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繁华盛开/第16节
「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方法是要忍得住痛苦。」-------胡适
老板娘站在门口向着婉儿招手,婉儿走出去琴房外,老板娘小声和婉儿交谈了几句,婉儿转身进来对着贾天佑说
「大佑,我爸找我,我回家一趟去去就来,你别走等我回来!」说完就走了。
「贾先生不介意我耽误你几分钟吧!?」
婉儿走後,老板娘进入琴房坐下,冲着贾天佑一笑开口说
「没关系的,伯母您有事找我?」
贾天佑边说边打量老板娘,老板娘衣服很合身,贾天佑小时候看过母亲替人打版制作衣服,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穿的应该是昂贵的手工服饰。
「贾先生和我们家婉儿认识多久了?」
老板娘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很端正也很有书生味,难怪婉儿会迷上,只是看样子年纪应该大婉儿很多。
「去年来这儿练琴才认识的,伯母」
「这样啊,既然才认识这麽短的时间,婉儿怎麽会说将来要嫁给你?她还太小,什麽也不懂,贾先生千万不要害她」
徐太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盘算着怎麽跟他说,既不得罪人,也不会让自己女儿走极端。她从婉儿小时候就知道,婉儿一旦迷上手中新买的洋娃娃,吃饭也不曾放手,如果硬要把它拿开,婉儿可以一整天不和她讲话。
「伯母请放心,我只当她是我的小妹妹,因为我自己有个妹妹和她一样天真可爱。婉儿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正好也懂得一些,就跟她很有话题,她现在生活圈很小,以後认识人多了自然想法会变的!」
贾天佑本来想说婉儿生活和心情很孤寂,但这样一说,好像责备婉儿父母不多花时间陪孩子,想想不妥就转了个说法。
「那我就放心了!」老板娘很满意贾天佑的回答。
老板娘起身正要离去,门碰的一声打开了。
「妈,你怎麽还在这儿?」徐婉莹嘟着嘴。老板娘闻言向贾天佑笑笑就离开了。
老板娘走後,徐婉莹冲着贾天佑一笑,略带歉意的说「大佑,我妈很罗嗦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贾天佑笑笑摇摇头,他知道婉儿和他之间,一定会有来自上一代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他和施慧敏走到後来都一一浮现出来。他心理早有准备。
爱情其实是好简单的东西,不过就是两个来自不同屋檐下的人,聚在一起吃饭谈天,等一切事完了後,再各回各的屋檐下,既不必洗衣也不用烧饭。
婚姻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洗衣烧饭,无所逃避。
他必须让婉儿知道,人在恋爱中和婚姻中,是两个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面相。
「大佑,不要练了,陪我走走好不好?刚才不知道我妈和我爸说了什麽,害我爸一直问我的功课,真是好烦!」婉儿嘟着嘴的模样让贾天难以拒绝。
贾天佑将车子开到故宫博物院前停下,两人喜欢来这里,一来是因为这里有人文气息,二来是因为国宝重地附近不时有人巡逻,安全无虞。
下了车,婉儿主动牵起贾天佑的手,婉儿的手细腻柔滑,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贾天佑常心猿意马。但贾天佑定下心神,他决定利用今晚让婉儿多了解些什麽。
「婉儿,你看过鹿桥的《人子》这本书麽?」
徐婉莹摇摇头,贾天佑想想也是,这书问世时婉儿才九岁,没读过是应该的。
「那里面有很多寓言一样的故事,其中我最喜欢的故事叫《皮相》」
贾天佑感觉婉儿的手将他捏的好紧,紧到微微出汗,这让他想起黎子晴。
「是什麽样的故事?说给婉儿听好不好?」
「它是讲一个老和尚有天早晨,刮胡子不小心割破皮,後来发现割破的地方竟然没流血,而且还可以一点点剥开,剥到大些时,发现在那张老脸後面竟然是年轻时的自己。
老和尚後来没事就偷偷剥开看看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有一天这样做时,发现镜子里又多了一个自己,才惊觉自己灵魂出窍了,但来叫他的小和尚却看不到他的分身。」
贾天佑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一方面喘口气,二方面他发觉婉儿贴的好近,可能是听得害怕。
「小和尚来叫他是因为有访客来找老和尚,老和尚出来和访客聊天论道时,如果遇到不投机的人,就灵魂出窍到外面去了,留个躯体和访客敷衍应付一下,那个躯体就是皮相!」
贾天佑发现婉儿碰到他的身体时皮肤有些凉意,就停下不说。
「婉儿,我们到车上去吧,有点凉了。」
徐婉儿莹虽然已感到有些凉意,但她没说,她珍惜和贾天佑一起的每一分钟,她不想打断他,虽然不知道大佑想说什麽。
她最爱的就是贾天佑的细心和体贴,跟他在一起,许多事情不必说,贾天佑都会替她想好,这是在她所接触的所有男同学当中都不曾感受到的。
上了车,身体有了暖意,徐婉莹恢复调皮的本性。她把头靠在贾天佑的肩上,小手玩弄着贾天佑的手指。
「後来呢?」徐婉莹想起贾天佑的故事好像还没说完。她不要扫他的兴,虽然这故事一点也不好玩,甚至还有些恐怖。
「没有後来了!我当初看这故事时,以为作者是要表达人的灵肉之分,後来经历的事多了,就觉得人其实是多面相的,有的人是双面人,有些人甚至是多面人。
有内在和外在之分。内在和外在经常是不同的,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不能只看好的一面,像我就有许多坏的一面,如果你真正看到了,就会知道我并不好!
莎士比亚说爱情是盲目的,不是没有道理。对方所有的坏你都看不见,并不代表他就是好人。
当责任来临时,也就是考验爱情时,许多人可以共欢乐,却无法共患难,那样的爱情是徒增痛苦的,我是说先乐後苦,你这麽单纯善良,我希望婉儿你快乐的成长,不要去受这种无谓的苦。」
贾天佑一口气说出心里的话,但他不确定婉儿是否能懂。
「我不笨,我知道你是好人。上次去野柳的路上,你说你不喜欢玉兰花的香味但还是买了一串,我知道你是可怜那个婆婆,你不是好人,就没有人是好人了。我不管别人怎麽说,我就是…。」
徐婉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双手环住贾天佑的脖子又亲又吻,贾天佑差点透不过气来。
「婉儿别这样。你还小还要读书,你爸妈不是在关心你的功课吗?」
徐婉莹停下动作,看着贾天佑的眼睛,这个人今晚说了那麽多话,现在又提到爸妈。
「大佑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了些什麽?」
贾天佑将视线望向远方,不敢看婉儿的脸,他喜欢这个会弹奏《月光》的小女生,徐婉莹让他想起他十七岁时遇见的黎子晴,黎子晴那年也正是十九岁。
他觉得自己对婉儿的感觉只是喜欢,不是爱。
这或许只是一种对黎子晴的思念,说得更透彻些,应该是他对所有会弹钢琴的女子一种潜在的思慕,那是他年少时的梦,一个在心底自我型塑成的爱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