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用邪见拿回的药草医治七日後,终见好转,但视线仍带模糊,小铃这几天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屋内磨磨草药、熬煮药汤,其他粗活皆被禁止。
惣次郎母子则让村民暂领去它处安置,一次也没来探望,虽然对方鼓起勇气讲出『我喜欢你』的羞赧告白,但对小铃而言,却好似没发生过般,她的心绪全搁在离去的杀生丸所说的话──
『铃,是时候了,给你选择。』
一直以来她都乖乖地听杀生丸的话,要她往东,绝不往西,就连当时要她留在人类的村庄时,即使得和杀生丸分离,她都忍住不愿,毫无怨词。
当时她并不了解要杀生丸记住她一辈子,是多麽惨忍的话。
妖怪比起人类,寿命长许多,因为如此,他们怀藏记忆的时间也比人类久,若小铃能记上杀生丸七十年,那麽杀生丸定能记得她七百年,好不公平,多麽悬殊的数字……
研磨药草的手倏然停下,小铃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了,邪见昨日拿新药来时,还特地小声地告知她说杀生丸打算回母亲所在的西国──
这真的是最後的选择了。
「小铃、小铃!」门外忽地传来珊瑚着急又兴奋的叫唤声,直至她打开门後,小铃才抬首望向来者,只见模糊的影子似朝着她招手:「快过来,阿篱生了,是可爱的小犬夜叉呢!」
小铃先是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跟着珊瑚急忙奔往犬夜叉家,这回,母子均安。
阿篱在床榻上抱着婴孩,见她走进,便出声唤她。
「你来抱抱小孩。」
小铃扶着珊瑚的手缓缓来至阿篱身旁,听话地接过方出生的幼孩,抱在怀里,暖暖的、软软的,跟珊瑚的孩子一样,是个充满活力的小生命。
「我说的传承就是他,小铃能懂我的意思吗?」阿篱莞尔一笑,朝一脸狐疑的小铃问。
「传……承?」抱着不停扭动的孩子,她似懂非懂地蹙眉。
「是啊──传承,杀生丸只有一个人,一定会寂寞吧。」
「寂寞?」杀生丸少爷从很久以前开始,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过活,邪见爷爷也不曾听闻他说寂寞……
「当有人陪伴在身边後,就能体悟到一人独处的寂寞感,小铃也很寂寞吧,因为杀生丸不在这里。」阿篱戳中要点,使小铃心头一紧地垂首不语,她见状则苦笑地续言:「小铃,杀生丸要去西国了,你呢,你想跟去吗?」
「我、我很想,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杀生丸少爷……不也会……寂寞吗?」
「所以才要传承啊。」珊瑚单手插腰,一手则指向门蓆外。
小铃朝她所指的方位看去,愣回:「传承……小孩?」意思是要她生杀生丸少爷的孩子吗?
「小铃,如果杀生丸没有这点心理准备,他是不会轻易地把你留在身边的──」阿篱将孩子抱回,推了她一把。
风吹起门蓆一角,小铃从模糊的光影辨出外头所伫之人──
她撑起身子,晃荡地走向门口,一掀起蓆帘,映入眼眸的果真是心中永远翩然的贵公子。
「杀生丸少爷……」
「铃,你自己选择吧。」
杀生丸依旧是淡漠的语调,可不同当年遇到和尚的那回,这次他站在原地,直盯着小铃等待答案。
她仰首,回瞅杀生丸琥珀色的眼眸,即便无法看清,却仍能感受到温柔的视线,与面对白狼族的锐瞳完全不同……然後,她想起许多过往的事,与杀生丸一起周游四方、追杀奈洛、甚至到杀生丸超越父亲获得爆碎牙的那刻,一切都历历在目──还有第一次见到受伤的杀生丸,只是一句关心都能让她开心不已……
对不起,真正不甘寂寞的,其实是我吧。
「我想要跟杀生丸少爷……一起──」小铃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杀生丸。
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杀生丸叹吁了口气後,单手将她抱着,转身蹬脚飞起。
「杀、杀生丸少爷?」杀生丸从没过这种举动,使小铃吃惊地紧攫住他的颈脖。
而阿篱受珊瑚的搀扶,追了出来,朝飞离的杀生丸大叫道:「大哥,你欠我一份人情,记得要还喔!」
杀生丸回首怒瞪灿笑的阿篱,直到犬夜叉出现,生气地叫她回屋休息,他才转回视线。
「杀生丸少爷,小铃……还是希望可以跟在杀生丸少爷身边……所以──」她还想续言『请不要抛弃我』的话,杀生丸却硬生生地打断,直接命她阖眼,无奈之余,小铃照做了。
唇又被附上一堵柔软,这次与惣次郎的不同,是直冲内心的深层悸吻,直至杀生丸移离,小铃才清楚地看见漾满柔情的俊颜──
「铃,」杀生丸再次吻上她的额,接着醇厚的沉嗓於耳边喃语:「谢谢你。」
仅有一次的道谢,换来一辈子牵手的拥抱。