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繁华初现/第27节
不只顾建民和李美娴走进礼堂,贾小玲也在新的一年春节前结婚了。
贾小玲结婚最高兴的莫过於贾鹏飞了,因为贾小玲的烂桃花很多,感情像无根的浮萍,让贾鹏飞很不放心,现在终於要倦鸟归巢了,怎不让贾鹏飞开心。
但是贾妈妈是不开心的,因为从此再也没人争先恐後地送东西来了。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看起来腼腆的宋振国。
贾小玲结婚後依旧没放弃工作,也依旧没放弃以往歌舞自娱的生活,当然也没放弃以往的那堆朋友。
「女人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才不会被老公豢养,看老公脸色!」这是贾小玲给贾天佑的解释。
「那你干嘛要结婚?」贾天佑反驳她。
「现在这时代,不结婚比结婚还难!结了婚你只要应付那一家子人,不结婚就要面对一大帮人了!」贾小玲幽幽的说,但贾天佑似懂非懂。
「对了,我有几次看那个宋先生开车接送你,姊夫那儿没问题吗?」贾天佑想起上次回老家时,刚好撞见姊姊从他的车上下来。
贾小玲笑了,夹着笑声的话语,贾天佑一直都忘不了。「开玩笑!结了婚就要和所有的朋友断绝来往啊!?」
「男人可以有红粉知已,我们女人为什麽就不能有蓝粉知已呢?」
贾小玲在蓝粉知已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结婚以後还可以保留以前的异性朋友?男女双方真的就不能有纯友谊吗?
是不相信对方的自制力,还是对自己没自信呢?贾天佑常在想这个问题。
施慧敏就从不去想这样的问题,她把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了贾天佑,即使贾天佑要她上山下海,甚至要占有她,她也会欣然接受的。
但是贾天佑从没有更亲密的动作,她曾经问过贾天佑是不是害怕什麽?
「我爱你,所以更要尊重你。!」贾天佑这样告诉她。
她不明白贾天佑对她是怎样的一种爱,什麽是爱的尊重或是尊重的爱?她一点都不明白。
乙卯年是一个不祥之年,这是老一辈的人说的,因为每次的乙卯年都发生了大事,中国历史上死亡最多的天灾--嘉靖乙卯大地震,一次就死了上百万人。
1975年四月五日,也就是乙卯年清明节,台湾最高领导人蒋公过世了。
这是震撼社会的大新闻,街头巷尾或电视广播不断地播放纪念影片或哀乐,贾鹏飞和社区里来台的老兵们惶惶不可终日,彷佛天要崩塌一样。
贾天佑从未经历生老病死,不明白这些像失去领头羊的羊群心态,对他来说,唯一比较明显的改变,就只是报纸全变成黑色图文,和娱乐场所的暂停营业。
中国人喜欢找一个精神依托,所以山有山神,树有树神,每一个存在的东西都有它的神只,好让物有所归。
人自然不能例外,千百年来都习惯跟随着大家长。中国人不崇尚个人主义,因为那样不安全也太孤寂。中国人认为要死就大家一起死才对。
贾天佑可不这麽认为,自懂事以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单打独斗的,从来也没有什麽人或神帮到他,上帝甚至於将黎子晴从他身边带走。
上帝不但带走黎子晴,也带走了顾建民。
七月31日下午远东航空的客机在大雷雨中撞毁在松山机场的跑道上,顾建民和父亲都在这架飞机上,顾建民二十多岁的年轻生命就像烟火一样,一闪而逝,令人惋惜。
贾天佑曾经跑去机场看台上眺望飞机残骸,向老朋友致上最後的心意。
贾天佑也跑去找李美娴,他不确定李美娴能否承受这一切。
贾天佑到达李美娴的住处时,丘进荣已经在那里了。贾天佑和丘进荣简单打了招呼。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贾天佑直接了当地问李美娴。
李美娴还没开口,丘进荣抢着说「还能怎麽办?自己好好过日子罗!我前两天陪小娴去顾建民家看顾妈妈,被她骂了一顿。她骂小娴是个不祥的女人,订婚才半年,让她丢了儿子和老公!」
丘进荣愤愤的说。贾天佑没搭理丘进荣,转头望着泪水泫然欲滴的李美娴。
「这怎能怪你呢?是小顾追你的,又不是你硬要嫁他的!」贾天佑轻声地说。
「是我要嫁的,是我选择了他,是我…。。」李美娴边说边掉泪。
贾天佑沉默了,一室无声,只有李美娴的低泣声。
什麽是幸福?有人说幸福就是没有不幸。能够平平安安过日子,不会遇到任何灾难就是幸福。这样的人生就算幸福吗?
贾天佑记得狮头山的老师父跟他说过大象和乞丐的故事。
说一个沿街讨饭的印度乞丐,在一个富人家门口看见主人饲养的大象,无忧无虑地吃着丰富的食物,感叹的说「你这个笨象,只有福气没有智慧,但是我却是只有智慧没有福气啊!」
师父当时跟他说人生在世要福慧双修。
但有了智慧,有了福气,人生就圆满了吗?顾建民有智慧,也有福气,得到本不该属於他的李美娴,但他的人生只留下遗憾,不能算圆满。
至少贾天佑这麽想,环顾丘进荣和李美娴,贾天佑心中感触良多。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老子---《道德经》第五十八章
大喜之後必有大悲,大悲之後也必有大喜。
施慧敏第二次重考,终於进了念兹在兹的医学系。
虽然不是第一志愿的杜鹃花城,但也是全国第二好的医学系,最重要的是在台北的天母附近,离贾天佑更近了。
贾天佑佩服她的毅力,对她的爱意和敬意更加深一层,以前写信时都称呼她为可爱的敏,现在有时会在可爱的前面加上可敬两字,让施慧敏时常娇嗔不已。
1975这一年除了国家领导人和顾建民的离去,打了20年的越战也在这一年结束了,美国人在付出36万人伤亡的代价下仓皇撤出越南,整个越南赤化为共党国家。
其他值得一提的大事,除了施慧敏成功地转换跑道外,就只有年底的国会改选和微软公司的成立。
前者出现了後来担任台湾史上任期最久的国会议长王金平,後者出现了改变全人类生活的科技巨擘比尔盖兹,也改变了贾天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