重度妄想症的自恋狂欸,可以不要放弃治疗吗?」
「好啦你闭嘴我知道了啦。」
「你才闭嘴听我说,你什麽都不知道好吗?」
他飞快打断我,我在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倒影,等到他说完接下来的话以後,倒影渐渐清晰,我才意会过来,那个倒影里的人,是我。
「全世界只有你这脑袋没有皱纹的白痴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