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他说。
我坐在昏黄灯光照明的咖啡厅里,旁边是到底的落地窗,我的耳边萦绕着一首听似熟悉却让我想不起名字的歌曲,它伴随着袅袅白烟飘荡在空气中。
仿造设计砖头的木块被贴在墙壁上,有褐色、灰色、红色的颜色交叉斑斓,看起来很美。我轻抚上头的刻纹,心不在焉的。
「韶舷。」他轻唤一声。
我转头。一阵阵的白烟在我眼前不断缭绕,交缠,分离,然後消散。然而我逐渐看到眼前的人脸。
他的脸色带着几许惊颤,半晌,他才再度启唇,一字一句坚刻地说:「我们,分手,好吗?」
侍者忽然来到我们桌旁,带着客气的笑容,问道:「不好意思,这个空杯我替您收走。」她指向我眼前男生的杯子。
男生还未说话,我缓缓说,「好。」侍者收走後不疾不徐地离开。
我看向窗外,树上的叶子落一地枯黄,伴随几阵风吹,被吹到草皮上,点缀了那片草皮。
我知道他还是很紧张,对於分手这件事。我甚至闭上眼还能够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脸,还有一声声淡淡轻叹。
於是,我又开口说话:「好。」
他似乎被我的动作吓着,愣了一下,「你刚刚说……?」
我收起看向窗外的眼,眸子对上他的。我声音不带情绪,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分手。」
走出咖啡店,我才知道外面的空气有多清新。虽然并不是不喜欢咖啡的香味,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空气中那带着单纯的气味。
没有任何的杂质的味道。
走到咖啡店附近的公园,我坐在椅子上。突然又想起了刚刚他的脸、他的声音。
「真的吗?」咖啡厅里他面露惊喜,藏不住的笑。
「嗯。」
「韶舷,谢谢你,我们以後还可以做朋友吗?」他说。
然後我就不继续想了。我睁开眼看向一片的绿地,和一些走在蛋型石头上的阿公阿嬷。眼神空洞毫无焦距的看着,脑子却跑出了很多事情。
他叫戴泉。
是大我两届的学长,成绩很好、体育也强,人缘更是滚。他是许多女生心目中所遐想的梦中情人。
当我一进入国中,我就和他交往了。
并不是我的内涵有多丰富,也不是我的功课有多好,更不是我家庭的家产有多富裕。
只是因为我的脸,笑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其实这麽说有点难以启齿,那是戴泉给我的评价。
他说我的脸那麽的漂亮,笑起来一定会很可爱很可爱的。
但我却连一丝对他笑的记忆都想不起来,或者我根本不曾对他笑过,只是他自我意识作祟罢了,幻想着我对他笑过。
像是船过水无痕一样,或者船根本不曾驶过那片海,又或者我没有爱过戴泉……
不曾爱过。
我甚至想不起第一次的牵手,第一次的拥抱,第一次的接吻……好多好多已经不值得我去思考的事,现在竟然如海浪般一涌而来。
但是,我却深深记住我和戴泉在一起的原因。
他那时给我了全世界的关怀。
我想当时一定是冲昏了头和他在一起,冲着他对我好、对我贴心,因为我得不到那些,所以才和他走过两年的岁月。但我却也给他两年的空虚岁月。
爱情里,若有一方不再爱了,那就该放手,而不是还傻傻为他人停留。
只是这场名为爱情的游戏里,我从来不曾干预,不曾入戏。
即便,我曾想过试着去爱他,但心却不跟着我的感情走,它依然跟随理智。
我不带一丝眷念的走,他也不带一丝眷恋地停留,这不奇怪吧?即便他曾深深爱过我。
爱了两年不爱他的我。
「我和你不再联系,希望你不要介意,要怪就怪当初没在一起……」
崔子格的声音从口袋里飘出,打断我的思绪。我看了一眼来电连络人,选择不接。
对方应该是知道了我第一通不接,後面所打的电话也不接的习惯,所以很聪明的传了简讯。
我打开讯息匣,面色清淡的看着上头的短短几个字。
「姊,你要回来吃饭吗?」
我看了一会儿,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不了。」
我一直认为发明句号的人很善解人意。一个句点好像代表了很多的东西,就算只传了一个句号也能有好多意思。对我而言,它带着一点孤独和孤寂,或是拒绝。
很适合我,这样独来独往的人。
但说独来独往於我好像有点太过了,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不爱和人相处,不爱与大家共处罢了。
好听点可能是我行我素,难听点应该就是自命不凡。即便我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样做会妨碍到别人,但还是招人讨厌。
有些东西,就是有人不曾了解过就妄自定夺,然後,一味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